二人相向走近十步,一齐转身,垂下兵器,向点将台上的马悍躬身致礼。
马悍点点头:“在这种场合下,我很想说点到为止,但这不可能。所以,你们在这里可生死相搏,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一走出这校场,恩怨一笔勾销。知否?”说到后面,声音转厉,目射冷芒,盯住凌统。
甘宁、凌统同时顿首:“遵令!”
马悍虚抬手,向下一劈:“开始。”
二人再行一礼,各自退开,相距十步,昂然相对。
马悍扭头望乐进:“文谦猜结局如何?”
乐进不假思索:“兴霸胜,凌统败。”
马悍再看向太史慈:“子义以为如何?”
太史慈略加思索,沉吟道:“若无意外,兴霸必胜,但或有变数……”
乐进忍不住道:“有什么变数?众目睽睽之下,这凌家小儿还敢玩花样?”
太史慈虽属感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荀攸却笑道:“会,一定会。”
乐进还想追问,马悍一指:“开始了。”
但见凌统上前三步,双剑交叉驻地,向甘宁顿首,然后举起右手剑示之:“这是我请名匠打制,迄今已使用三年的大剑。剑出炉之日,我便在剑前起誓,凭此剑,定恩怨;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校场数千人,鸦雀无声,除了呼啸的江风,便只有凌统激昂的声音在回响:“吴郡凌氏,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甘君兴霸,与我有杀父之仇,亦有还命活族之恩。今恩怨相抵,一笔勾销,便如此剑,就此了断!”
随着最后一个“断”字声落,铮地一声脆响——凌统以剑支地,猝然发力,手里的宝剑,竟被他生生摁断。随后一扔断剑,将其父遗留的长剑归鞘,分别向马悍、甘宁顿首致意,转身大步离去。
这画风变得太快,以至全场失措,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甘宁望着那逐渐走远的身影,露出一丝微笑:“好汉子,恩怨已了,或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马悍侧首,与郭嘉、荀攸相视一笑。太史慈欣然抚掌。乐进拍案而笑:“原来如此,这就是变数……”
……
马悍的案前摆放着一叠叠的信件,这就是郭嘉此次出使的成果之一:江东士人的效忠书。
这一封封效忠书里,包括了许多江东势力的头面人物,其中不乏高层,秦松、陈端、李术等人签押署名赫然在目。这些人暗通款曲,马悍并不意外,但有一个人的降表,却令马悍隐入沉思。
荀攸见状探头一望,哦了一声:“黄公覆的降表,有可疑?”
马悍望向郭嘉,这些降表是他带回来的,这方面他最有发言权。
郭嘉支颐思索好一会,谨慎答道:“黄公覆此人,早年追随孙破虏(指孙坚,其曾任破虏将军),有凭资、有功绩。其时孙破虏麾下虽有程、韩、祖、黄诸将及宗亲将领,然江东出身将领甚少,未结营成党。唯至孙讨逆(孙策)之时,大肆收揽江东之众,其麾下虽人才济济,却也各结乡党。黄公覆,零陵人也,举目江东,无一零陵出身,故只与程普、韩当友善,加之其人暴烈,与周公瑾不和……凡此种种,故可信疑参半。”
乐进在一旁听了半天,还以为可信,没想到最后却是信疑参半,不由气结。
马悍却点头称善,提起朱笔,在效忠书上打了个红色的勾,然后再划一撇,勾中带叉,是为存疑。历史上黄盖虽曾让曹操吃过大苦头,但此时空非彼时空,时移势易,黄盖还会来这一手么?但不管怎样,在他面前,诈降这一招不好使,若黄盖当真不知死活玩火,必教其自焚。
马悍放下笔,神情郑重道:“我此次回雒阳,南征战和之事,就拜托诸君了。”
马悍要回雒阳了?是的,朝廷使节刘琬来了,马悍就不可能再无限期待下去。眼下南征,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要孙权正式递降表,就算打完收工。
眼下和谈属于水磨工夫,一两个月难见成效,马悍不可能在这长久呆下去,朝廷那里还空悬君位,等着他这位大将军拿主意呢。刘琬已经是三天一催,两天一请,都快急上火了。
奠定大局之后,马悍方才安心返雒。南征后续行动,由太史慈、乐进、郭嘉、荀攸组成军政四人团。两员大将负责军事压制,以打促和;两个谋士负责谈判和议,凭势威迫。最终南征结果是以打结束,还是以和收尾,就看他们的了。
马悍返雒,只率五百将军卫队护卫,战船也只动用五艘,主力大军不动,始终保持对江东军的威慑。
五月底,马悍一身黄金甲、鎏金盔,金光闪闪登上战船,宣称要披挂着这身先帝御赐的金甲,千里返雒阳,以感念君恩,礼敬天子在天之灵。
闻者无不为之震撼,这身金甲重达五十余斤,就这么披挂数千里,在这盛夏天气,简直就是苦刑。如此意诚,当真令人感佩。
消息传到江南,孙权、周瑜、曹操、刘备等江东众无不弹冠相庆。此时此刻,只有三个字才能表达他们此刻欣喜如狂的心情——送瘟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