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行下去安排突围事宜,无需再向我禀告。”一阵沉默后,卢象升也是叹了口气,缓缓的道。
“督师,末将不敢!”
杨国柱等人顿时吃了一惊,顿时跪倒一片,卢象升的话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让他们各自突围,但是他自己却是不会走。但是若是卢象升自己不走,就算他们突围出去,这累死督臣之罪,他们跑出去也是个死啊!
“这是本督的将令,尔等可敢不尊?!你等带杨赞画一同突围,杨赞画会证明,你们是在本督死后才溃围而出!”卢象升态度十分的坚决,拍了拍身边杨廷麟的肩膀,“伯祥,你我患难一场,今日事急,只能缘尽于此。盼日后多多保重!以有为之身多为大明廖筹。”
“督臣,高监军往救高阳,距唐水更是百里不到,旦夕便至,何必绝望如此?”杨廷麟安慰道卢象升遥遥头,指望高起潜的关宁军到来,还不如指望远在京城的镇西军。若是镇西军往援高阳,也许自己还能一线生机。但是,镇西军被严令驻守京城,就算这会儿待到旨意前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挥手退去众总兵,卢象升独坐于大帐之中,捧着一卷书借着灯火观看着。但是心绪散乱,已经近一个时辰了,还是难以投入其中。侧耳倾听,除了大营中有些伤员呻吟声,整个大营一无动静,不用出去看。卢象升也是明白,宣大军正处于麻木和绝望之中。
正在这时,营外突然大乱,无数人喊马乱之声也是骤然响起。卢象升双眉一轩,抬手提起厚背大刀,盔甲也不披挂,快速的冲出大帐。
此时的宣大营地已经是一片的混乱,无数的人马不断的呐喊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卢象升带着家丁一连拦着数个小兵,但是这些茫然失措的小兵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所有人都在乱跑,他们也是就此跟着乱闯。
而此时的喊杀声也是快速的变大,更是加剧了混乱的程度。还没有看见建奴影子,宣大军就已经开始乱成一团糟了,无论卢象升如何声嘶力竭的大喊,也聚集不到多少兵将。
“打起本督的大旗,聚兵!本督倒要看看,到底有何事情发生!”卢象升大声吼道。
“督臣?这可能会暴露您的位置啊!”家将陈安也是小心的提醒道。
“你敢抗命?”卢象升眼睛一下子立了起来,陈安再不敢多言,立即依令照做。
丈八高的大旗下,大鼓不断的敲响。
不多时,杨国柱一脸狼狈行了过来,老远就在大叫,“炸营了,督臣快走!”
“何事如此?”
炸营的可怕,卢象升久掌兵事,又岂能不知。一般炸营都是将士情绪紧张,然后在黑夜之中受到刺激,从一个人开始,片刻之间就会蔓延合营。但是炸营也是会有原因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深夜,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白天炸营这种极端的情况。这时也是悚然而惊,军队一旦炸营,后果将不堪设想,而偏偏在与清军对峙之时发生,难道是天要灭宣大军么?
“督臣,王副总兵带兵突围,却是被守候在侧的东奴打了个埋伏,损失惨重。败兵一路哭叫入营,清军顺势一攻,整个大营都乱成一片,根本无法控制!督臣,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杨国柱焦急而又快速的解释道。
说话间,虎大威也是快马而至,他身后还带着成建制,大约有千人左右的人马。但是明显看的出来,他也是经历过一番血战这才冲至,“事急矣!督臣快走!末将领军护送督臣突围!”
“走不了了!”卢象升喟然一叹,在他的面前已经出现数千建奴,正在对四处乱窜的建奴乱砍乱杀。
“传我将令,各军分散突围,能出去多少便是多少!”
当死亡来临前,卢象升发现自己竟然是一片的平静,再也没有沤心沥血般的艰难前行,再也无需为国事处处焦虑,整个人竟然突然间通体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