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迪听见辛戎喃喃,“人类造的孽可真深重啊。”
走出马厩,辛戎忽地站定,再慢悠悠转身说:“她既然能亳不眨眼地背叛亚伦和老左,总有一天,也能亳不眨眼地背叛你。”
兰迪碰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我知道,她随时有倒戈可能。”
辛戎半眯起眼,觉得对方的表情,很像在拙劣地模仿自己——故作淡然轻松,或许相处久了,总会学来点什么。
“那你有什么计划,倘若她背叛了你,你准备怎么办?”
兰迪沉默了一秒、两秒、三秒。然后说:“在她背叛我之前,先背叛她。”
辛戎愣了一瞬,而后咯咯笑起来,靠近,把右手搭在兰迪后背,赞赏似的轻拍了两下,“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兰迪明显一振——在辛戎面前,自己的心太过于好收买。
周三那天,辛戎收到佩德罗的消息,兰迪那边进行得很顺利,董事会投票通过了议动,董事局推举蜜雪儿和兰迪共同担任行政总裁,董事会主席由原来的一名老董事担任。亚伦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失势,在会议快结束时,跳上桌子,发疯似的破口大骂,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被保安连拖带拽地“请”了出去。
辛戎嘴角含笑,能想象到那幅滑稽画面。
通常来说,上一辈普遍得势后,下一代要经历漫长的等待才能进入权力核心。亚伦本来是板上钉钉的“储君”,结果就这样毫无颜面地被扫地出门,任谁都难以接受事实。
“家族企业呐......”辛戎挂了电话,意味深长地感慨。
兰迪也来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并没有胜利者的那种喜不自禁,辛戎恭喜了他,说改日请他吃饭庆祝。兰迪没作声,隔了片刻问,就今天不行吗。辛戎坦诚地告诉他,今晚已有约在身。兰迪妥协地叹了口气。
祁宇以确认画的离港安排来约了这顿晚饭,他不得不去。几日后,《泳池》就要从纽堡的自由港运回香港,他必须要全程追踪,不得出一点差漏,才能天衣无缝地将画调换。
纽约上西区的一家高档法餐厅。服务还算周到,见辛戎拄着文明杖而来,侍者殷勤地领位,笑不露齿地替他拉开椅子,附上没有价格的菜单。餐厅风格很混搭,摩登,但是有一整面墙壁上画着日本艺伎,白的脸,红的唇,狭长上提的眼,西方人幻想中的东方女人面孔,就那么摆在食客们的焦点之中。
辛戎觉得,这样吃饭,有些累人。当然,祁宇也是一部分原因。浏览到菜单最下面一行,自言自语,“主厨推荐里,还有一道隐藏菜?”
祁宇托腮,笑眯眯道:“你想尝尝吗?”
他没什么胃口,摇摇头,简单点了些。听到他的点单,祁宇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
头盘喝了一道黑松露菌菇汤,味道还行;吃完主菜后,祁宇挥手,又让侍者端上来一道菜。侍者介绍,这就是今天的隐藏菜。
盘中的某种鸟小小一只,被炸得焦黄,看起来跟鹌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