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75节</h1>
吃好午饭,喝点水,工人们坐着休息了一会,玩玩手机聊聊天什么的。
刘立军在手机上搜了一下百合花,发现百合花的花语是纯洁、高雅、忠贞、神圣。他很开心,觉得那束百合买的特别好,很适合她。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摘抄的泰戈尔的诗句。
纸张是从普通的练习本上撕下来的,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折线的部分险些要裂开,上面的铅笔字也被磨淡了,字体不好看,像小学生的字,但那一笔一划写得都很认真。
刘立军靠在墙边,读了一遍又一遍。
“爱的赠礼是羞怯的,它从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它轻快地掠过幽暗,沿途散下一阵喜悦的震颤。”
晚上七点半放工,夜里没法开工,因为学生宿舍楼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夜里作业会影响学生休息。
工地晚上需要人看一下,怕有人偷钢材和建筑工具。
成了家的工人一般都带着老家的老婆一起在便宜的地方租房子,没成家的年轻工人玩心很重,放了工心就飞了,谈恋爱的谈恋爱,喝酒的喝酒。
只有刘立军是个特例,他年龄大,但没成家,也没什么玩心。便主动提出留下来看守工地。
留下来还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在外面租房子,可以省钱。
工地最里面的角落里有间临时搭建的小屋,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个80瓦的灯泡。
结束了一天的辛勤劳动,工友们将建筑工具放好。
一个年轻的工友拉住刘立军:“刘立军,今天带你玩去,去吗?”
刘立军想都没想:“不去。”
年轻的工友小声说道:“带你去洗头,还有按摩。我请客。”
刘立军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找女人,他还是不愿意去:“不去。”
年轻的工友以为他是因为身体原因有所顾忌:“没事,你的脚虽然有点跛,但只要给钱,她们不敢笑话你。”
刘立军:“你们去吧。”说完就走了。
工友:“这个刘立军,简直没劲透了。”似乎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
等工友们都走了,刘立军吃好盒饭,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塑料脸盆,开始洗脸洗脚刷牙。
他洗漱好,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圆形的小镜子,开始对着镜子刮胡子。
他的剃须刀是手动的,不知道买了多少年了,像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刀片却很锋利,险些把下巴刮伤。
他刮好胡子,披了件外套出去,将工地大门锁好,往校门外去了。
上次那束百合花已经有几天了,应该不鲜艳了,他打算买一束新的,还写上次那样的卡片,还有栗子蛋糕。
她有胃病,不能饿,一饿就会疼。
刘立军打算先去商场里排队买那家最好吃的栗子蛋糕。那家人特别多,但他不怕,他有的是时间。
排了大半个小时的队,终于临到他了,可那块蛋糕上面的奶油造型的花被服务员不小心碰坏了。
她最喜欢花了,他不想要这个被碰坏的蛋糕。
“这个花坏了,给我换一个吧。”
服务员忙得要命,看了一眼蛋糕,又看了看刘立军:“就这么一点,不影响的,拿着拿着,后面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呢。”
他穿着一件磨得发白了的军绿色大衣,能看见秋衣领口上破了的小洞,头发也长,乱糟糟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解放鞋,鞋底沾着水泥。
服务员把蛋糕盒子往前面递了递,语气不耐烦道:“到底要不要。”
“不过是上面的奶油碰到了一点点,又不影响口感。”
刘立军不肯接,固执道:“你给我换一个吧,我不要这个,这个上面的花坏了。”
服务员:“后面一箱还得等二十分钟。”
刘立军点了下头:“我等。”
他买好蛋糕又去上次的花店买了束百合花。
他抱着花和蛋糕走到政法大学门口的那家面馆,隔着一条马路,一个玻璃门,他看见她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面放在客人桌上,又忙着给旁边桌上的客人点单。
她人那么小,忙成了一个陀螺,那么累。
刘立军绕过面馆,从后面上了二楼,将鲜花和蛋糕放在程蕊蕊租住的房间门口,转身走了。
他又回到了面馆门口,他觉得肚子有点饿,可他不愿意进去吃面。
进去之后,他与她不过是顾客和服务员的关系,他不喜欢这样的关系。他宁愿远远站着,让他们中间隔着一条朦胧的诗一般的距离。
而且,他发现她似乎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几乎每天都会过去吃面,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长得也很年轻帅气,是他这个跛脚的没文化的泥水匠不能比的。
刘立军准备回去休息,他走进政法大学,经过图书馆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图书馆是有很多书的地方,里面肯定会有泰戈尔的诗集。不过需要用借书卡,他当然没有借书卡,他想进去问问,能不能押点钱把书借出来。
他走上台阶,发现进不去,因为前面有道闸门,进门也需要刷卡。
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后面有个学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