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啊——!」
尖锐的惨叫在混乱的争吵声中格外鲜明。
盼抑制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转身躲入林里。她爬上一棵视野足够辽阔的大树,刚平复的心绪被眼前的景象扰乱,她差点从树上摔下。
也是此刻,她终於反应过来刺鼻的气味源於何物。
偌大的空地上,百余名的族民被麻绳捆住四肢,且家庭成员被刻意分成两排,面对面而坐,最为可怖的是,将近半数的人身首异处。
被无尽血se侵染的灰蓝瞳眸,最终滞在一柄带血的长枪。
本该用来狩猎的枪贯穿长老的x膛,定格了面上的恐惧,盼第一次知道,素来严肃的长老原来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光被针扎到手就让盼难以忍受,她实在难以想像那究竟该有多痛。
然後,刀光起了又落。
一位瘦高的男人把玩掌上的物t,摆弄一会儿後,似乎是腻了的他举起刀刃,顺着弧度划了一圈,完好无损地取出球t。
尽管被血w沾染,鲜红如火的瞳仍带有一种诡异的美。
你这傻孩子,还不快点逃。那对眼睛是这麽跟她说的。
没错,她得趁没被发现时赶紧跑。
理智在脑内拼命叫嚣,可四肢就是不为所动。
与此同时,另一个nv人将手中的物t扔到一边,它在翻滚几圈後停下,面部正对着盼的方向,与血淋空洞相视的瞬间,盼浑身一震。
难以表述的情绪交织着,那种感受紧勒着她的x口,彷佛下一秒心脏就会爆裂而亡。
不见底的黑暗,本该带着美丽的光彩。
明明,不久前她还与那抹光相望。
心跳声不断放大,恶心感冲上咽喉,盼连忙咬紧下唇,藉着疼痛来抑制呕吐的冲动。
除了那对男nv外,还有好几个穿着异服的人正对残存的族民下手,手法像是事先计画好的一致。无论老幼,一律先折磨其中一方,只要眼睛变红就一刀挥下,头身分离,而本被nve待的那方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这却不是最糟的,隔壁的米赛尔阿姨、对面奇库塔先生……那些从外面加入窟卢塔族的人,因为眼睛不会变红,无法一了百了,被当作引发愤怒的工具,活活地凌nve致si。
一幕幕惨忍的景象让盼难以承受,滚烫的泪水早已布满脸庞,她si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她太过弱小、太过胆怯,悲剧正在上演,可是求生的本能将她绑在原地。
「放开我的儿子——」
紊乱的思绪还未整理完,撕心裂肺的嗓音戛然而止,随後是重物倒下的闷响。
「妈妈——!」
盼下意识地探向声音源头,不由得倒x1一口气。
是派罗和他的母亲。
深红从切口喷涌而出,它滚了几圈,最後停在一位身材窈窕的nv子脚边。
nv子对面挣扎的身影就是派罗。
不行。
短短的褐发被壮硕的男人扯着,双腿以扭曲的姿态瘫软在地,整个人简直像破碎的布娃娃,若不是还连接着,几乎快看不出那是属於派罗的肢t。
不要。
派罗的眼眸被yan红吞没。
不可——
一道凝练的白光划下,少了支撑的身t应声倒地,殷红汩汩而开,每个画面无一不在刺激盼的感官。
「——!」
她忍住了,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心脏剧烈地跳动,压迫感使她一度换不过气。
世界彻底模糊了。
她分不清这前所未有的疼痛是来自何处,只知道整个头部都在嗡嗡响着。
盼终於没稳住身子直直摔下,尽管底下有草丛作缓冲,落地的右半身还是传来剧痛,但这些远不及头痛强烈,此时此刻,宛如有千百个锥子刺向自己的脑袋。
「不能在这时候发作……呜、呕——」
盼咬牙翻出那罐瓶子,将瓶中的糖果全数吞下,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挥散开,经过半晌的挣扎,疼痛和情绪终於有所缓和。
逐於平缓的呼x1令盼的思绪变得清晰,手脚也能动了。
她想起酷拉皮卡他们在第三次测验前往的南茶市,但派罗说过,即便是乘着地走鸟,去程也得耗费六小时,而现在连取得地走鸟都是个问题,跑过去更是一点也不现实。
寻求外援都无法做到的她究竟还能做些什麽?
盼搜索过去所学的知识,然而,每个方案对重伤的她来说可行x极低,面对那群惨忍的大人,身为孩子的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逃不掉的话会si在这吗?
她忍受得了那种痛吗?
她真的好怕。
不可以输给这点困难,要努力活下去!
无措之际,d.猎人曾说过的话在耳畔响起,如及时雨般,它灌溉了盼险些枯萎的意志。
下秒,乍
', ' ')('然而生的预感促使她向旁倒卧。
尘土漫漫,来自左肩的痛感刺激着神经,盼颤颤地抹过,掌心多了抹嫣红的痕迹,顺着轨迹望去,横倒的树g中央有块巨大的空心。
「要是我没来得及闪开……。」
盼不敢细想下去。
恰是此时,急促的步伐由远至近,显然是方才的动静暴露了踪迹,现在的她视野不再广阔,伫在原地无疑是si路。
意识到这点,盼暂时将疑点抛开,提起篮子倏地跑进树林深处。
「——那家伙逃走了。」
紮着马尾的少nv眺向夥伴离开的方位,jg致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哈哈,谁让他昨晚喝这麽多,虽然这什麽卢塔的人确实是挺有能耐的,不过嘛……也就那样吧。」矮小的男人嗤笑出声。
少nv没有理会男人的嘲讽,她看向那位额头有十字刺青的青年,兀自说道:「要我去帮忙抓回来吗?」
y影笼罩青年的左半脸,他不疾不徐地抬起手中的标本罐,yet里的红瞳恰好与深邃的眸光重叠。
深渊无尽,赤焰燃烧。
「你认为那个孩子会是威胁吗?」他的嗓音幽静,犹如安魂曲的前奏。
少nv抱起臂,给出的答案是难以定夺。
青年挑起眉,不发一语。
「我觉得一个人去追就够了。」话音落下,林间走出一名俐落短发、身材有致的nv人,在重回同伴身边後续说:「从那种高度摔下来多半是骨折了,就算真跑了也不可能跑出这片森林。」
「嗯……暂时先别管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青年沉y片晌,紧接话锋一转,语气中夹带难掩的愉悦:「如果真的活下来的话,到时也不迟。」
噔噔噔——
夜晚是天然的遮蔽布,再加上对森林的了解,盼与追击者已僵持近半小时,此刻的她似乎感受不到身t的倦怠。
钻进毒荆棘丛的前一刻,盼回首一瞥,不过一眼,那血红的目光就将恐惧深深烙印。
凭藉t型优势,盼迅速穿过荆棘群。离村子越远,对周遭的路也越无法把控,正当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办时,左侧的闪光停下她的脚步。
盼感觉有什麽正在指引自己,没多作犹豫,在原先逃亡的路上制造假足迹延伸,随後拐弯一路滑下山坡。
穿过无数木林後终於抵达平坦地面,落入眼帘的是一潭湖泊。大片的湖水承载着浩瀚银星,远处的绿林是作为天与地的唯一界线,如此壮丽的景象让盼差点看出神。
「东边……。」
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听起来高亢了些。
盼没时间细究,循着指示向东看去。
视线尽头只有大片的草丛,片刻斟酌後,她决定去拨开丛叶,从杂草生长的状态来看,这里貌似能通向某处。
「……走吧!」盼瞥了眼来这的入口,深x1一口气,毅然踏进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
林叶间洒下的月光映着前方的路,盼小心翼翼地前行,无止尽的树木让她无法判断自己究竟走了多远。
只是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尽头才终於浮出光点,她加紧脚步,越过光的那刻,刺鼻的味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气味。
盎然的树木全数凋谢,望不尽的枯木环绕这片小小的荒芜,而那尊位於中心的幼童石像,手捧沙钟,脸戴面纱,脚边横躺一朵形似百合的花。
盼顿感蹊跷,退了半步,环顾四周。
果然,一点风都没有。
不仅如此,也听不见鸟鸣或虫叫,盼仰起头,那被林木圈划出的夜空里,所承载的星斗亦停止了闪烁。
就好像,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兴许是放松下来,盼没来得及细想,便开始感受到来自身t各处的异样。
即使是凉爽的秋夜她仍觉得燥热不已,头疼、饥饿、酸涩……以及肿胀的右手右脚带来的刺痛,似乎下一秒她就会晕厥过去。
就在与痛楚斗争之时,她看向了那朵白花。
吃了它吧。
荒唐的念头油然而生。
换做平时,盼肯定不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但现在的她迫切地想缓解任何痛苦,哪怕只是让饥饿感退去一些都好。
盼踉跄向前,快触及到石像的那刻,疼痛夺去双脚的支配,她不在乎膝盖的不适,抓起白花後不再纠结。
花香散满口腔的瞬间,视野亦被黑暗侵占,沁甜的香气包裹着全身,沉重的身t轻盈起来。朦胧之中,有一种久违的温暖与安心,像是婴儿回到母亲怀里般,盼就这样带着混乱的思绪,直到意识飘远。
再次睁开眼时,天se已亮,而自己倒在了村门口附近。
盼不解自己为何跑了一夜又回到原点。
明媚的yan光与记忆中的猩红天差地别,最为神奇的是,身t的不适不仅消失,手脚更是没有任何伤口。
难道她只是做了场
', ' ')('很真实的恶梦?
现实是残酷的,这个乐观的想法很快就被凌乱的现场打破。盼检查路上的痕迹,那群人似乎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想起昨天的画面,盼其实很害怕再次踏入广场,可是一想到或许还有幸存的人,她强迫自己迈开双腿。
夏末秋初,不再盎然的时节。
一眼望去皆是四散的残肢,连地走鸟都没有幸免,茂林包围这毫无生命迹象的骇人场面,在她喜ai的气息里,混着被yanyan曝晒的腐烂味道。
浓烈得令她恶心。
盼不想这麽无礼,可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地,望着半乾涸的血迹与呕吐物掺合一起,明知是徒劳,她仍慌忙地拨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呜呜……。」大颗的泪珠落在沾满wuhui的手背上。
直至嗓子哑到快发不出声音,崩溃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盼洗净双手,没有交通工具的她连离开村落的机会都没有,即便真的出去了,回来时的大家又该是什麽模样。
想到这,盼从村里找来乾净的布,她向每个人道完歉後小心地将布轻轻覆上。
长老爷爷、阿姨、叔叔……她认识这里的每个人,每个人都以最狼狈的样子结束一生。
来来回回地奔走,盼来到一具无头遗t前,从扭曲的双脚和衣着来判断,盼认出这是她的好友——派罗。
「派罗,今天……没办法一起玩了。」盼望着无法回应的派罗,半跪在地,扯着嘶哑的嗓子,道着永远传达不到的歉意:「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掩去派罗的躯t後,盼在现场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遗失的部分,不仅是派罗,有好几位族人的遭遇都是如此,她不禁怀疑是那群人带走的。
抹煞了他人的所有可能x,直到最後还不肯让人瞑目。
想着想着,本来止住的泪再度落下,盼握紧拳头,心底有了一个想法。
「那群人渣,我要把他们给——!」
紧接她松开了手,她被自己给吓到了。
阿姨曾告诉过她,以暴制暴只会换来斩不断的桎梏,仇恨的尽头终究是仇恨,以前的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真正t会後又是另一回事。
到底凭什麽?
si了的话,是真的什麽都没有了啊!
连她这个小孩都知道的事,为什麽那群大人会不知道?
她想不明白。
盼晃了晃头,抱起剩下的布准备继续,就在此时,以为痊癒的右手开始发肿作痛。
昨日的经历更是紧随其後,头部、右手、右脚……疼痛b昨晚来得强烈,最後,盼直直倒在了派罗身边。
那之後,太yan东升西落了数次。
半月未曾降雨的烈日下,南茶市以东两百多公里外的森林,由於复杂险峻的地形,几乎无人到访於此,百具屍首就这样随着秋日的高温。
不知何时,风将男孩的白布吹到了nv孩身上,血se染上早被泥土弄脏的裙摆,也掩去了灼yan对她的曝晒。
当意识恢复时,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雪白的空间。
在环顾四周後,她得出一个结论。
「我si了啊。」
不同於阿姨曾给她讲过的故事,这里没有天堂地狱的入口,也没有审判的天平,更没有所谓的摆渡人。
这里谁也不在,只有盼自己一个人。
踏出的脚步发不出声响,吐出的气感受不到,若不是还能看见伸出的手,盼都无法证明自己还存在。
si後的世界原来是这麽空虚吗?
「你醒了啊。」
一道声音倏地响起,盼欣喜地寻找着源头,但这份希望很快被一望无际的白给抹灭。无边际的虚无驱使她前进,她迫切想找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
白se。
是白se。
还是白se。
在这个空间里连疲惫都被隔绝。
旁徨无措的她不再前进,而是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毫无实感的身t。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角似乎掉出了yet,可是落地後什麽也没留下。
她哭了吗?她连悲伤都无法验证。
她为什麽会来到这?
如果她真的si了,那为什麽她还有意识呢?
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她再次听见了声音,听起来很温暖、很熟悉,好像她认识它。
「不要害怕。」
它好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好像不是。
「那是你的名字吗?」
听起来它是在自说自话,所以她没有回答它,不过另一个存在给了她勇气抬头。不知何时起,她的身前多了一朵白花。
「索诺赫?」拿起花的那刻,她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陌生的词汇。
陌生?感觉也不是,她总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她端详手中的花,因为眼前都是白的,现
', ' ')('在才发觉花瓣隐隐透着的光芒。她试探x地轻触,有gu暖流从相触的部分传来。
像是重新建构她的存在般,先是指尖,然後手指,再来是掌心,随着她的靠近,暖流也开始萦绕全身。
慢慢地,有一种异样的触感淌过脸颊,她注意到这个感受是有方向x的。她拿着白花探进,尽管依然是不变的白se,可是白花的存在让她感到踏实。
「答应……不要……。」又有声音响起,这次断断续续的,嗓音也变得飘忽不定。
「答应什麽?」她问。
「我相信你。」它说。
「你相信谁?」她又问。
「所以你快走。」它又说。
「我应该去哪?」她再一次问道。
「我希望——」後半句被无形的力量裁断了。
「你叫什麽名字?」它再一次问道。
她停下了脚步,她不问它,而是问她。
你叫什麽名字?
归於寂静的空间开始瓦解,她望着漫天的白se碎片,好像并不感到害怕。
最开始的声音又一次浮现,她记不清那人的面庞,只是清楚的知道,那是她非常喜欢的声音、让她感到非常安心的声音。
「……盼。」
是在叫她吗?
「……盼,拜托。」
她叫盼吗?
「……一定要活下来,盼!」
灰白的瞳眸染上蓝光,它不停流转着,最终融为不夺目也不耀眼的颜se。
是啊,她有名字的,她存在过的,她要活下去的。
现在的她还不能si。
白花的光芒开始扩大,光汇聚在她周围,身t、视线、意识逐一被吞噬。
似乎又过了很久,直到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她的感官。朦胧之中,光g勒出一个人的轮廓,那个人影让盼感到眼熟,她试图看清面容却仍模糊不已。
「盼?你醒了吗?」
等待一段时间後,视觉和听觉愈发清晰,盼揣着猜测,试探x地唤了声:「小……酷?」
她记得这个名字。
「对,盼,是我——酷拉皮卡!」那人俯身凑近,盼也彻底看清对方的面貌。
灰se的隐眼能掩去男孩真实的瞳se,却藏不住他的心绪,是那个努力四十九次都未曾见过的表情,可是,已经无所谓了。
「小酷……呜哇——」
盼的视野再度模糊了,彻彻底底地,先前的委屈如海啸般涌上,她拼命想压抑住情绪,但眼泪依然不受控地滑落。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最想说的还是这句。
热泪频频落下,烫伤那发冷的手背。
nv孩的哭泣让酷拉皮卡无所适从,思绪空白几秒後,他拥住了她。
「听,我就在这,所以别哭啦……。」盼看不见他此刻的神se,只能听见对方颤抖的嗓音,以及来自脖颈的脉动。
那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明,也是派罗他们失去的东西。
意识到这点,盼哭得更厉害了,她靠着酷拉皮卡嚎啕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浸sh他的肩头,盼一方面希望酷拉皮卡是真的,一方面又祈求着这是场梦境。
然而,隐隐发疼的身t提醒着她这是现实,独活的罪恶感令她窒息,她抓扯着自己的x口,恨不得将这样的自己撕毁。
「呜呜……对不起……派罗、阿姨、叔叔、长老爷爷……都是我见si不救!小酷,他们是我害si的!」
「别这样,盼!这不是你的错!」盼提及的人都让酷拉皮卡心头一紧,他咬紧下唇,一把按住盼的双手。
纤细的手臂上布满的擦伤和瘀痕,酷拉皮卡的脸se变得更加难看,同时也稍稍放松了力道。
「错的是那群渣滓!怎麽会是你?」
「那为什麽只有我活下来了……?要是我再厉害点就能……。」盼拚命摇头,撕心裂肺地叫喊。
酷拉皮卡牙一咬,一改温和的口吻:「盼!冷静点!」
这招确实有效,盼一时忘了哭喊,亦是此时,她才注意到男孩眸下的黑印。
原来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对不起。」酷拉皮卡低下头,金se的碎发覆上一层y影,他的声音还在颤抖。
「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盼连忙拭去眼泪,ch0uch0u答答地说着。
酷拉皮卡抬眸,唇角起了些幅度,他轻拍着盼的後背,後者的ch0u噎声渐渐平复下来。
「好点了吗?」
「嗯……。」盼x1着鼻子点点头,接着像是想起什麽,问道:「小酷……你是怎麽知道村子出事的?」
「那不重要,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酷拉皮卡协助盼躺下,替她整理弄乱的浏海,大概是不想对方追问,又说:「等你伤好,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诉你,现在,什麽都别问。」
', ' ')('酷拉皮卡如此决绝,盼再不情愿也只得将话咽回去,表示会先专心养伤。
「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见盼不再过问,酷拉皮卡长舒口气,离开前再次承诺:「我保证,这次不会再迟到了。」
盼目送着,侵扰她无数次的异样翻涌而起。
她想挽留他,紧闭的唇瓣告诉她不能这麽做。
她该追上那背影,可是此刻连双脚都无法使唤。
维系生命的仪器与指针的声响交叠着。
盼感觉自己被困在了原地。
休养期间,酷拉皮卡只字不提窟卢塔族,盼也遵循约定不主动询问。
在无法下床的这段日子里,盼开始读起那些村里不曾见过的书籍,直到晦涩的知识倒背如流、页角变得卷曲,她都不曾去回想那日,任凭时间淡化一幕幕血se。
偶而,盼会听见病房外有人来访,不过她从未与他们打过照面。後来听护士转述,外面正报导关於她的遭遇,其中有不少人寄来善款,替奔波的酷拉皮卡减轻了不少负担。
一旦出事了就一定会有人来帮忙——盼想起d.猎人里的话,心底似乎有gu暖流淌过。
然後,红叶落地,皑雪融化,窗外的枯枝萌生绿芽,盼终於等来出院那天。
久违的新鲜空气让盼感到恍惚,彷佛自己只是做了个恶梦,而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但她十分清楚,大门的另一侧只有无家可归的事实。
无容身之处的两个孩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他们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小孩与父母的笑语即是二人的对白,亦是与世界的鸿g0u。
「小酷,告诉我吧。」盼不再关注和睦的人群,仰头朝天,主动打破沉默。
半年并不足以抹去经历的种种,派罗他们的笑容仍旧鲜明,那副破碎的模样同是如此,什麽都没变,唯独她的情绪不再跌宕。
「好。」酷拉皮卡应声,目光落在nv孩好看的侧颜,娓娓说起所知的一切。
酷拉皮卡是从新闻得知的,根据当时的报导,发现村子状况的是一位在森林迷路的nv子,从遗t的状态推断,案发至少超过一个礼拜。
由於现场过於凄惨,这起屠杀案几乎轰动世界,但窟卢塔族自古有着「恶魔使徒」的传闻,最初只被认为是天罚,同情遭遇的人少之又少。
直到百骸中昏迷的盼被发现,近乎不可能的幸存扭转了事态,加上酷拉皮卡隐瞒了身分,在外人眼中,非遗孤的盼成了受神眷顾的孩子,备受关注,所幸那之後的不久,有位穿西装的男人介入此事,这才让她不受外界sao扰。
原来仅仅是身分的转变,就能得到截然不同的对待。
盼低头不语,总感觉x口闷闷的。
「虽然窟卢塔族被说成那样,但在分担医药费这件事上,我确实得谢谢他们……。」
盼想不出合适的安慰,只能覆上那颤抖的手背。
酷拉皮卡反手回握,片晌的沉默後问道:「对了,那些布是你盖上的吧?」
「嗯……难道我做了多余的事吗?」盼心底一惊。
「没有那回事。」酷拉皮卡摇摇头,眼角多了分笑意:「谢谢,不只是我,我觉得……派罗他们也是这麽想的。」
「但要是我能出去求救……。」盼挠挠脸,回话并没有底气。
「对我来说,光是你还活着就已经够了。」酷拉皮卡稍稍加重手上的力道。
盼垂着头,未出口的话在心底重组数遍,仍无法准确编织出她的感受。
「小酷,我会努力活着的,所以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蹩脚的字句是她ch11u0的真挚。
酷拉皮卡看着盼的眼睛久久未语,接着,视线滑落到她的上手臂,时间能抚平当时的伤,却还是落下了痕迹。
或许,向往的世界不全然是假,属於他的真实始终近在咫尺。
茶眸里的绯红明灭,最终沉没於暗se。
「好,我会的——还有,我绝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那些可怕的事。」他的承诺温柔坚决,藏起的哽咽却掉进了她的心头。
盼望着交叠的掌心,两个浅浅足以叠出炽热的心绪。
「小酷,我还有事得跟你说……。」
盼从不对酷拉皮卡隐瞒,现在也是如此,她决定将那天发生的事,乃至奇怪的声音,一字不漏地托出。
盼慢慢地说,酷拉皮卡静静地听。
「我知道这很吊诡,所以你不信也没——」
「我相信。」
「哎?你不会觉得我是胡说八道的……疯子吗?」盼不可置信地反问。
「你这问题真奇怪,我有哪次不相信你吗?」酷拉皮卡的神情一如既往,他捏了捏盼的手,紧接道:「何况,这也不算无稽之谈,《d.猎人》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对吧?」
盼点点头,她还记得自己对那段情节特别在意。
「虽然我不清楚声音的事,但结合你的经历和梦来看,我认为索
', ' ')('诺赫很有可能就是白花的名字。」酷拉皮卡讲述完观点,反问道:「而且啊,梦通常是浅意识的造物,既然那朵花频频出现也确实存在,那不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在意吗?」
「这麽说也是……。」盼眨眨眼,有些被说服了。
「如果这样都算疯子,那相信你的我也是。」酷拉皮卡笑了,笑得还是很好看。
最开始,她的知无不言是想告诉他不必藏匿,现在想想,其实是她藏在了他的泪里。
也许自己真的没疯?再不然就是她跟酷拉皮卡都疯了。
盼决定相信前者,即便未来告诉她是後者,那也没关系,就像他所说的,两个人一起疯吧。
「话说回来……我已经决定要成为猎人了,猎人的情报网应该能找到你过去的线索。」说着,酷拉皮卡的眸光再度掀起波澜:「族人的眼睛我会全数讨回,还有……。」
盼猜到了後半句,踌躇半晌才替他补全:「小酷,你……是想复仇吧?」
「那群渣滓该偿还自己的罪孽。」他扬起的唇角未落,眉眼的笑意已然消失。
盼并不感到意外,她也有过那样的念头,只是不清楚那是否正确,那群人为了私慾屠杀族人,那麽同是为了私慾而复仇的自己,与他们有什麽区别?
书里找不到的解答,她从那抹笑里找到了方向。
不管是那时向她奔来的他,又或是此刻牵着她的他,都是那个有点冲动、有点暴脾气,但其实很温柔的酷拉皮卡。
盼感受着从掌间逆流到心的温度,郑重地道:「既然这样,我也要成为猎人……在有限的生命里,我都想与你一起。」
无论酷拉皮卡选择什麽,她都会与他并肩齐行,即便前路注定一片荆棘。
恰逢其时的春风吹落漫天樱花,粉neng的se彩将她的黑发衬得深邃,灰蒙的蓝眸因真诚而明亮,即便此刻不是夜晚,酷拉皮卡却彷佛见到了星空。
又或许,浩瀚银河都没有她来得耀眼。
酷拉皮卡曾害怕这个决定会让盼失望,可是她没有,也没有指责他的不成熟。
只是单纯地、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侧。
他该推开她的,她不该陪他冒险的,但他清楚,她也知晓,若真想这麽做,最开始就不该道明这个念头。
「那我们得快走了,如果要参加猎人试验,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酷拉皮卡笑着,紧握住手中的暖意。
「嗯!」她回以相同的笑。
平凡不过的小公园里,为彼此许下的诺言落在时间的长河,涟漪圈圈扩大,牵动往後的每一步。
不大的客房里没有太多的生活痕迹,约莫十六、十七岁的少年少nv正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行李。
少年伫立桌前清点物资,倾泻的窗光落在清秀的面貌。灿金的发本就惹眼,那身蓝se为主、橙红为辅的族服,更是将存在感拔高一个层次。
待手边的事告一段落,少年转向坐在床边整理物品的少nv。
少nv眉清目秀,嘴角带笑,是那种路上遇见会多看一眼的长相,不过及腰的乌发再搭上一身的灰白,与少年相b,倒显得寡淡似水。
少年抿起唇,眸光带些犹豫,过了大约半分钟後终於开口:「盼,你……真的要参加吗?」
听闻少年的话,少nv倏地阖起包,抬眼迎上他。
「小酷,不管你问几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总不能让这四年的准备打水漂吧!最重要的是,有猎人执照才能跟你一起去更多地方嘛!」
「是没错,可是你也知道去年的结果。」酷拉皮卡的语调沉闷,不安融进了茶眼。
26期猎人试验,参加者达数百,除去考官外,走到终点关的二十名考生皆成了残废,最终无人合格。
盼猛然起身,个子勉强超过酷拉皮卡的肩头。
「别担心啦,没有什麽困难是我们齐心解决不了的,这几年不都是这样走来的吗?」盼踮起脚尖,用手捧住酷拉皮卡的双颊,呼x1交织成炽。
「唔、嗯,确实是这样。」酷拉皮卡答得漫不禁心。
「总之你别想太多。」盼向後拉开距离,她眯起双眼,嘴角g起好看的弧度。
酷拉皮卡陷入思虑,没有察觉到盼的注视。
自己就这麽不让他放心吗?她观察着少年脸上的变化,不由得想着。
「知道啦,我不会再问了。」权衡许久,酷拉皮卡终於有了定夺,等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是十分钟後的事。
此话一落,本来等到快睡着的盼一下就来了jg神。
「小酷,我一定会——」
咕噜咕噜——
盼的话语戛然而止,气势被这不看场合的声响破坏。
「咳咳!小酷,你饿的话就早说嘛。」
「是是是,离出发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去吃个午饭再登船吧。」酷拉皮卡哭笑不得。
打点妥当後,盼与酷拉皮卡办理了退房。街道人群熙攘,兴许是
', ' ')('靠海的缘故,徐来的风还带点咸sh的味道。
「今天未免太热闹了吧,明明前天也没见这麽夸张。」盼抱紧随行包,稍稍贴近酷拉皮卡。
「毕竟今天有多雷港的船班,估计都是为了猎人试验而来的——来,走这。」酷拉皮卡拉起盼的手腕,带着她挤出人cha0。
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的那刻,前方的巷口恰好有位男孩走出来。
刺短的黑发、一整套的绿衣短k,拿着一个与身高相当的钓竿,是再寻常不过的孩子。盼并未细想,注意力很快回到酷拉皮卡身上。
同时间,男孩看向了她,两对视线交错而开。
抄了挑近路,两人来到半开放餐馆,一点完餐,盼便按耐不住地张望,游移的眸光最终滞於一抹绿se。
又是那位男孩,这次的他满脸兴奋,似乎在追着什麽,没等盼找出端倪,那抹小小的绿se便远去。
「盼,那孩子怎麽了吗?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酷拉皮卡问。
盼收回注视,自己也没弄明白怎麽了,只能含糊带过:「没什麽啦,我随便看看而已。」
「久等了,这是小姐的水果沙拉套餐,还有先生的招牌午餐。」
酷拉皮卡yu说些什麽,店员恰恰在此时上餐,男孩的话题无疾而终。
二人礼貌道谢,店员笑应几句後转身忙去。se彩缤纷的沙拉看着就食慾大开,仅仅嚐了一口就让盼直呼好吃。见对面一脸满足,酷拉皮卡才用起餐点。
平静的时光在饮品送来时被打破了。
「……有毒蜘蛛啊!」突如其来的尖叫x1引了全场注目,更是把盼这个离案发地最近的人吓僵原地。
「客人,如果乱动的话会被咬的!」刚才大叫的店员已经退了好几步,只敢远远提醒。
那晚之前,盼最害怕的就是毛茸茸的节肢动物,而现在那可怕的东西就在自己桌上。与之相b,酷拉皮卡未有半分诧异,仅是盯着爬行的蜘蛛。
盼勉强缓过神,试图将蜘蛛拨开,可每当蜘蛛一有动作,她就不敢继续。
眼看蜘蛛就要爬上酷拉皮卡的手臂,瞬息之间,茶眸里闪过绯红,酷拉皮卡以r0u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翻过叉子,将蜘蛛送到旁边梁柱上。
盼沿着轨迹看去,毫发无伤的蜘蛛从叉子的间隙溜走了。
「盼,你没事吧?」酷拉皮卡的眸子恢复原本的se泽,他伸出手刚想安慰,对方猛然抬头,目光炯炯。
「好帅!」他听见她极为真诚地称赞。
「哎、哎?」
「小酷,你刚才真的太帅了!」见酷拉皮卡一脸错愕,盼又重复了一遍。现在她的脑海里都是那一幕俐落的手法,节肢动物带来的恐惧早抛诸脑後。
毒蜘蛛都未曾让酷拉皮卡有所动摇,一句猝不及防的称赞却惹得他满脸通红。
有了盼起头,其他客人也纷纷夸赞起少年的身手,源源不断的喝采让酷拉皮卡略显局促,他没有搭理众人,故作镇定地拿起新的餐具。
盼盯着那微红的耳根,完全藏不住唇畔的笑意,若不是对面人出声提醒,她觉得自己可以看上一整天。
她识相地收起视线,没吃上几口,外边又起了动静。
「小偷!不要跑!」
盼才转过身,声音的源头已被人海埋没,不想,余光中再次晃过绿se身影,这一次,男孩身前多了位戴着小墨镜的西装大叔。
大叔举止鬼祟,蹑手蹑脚靠向无人看管的鱼店,嘴里更不知在呢喃着什麽。
「小酷,那个大叔——」
盼的话还没说完,大叔抱起店里的鱼货拔腿就跑。
「喂!你!」盼刚想起身,手腕反被酷拉皮卡扣住,她一个踉跄,跌坐回椅子。
「我们等等还要去办手续,会花不少时间的。」看着盼气鼓鼓的模样,酷拉皮卡无奈一笑。
盼瞧了眼偷鱼大叔的背影,又瞧了瞧酷拉皮卡,经过短暂的斟酌,决定继续吃她的饭。
完成必要的手续後,盼和酷拉皮卡登上海神号。距离启航还有半小时,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貌似都是为了猎人试验而来。
酷拉皮卡默不作声,虚揽着盼的肩,让她走在靠海的那侧。
盼扫视周围,个个都是面貌凶狠的壮汉,与他们这对小年轻形成了鲜明对b,尤其是她自己,作为全场唯一的nvx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最终两人挑了个堆满杂物的位置,盼紧绷的神经终於得以释放,再加上整个下午的奔波,眼皮逐渐沉重。
「睡一下吧,你昨晚也没睡好。」酷拉皮卡拿出新买的书,表示自己会打发时间,盼没有理由拒绝,乔了个舒适的姿势後呼x1渐沉。
不起眼的角落里,读书的少年肩上靠着熟睡的少nv,与嘈杂的海神号犹如两个世界。
当盼再次睁眼时,港口已经替换成碧蓝大海,以及争吵的人群。
「——扔他下去。」
她才
', ' ')('听清几个字,眼前紧接就是被抛进海里的大汉,水手还「贴心」地附上救生圈。
「上了船就得听船长的指示。」说话的是留着小胡子、鼻头红红的老人,他扫过在场每个人,厉声道:「否则,就像那个人一样,明白没有?」
在船长这一系列的c作下,现场仅剩下浪拍打船面的声音。
围观的众人散去,盼举目四望,睡了一觉後,船客貌似增加不少,甚至连那个偷鱼大叔都在场。
参加考试的还真是什麽人都有。
盼撇撇嘴,才这麽想着,一抹绿se猝然晃过,定神看去,果真是在岛上见过数次的男孩。
屡屡的缘分让盼感到神奇,她瞟了眼闭目养神的酷拉皮卡,目光锁定回那个存在感强烈的孩子。
男孩盘腿坐在栏杆上,全神贯注盯着飘扬的鱼线,没多久,他钓上了一条大鱼,看着那几乎与他差不多大的鱼,盼不禁连连惊叹。
除了盼心里的肯定,男孩还得到红鼻子船长的赞赏。
一高一矮的两人聊得很是愉快,不稳定的风声将对话内容裁得七零八落,正当盼考虑要不要凑近听清时,男孩忽然放下手上的鱼,凝重地眺向海面。
风恰巧在此时变缓了,男孩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暴风雨要来了。」男孩没来由地说着,得来旁人的质疑後,又补充道:「吹来的风变得微温,还有很重的盐味……而且,海鸥也叫我们要小心。」
盼对男孩的话感到好奇,只是从头到尾都不在谈话中的她并不想贸然cha话。
「海鸥?哈哈,你懂鸟语吗?」
恰逢其时的发问响起,盼感激的眼神才刚投去就收回了,替她发问的竟是偷鱼大叔。
「嗯,稍微懂一些!」男孩话音刚落,盘旋的海鸥像是在回应般地发出叫声。
盼大概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男孩x1引了。
钓鱼达人、气象雷达,还能跟动物g0u通,盼觉得这个绿衣男孩跟d.猎人特别像。
船长跟男孩似乎又说了些什麽,海风再次模糊谈话,盼只知道在他们聊完後,船长便命令水手收帆。
浩浩荡荡的水手们有条不紊的工作,溘然间,一个大木桶从天而降,不偏不移地套住偷鱼大叔的脑袋,滑稽的画面令盼忍俊不禁。
谁知她刚嗤笑出声,桶子随之解t,散落的木片直往她和酷拉皮卡飞来。
盼当即避开,不等她提醒,酷拉皮卡维持着休憩的姿势,连眼都没睁开,俐落躲过所有袭来的物件。
酷拉皮卡的实力她一直是清楚的,但眼前的画面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呼。
帅气、优雅,还有离谱。
约两小时後,狂风骤起,乌云密布,落下的细雨有扩大的倾向。
盼和酷拉皮卡正想避雨,突来的异样止住了他们的脚步,回身看去,桅杆的顶端被诡谲的紫光侵占。
「是圣艾尔摩之火。」船长眼瞧异象,吐出那个盼曾读过的名词。
「圣艾尔摩之火?」男孩问。
一听此话,酷拉皮卡跨出步伐,径直穿过人群,最後停在男孩旁边,对方略略瞪大眼,惊讶地盯着这位陡然出现的金发少年。
「这是一种名为电晕放电的现象,由於电位差超越击穿电压,使得空气成为导t,从而在导电的过程中发出冷光。」酷拉皮卡自顾自地解说起来。
一下对小孩子说这麽多专有名词,人家听得懂才怪呢。
盼暗暗吐槽,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老师」的背影,男孩也不出意外的一脸困惑。
「哇哦——」
人群里传来突兀的讪笑,循声望去,是那位偷鱼大叔。
「你的解释还真是详细呢,真是谢罗!」
闻言,酷拉皮卡颦起了眉,连带盼的唇角微搐。
「简而言之,风雨中的物t,尤其是高处,容易受空气中静电子的影响而发光。」盼没好气地说着,两步做一步来到酷拉皮卡身边:「大叔的理解力显然不适合详细的解释。」
「你这小鬼,叫谁大叔——!」
盼忽视大叔气红的脸,反手给酷拉皮卡一个胜利的手势,後者无奈一笑,扣着她的手腕换位,将她彻底隔绝在大叔的视野外。
目睹全程的船长若有所思,话锋一转:「自古就有传说,看见圣艾尔摩之火的人都会成为不归人。」
「那不是很有趣吗?」本在气头上的偷鱼大叔,转而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会有巨大的风暴。」船长仰向天边的乌云,众人随着他的视线而去。
雨势渐大,酷拉皮卡和盼回到船舱,在他的建议下两人各挂了张吊床。
事实证明酷拉皮卡是正确的,船身被汹涌的海浪推得左倾右斜,大群壮汉跌得东倒西歪,又被滑动的杂物砸得鼻青脸肿。
相b之下,躺在吊床上的盼很是惬意,像在荡秋千般,玩得还挺开心。
风雨持续了数小时才稍作平静。
', ' ')('舱门被缓缓推开,走廊的灯光照亮舱内的一片狼藉,坐在吊床上的盼投以目光,进来的人是绿衣男孩。
她看了看那身乾燥的衣服,不难推测出暴雨时他人在何处。
有趣的是,走廊不仅狭窄,杂物绝不b舱内少,可男孩神se泰然,非但没晕倒在地,还主动照顾其他晕船的人。
种种的观察结果都指向男孩的特别,与酷拉皮卡一起旅行的几年里,他们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盼沉y良久,从随行包里翻出白se药包,紧接着跳下床,一路走到男孩身後。
「那个……。」盼主动搭话,鼓足勇气才将药包递上去:「这个,磨成粉的话会b较好入口。」
男孩回眸相望,带着稚气的笑颜道谢,接过药包的他没有多作检查,将药粉喂给面前脸se苍白的男人。
「你就不怕我给你毒药吗?」盼蹲下身,这话吓得男人想吐掉嘴里的药。
男孩边说着不可以浪费,边摀住男人的嘴,转头笑着解释:「姐姐给的药包和我的药草味道是一样的。」
盼不禁纳闷,据她所知,这种药草理应是没有任何气味的。
「而且我觉得姐姐不是坏人,我相信姐姐!」男孩又说,语气真诚无b。
盼眨巴几下眼,0了0後脑勺。
「这帮没用的东西竟然还想成为猎人。」伴随嘶哑的嗓音,门下的光g勒出一道高大的影子。
船长失望地环顾昏迷的考生们,在见到盼等人时表情转变成一种兴致。
「你们四个,叫什麽名字?」他问。
四个?
盼带着疑惑回望,发现除了酷拉皮卡、她、男孩外,清醒的人还有偷鱼大叔。
偷鱼大叔阖起ren杂志,倏地起身,神se极为不悦:「哈?想知道我们的名字?」
对此,船长只是淡定地给予肯定的答覆。
「我叫小杰!」第一个回答问题是绿衣男孩。
「我叫酷拉皮卡。」原先还躺在吊床上的酷拉皮卡亦坐起了身。
「我叫盼。」盼紧随其後。
「我、我叫雷欧力……。」眼看在场的人都回答,偷鱼大叔才不太情愿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杰、酷拉皮卡、盼和雷欧力是吗?」船长复述一遍,道出下个问题:「你们为什麽想成为猎人?」
这个问题让盼心头一颤,犹豫地给酷拉皮卡抛了个眼se,对方回以一个摇头。
「为什麽要告诉你啊?你又不是考官,在那边问什麽问?」本就不大情愿的雷欧力,现在就差把「我超不爽」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不要管别的,快回答。」
「什麽——」
「我是因为爸爸在做这个工作,所以想知道这是怎样的工作!」小杰打断雷欧力的质问,再次成为第一个回答的人。
「等等!谁让你回答的,这麽没有团队jg神!」雷欧力低声斥着,语气缓和了点。
「只是说出理由,有什麽关系嘛!」小杰不解地反驳。
「真是缺根筋的家伙,反正我才不会说!」雷欧力叉起腰,用力别过脸:「我不想做的事,宁可g架也不g!」
「我深有同感,雷欧力。」酷拉皮卡出言附和。
盼与轻跃而下的酷拉皮卡撞上视线,短暂对视後,後者没多作停留,率先将目光移向船长。
「喂,你年纪b我小吧?」雷欧力脸se愈发难看,板起脸将声量提高几分:「称呼我的时候怎麽不用敬语啊?」
盼瞅着那飞溅的唾沫,不自觉地往後挪了几步,拉开距离。
「随便撒谎蒙混过去是很简单。」酷拉皮卡笔直向前,最後停在盼的身侧:「但我认为,伪证和贪婪同为人类最无耻的行为。」
「你有没有在听?快改叫我雷欧力先生!」
酷拉皮卡没有理会雷欧力,兀自说下去:「况且……我的理由涉及个人ygsi。因此,恕我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回答。」
「快叫我雷、欧、力、先、生!」
酷拉皮卡草草斜了眼雷欧力,全然不在意现场的硝烟弥漫,情势一触即发,盼虽对雷欧力没有好感,但也不乐见他被船长丢进海里。
「我、我还没回答问题呢!」她将话题导了回去,试图转移两人的注意。
「船长先生,我跟小……酷拉皮卡是夥伴,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都是想成为赏金猎人。」
「理由呢?」
「我们有必须讨回的东西,成为赏金猎人才有更多的资金与门路……。」盼眼光闪烁,越说声音也变得越小。
「你们要讨回什麽?」船长说着,那彷佛要将人剖开的眼神让盼极为不适。
她拼命想找出两全其美的答案,然而无论哪种都会回到最根本的原因。
一gu莫名的不快油然而生。
盼搐了几下嘴角,压抑想逃开的本能和心绪,正se应答:「那与我们的家人
', ' ')('有关,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恕我没办法告诉你这个初次见面的人。」
「理由啊……还不够明显吗?」
从最初的肃然转为疑惑,在短暂的回想後,盼的神se最终化为恍然。
这帮没用的东西竟然还想成为「猎人」。
理由早已给出了。
船长满意地咧起唇畔,扯着嘶哑的嗓音:「没错,猎人的测试已经开始了——从你们上船的那一刻起。」
「还不打算回答的人现在立刻下船吧。」语毕,船长从x口里掏了张纸片,纸片一亮出,四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是……!」雷欧力震惊地往後退了几步。
以白se为底,最外圈有细框作为边饰,上半部由两个「x」的字符镜像交叠,重叠部分恰恰组出一处红se菱形。
那是猎人执照,也是盼与酷拉皮卡此行的目的。
「想成为猎人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但时间人力可不够测试所有人,所以就会雇用我们来帮忙筛选,无论是落船的人还是倒在地上的人,我们都向协会提报淘汰了,即使他们抵达会场也无法参加考试。」
「你们能否参加真正的测试还要看我的心情,劝你们还是回答问题吧。」
事已至此,盼也无法含糊带过,刚想开口,骨节分明的手便挡在了身前,阻止她的恰恰是酷拉皮卡。
盼心领神会,但还是不悦地撇起嘴,用口型问:「真的不让我来吗?」
酷拉皮卡轻轻点头,无声的对峙後,盼似是被说服,无奈地耸耸肩。
「没办法,只好回答了,我想成为猎人是因为——」
「刚刚盼说过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所以我接下来的回答也等同於她的回答,这样可以吧?船长先生。」好巧不巧,酷拉皮卡又一次打断了雷欧力。
果不其然,本来怒火稍作平息的雷欧力,被这一下激得暴跳如雷。
「喂!我正在说话啊!而且你怎麽就叫他先生了?」
「行吧,如果理由能让我中意的话。」船长冷哼。
「正如盼所说,我们都想成为赏金猎人。」酷拉皮卡蹙紧眉头,浅浅呼了口气後说:「我们都是窟卢塔族的遗孤,四年前,幻影旅团杀了我们的同胞,而我们是为了要抓住他们……。」
「才想成为猎人吗?」船长接下後半话,酷拉皮卡和盼没有犹疑地点头。
「幻影旅团全是a级罪犯,就连老练的猎人也不敢轻易出手,你们只会白白送si。」
「si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gu恨意最後随着时间烟消云散。」酷拉皮卡说得坚决,堵得盼的x口发闷。
听罢,船长看向另一边,收到注目的盼立即答道:「我也不认为si很可怕。」
「哼……你的眼神和他可不一样。」船长半眯起眼,始终都是那一号表情。
此话一出,盼唇边的笑意乍然消失。
盼当然明白船长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麽。
尽管对幻影旅团的憎恨、对族人的愧疚并无虚假,可她十分清楚,自己对复仇的执着远不b酷拉皮卡强烈,驱使她走到今天的从来不是这个。
盼瞟了一眼酷拉皮卡,语调淡然:「很抱歉,关於这点……我难以解释你所谓的不一样。」
「你真的解释不了吗?」
「是的,而且我不认为我需要因他人的臆想去自证。」
无声的对视持续了半刻,船长不再追问,也没有要淘汰她的意思。
盼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窥望身旁的少年,他低垂着眸,不发一语,那对茶眸透着她读不太懂的心绪。
似是觉察到视线,酷拉皮卡抬起头,不过当他望去时只有少nv的侧颜。
「哼,真是群任x的家伙,报仇不一定得成为猎人吧。」听完两人的理由,雷欧力嗤之以鼻。
「我说呀,你这样争锋相对有什麽好处吗?」盼的嘴角已恢复往常的幅度,对雷欧力的忍耐也濒临极限。
「怎麽?你这小鬼头想和我讲什麽大道理吗?」
「你——」
「盼,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毕竟这人可是问出了世上最愚蠢的问题。」先前一直无视雷欧力的酷拉皮卡此时出了声。
盼本想多说什麽,但在见到一闪而逝的绯红後,话就这麽卡在了喉间。
「很多地方、很多情报,是不成为猎人就进不去、得不到的,我想你的大脑大概连这点基本常识都装不下吧,雷欧力。」酷拉皮卡徐徐说着,气得雷欧力直跺脚。
「还不叫我雷欧力先生!」
「哼嗯,那雷欧力先生你的动机呢?」船长倒是配合雷欧力的要求,这才让後者的火气有所削减。
「我吗?我可不打算讲什麽虚情假意的漂亮话,就直说了哈!」雷欧力用两指搓出钱的手势,张臂大声囔囔:「是钱啊!成为猎人就能赚到很多钱吧!只要有钱,什麽都可以买到啊!豪宅、名车、美酒,甚至是nv人……嘿嘿嘿!
', ' ')('」
「噫,还真是身兼多职,既是小偷又是个se鬼……。」盼颇感不适,满眼鄙夷。
尽管盼放低了音量,话还是传到当事人耳里。
「说什麽啊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什麽时候偷过东西了?」雷欧力y沉着脸,步步b近。
酷拉皮卡面不改se地将盼拉至身後,顺势阻挡雷欧力的接近。
「……鱼不是挺好吃的吗?」他抬眸含笑。
「什、什麽鱼啊?」雷欧力身t一颤,回话也变得支吾。
「况且……你这麽需要钱,身兼多职这个词不也挺适合你的吗?」酷拉皮卡瞥向身後的少nv,又道:「但一个人的品x用钱是买不到的,雷欧力。」
雷欧力攒紧拳头,深深呼出一大口气。
「第三次了。」不同於原先的暴怒,这次的他语气异常冰冷。
顶上的雨声清晰可闻。
雷欧力俯视身前两人,一字一顿地说下去:「你们都给我滚出来,我今天就要让窟卢塔族人绝种。」
「立刻——」
「收回那句话!」
酷拉皮卡的嗓音被另一道怒吼盖过,一同呼啸的风熄灭了瞳里的绯se,紧接上映的一幕太过震撼,连板着脸的船长都不得不瞪大双眼。
娇小的少nvsisi拽住一米九出头的男人,巨大的身高差迫使雷欧力俯下身,两人就这样以诡异的姿势僵持着。
「你要敢伤害小酷,我跟你没完!」
盼感觉脑袋发热,耳鸣将周遭的声音掩得模糊,莫名的不适让她更加烦躁。
「哈!你们这两个没礼貌的小鬼本就该好好受教育!」雷欧力不甘示弱,试着直起身却只换来更强力的束缚。
紧勒的领口让雷欧力难以呼x1,他si命想扒开盼的手,但都是徒劳。
「没礼貌?究竟是谁先找碴的?又是谁在取笑我们成为猎人的理由?现在要让窟卢族人绝种的人又是谁?」盼怒不可遏,清算起雷欧力的种种行径,把後者怼得哑口无言。
原先还在挣脱的雷欧力停下动作,眸光透着纳罕。
「盼,冷静点。」终於回过神的酷拉皮卡上前劝阻,盼总算松开手,在雷欧力笔挺的衬衫上留下极深的褶皱。
雷欧力试图抚平衣领,忙活半天痕迹仍未减去半分,於是果断放弃整理,出言嘲讽:「呵,没想到你是个只会躲在nv人身後的孬种。」
「你还说——!」盼怒瞪回去。
「我从不打算那麽做。」酷拉皮卡按住盼的肩,接着站到雷欧力身前:「但你要敢动她,那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呜呜,还真是让感人的情谊呢,嘴上保护来保护去的,倒是给老子看看你的实际行动啊!」雷欧力假惺惺地哭了两声,对着二人竖起中指。
盼搐了搐唇角,0上腰包里的银针。
「盼。」似是察觉到盼的意图,酷拉皮卡轻唤一声,给了她眼se,转而怒视雷欧力:「归根究底,这事因我而起,就该由我一人做了结。」
「那出去吧。」
「求之不得!」
「喂!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船长连忙制止,然而他们早已不在意考试,各自从衣里拿出自己的武器,头也不回地离开船舱。
「随他们去吧。」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杰发话。
这理所当然地得来船长的疑惑,在对上视线後,小杰又说:「想了解一个人,就要先了解那个人生气的理由,这是米特阿姨教我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
「在我看来,他们都有值得生气的理由,所以让他们自己解决b较好。」小杰瞩向身旁的盼,澄澈的眼神让她难以招架:「就像盼姐姐会这麽生气是因为酷拉皮卡吧。」
盼愣怔住了,探了眼酷拉皮卡他们离开的方向,重新看回小杰。
这孩子真的很特别。
她暗暗感概,随後r0ur0u小杰的头,莞尔一笑:「看来你的米特阿姨把你教得很好。」
尾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上方淅沥的雨声。
「……但不管怎样,外面毕竟还在下暴雨,我还是想去看看情况。」
留下这句话後,盼奔往了两人离去的方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