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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喜欢这场秋风的还有谢安街那边的人。
君熹感觉今天这阵秋风带着股浓浓的颓败落寞感,空气里都是草木枯萎的味道,她让阿姨给她把卧室门窗都关紧,然后自己躺在床上继续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应先生说他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他最近工作肯定堆积了很多,十来天里都在医院陪着她,耽误他很多时间了。
不一会儿,一场萧瑟大雨急匆匆降临。君熹抬头看着被打花了的窗玻璃,静静出神,直到睡着了。
秋雨总是细密绵长,这雨断断续续下到隔天,应晨书中午出门去机场那会儿总算停了些。
晚上已经到了览市的他在十一点时才抽出时间和君熹视频。
君熹看得出他好像很忙,就很快假装自己困了,挂了视频。
第二天,是九月三十号,应晨书依然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给君熹发消息。
“睡了吗?熹熹。”
“没呢~”
弹出来的消息一下子让百无聊赖在看电影的人精神抖擞,不过怕他没时间,回复完君熹又敲字说,“不过快了,有点困了。”
应晨书何尝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昨晚看她转动的眼珠子在打主意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永远乖巧懂事。
“今天腿还疼吗?”他问。
“好一些了,每天都有好一些,你不用担心。”
“嗯,那就行,小心些不要碰到它,这样好的快。”
“嗯嗯嗯。”
“视频一下?哄你睡觉好不好。”
“不要了,你去休息吧,你这么晚才忙完。我自己能睡。”
应晨书坐在车中,静静地看着那最后的五个字,半晌,没忍住低头咳了起来。
司机往后递了瓶水给他,他接过,扬扬下巴示意开车,喝完水再把后排挡板伸了起来。
接着,他的手放到西服左胸处扯下那朵粉色的花,另一只手点开视频通话。
另一头秒接了。
一张白皙通透的精致脸孔映入镜头,笑容颇甜,开心不已。
应晨书嘴角也下意识噙起了一抹弧度,“翻过身睡,熹熹,这样趴着脚会伤到。”
“不会,我躺久了累。”
应晨书又点点头:“那儿等会儿就转过去睡。”
“你这身西服,我没见过诶。”她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研究,“是新的。”
应晨书愣了愣,接着丢开手里的花,伸手把西服掀开脱下。
“哎,为什么脱了?好看诶,这西服好看呢~”她甜甜夸赞道。
“我不喜欢。”
“哦,是嘛……”君熹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印象中他一年好像就两种风格,白衬衣黑西服,黑西服和大衣。
他是标准的衣架子,怎么穿都好看啊,并不会觉得单调,反而是一种属于他的印象。
“要不你还是穿上吧应先生,你咳嗽好像还没好,今天怎么样了?”
“无事,不用担心我。”应晨书手指抚过屏幕上她精致的眉眼,“你要照顾好自己,熹熹,你才是我最担心的。”
“我吃好喝好,每天搁这养着呢。”她轻松惬意地道,笑眯眯地冲他眨眼睛,“你觉得我今天气色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嗯,不错。”
“倒是你,是不是因为你在车里的缘故?我觉得你脸色不是很好,有些疲倦,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了。”
说着她就打了个呵欠,慵懒得好像一秒就能入睡。
“好,你睡吧,我也快到明顺公馆了。后天我回去,回去带你出门玩,熹熹,这阵子都没出去过。”
“好好好~开心。晚安~应先生。”
“晚安。”
车子飞驰过览市长街,碾碎一万张枯叶,无数盏路灯。
光一寸寸被埋没在车盘底下,车厢在夜色递进中或明或暗,男人眼角与鼻翼上,覆着浓浓的,像是很久很久都化不开的阴影。
应晨书订婚了。
没恭喜他。
北市的秋雨还断断续续地下着, 应晨书九月二十九出门,十月二号如期回去那天,天还是阴的。
但是他永远说到做到, 来了也履行了承诺带君熹出门玩。
君熹想去海边,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好好的时候从没想过去海边浪, 但是一坐上轮椅, 走不了路了,却忽然很想去一些自己遥不可及的地方玩。
应晨书没有说不能去,什么都满足她。
北市的海滩离市区远, 专门来一趟的人不多,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有太多太多的风景名胜足够玩, 而海…哪里都有。
君熹记得自己也就是刚来北市上学的时候,宿舍里有没看过海的舍友, 大家就找了个周末一起去看了, 所以距今也很多年了。
前两年和应晨书在一起前后倒是到过他海边的别墅, 那儿能看到海, 不过她在那边留宿的两次都没有
', ' ')('去沙滩走过。
那会儿总有事,不是专门去玩的。
北市的海岸线其实不长, 但是胜在安静,干净,绵密的白沙软得像绸缎, 在这样秋风习习的时候, 摸上去, 真的很像绸缎的冰凉感, 是独属于秋日的寂凉。
君熹坐在轮椅上弯腰捧沙, 沙子透过指尖缝隙落了她一裙子。
应晨书绕到她面前, 屈膝半跪在她的轮椅前,给她扫去裙摆上的白沙。
君熹看着手指上沾上的、仅剩的点点细闪,说:“沙子这种东西,好高贵,谁都掌握不了它,再喜欢也握不住。”
应晨书的动作停滞住。
君熹扬起笑脸,“这话是不是很有哲理应先生?我是不是还有点当老师的天赋。”
他回神,浅笑点头:“嗯,你是很厉害的。”
“也并没有,胡扯谁都会。”她笑了,她若厉害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明知高山只适合仰望,还要去试试自己的脚力能走多远,最终现实还是会叫她在中途返回自己的小岛栖息。
待了半天,玩得很开心,坏处是海边湿润绵长的海风让君熹也感冒了。
不过她感冒没有咳嗽的习惯,也就是流两天鼻涕就好了。
那两天恰好窝在家里过应晨书的生日,那个她从年初就提起的三十三岁生日。
她去年还以为今年不会给他过生日了呢,没想到一撑又一年。
后面结束了国庆假期他恢复上班了,君熹的骨折也在这两周的恢复期里恢复得不错。伤处不再发疼,她就坐着轮椅去上课了。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过上了司机车接车送的日子,不过有时候应晨书有时间,他更喜欢自己去接她。
坦白说养伤的那段时间里君熹觉得生活挺舒服的,按司机杨叔的话来说,她之前太客气,什么事都要自己来,现在终于愿意享受了。
这大概也是应晨书希望的吧,不过他自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拿骨折换来的乖巧,他大抵不想要。
这几个月人上人的生活里,连赵高启那家伙都对她毕恭毕敬地垂低了脑袋做人。
十二月底君熹的脚可以下地了。
抛弃轮椅的那日刚好是元旦放假的前一天,今天应晨书难得没有应酬,说晚上要带她吃饭。
君熹离开学校时还早,又懒得回谢安街等他去接,就问能不能去找他。
应晨书迟疑两秒,说行,所以她离开学校后直接去找他了。
她还没到过他工作的地方去找过他,也不敢大摇大摆坐司机的车去,自己背着低调的帆布包去坐地铁。
地铁站出来再跟着导航走了两分钟就看到一座很气派的大楼,冬日下午五点半的太阳已经只晒得到大楼楼顶那几层了。
君熹在门口守卫的询问下念了应晨书的名字。大概是应晨书打过招呼了,守卫只是让她做个登记就朝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君熹默默溜了进去。
大院里划分了不少停车位,每一排车位旁边都种着一排侧柏,地上整齐划一的淡淡灰影温柔又细长,在大院的水泥地上一层又一层地盖着。
暮色前的天有点风,吹起了君熹的裙摆和长发。
有下班的人在去车位的路上看了她好几眼,但不认识,很快大家就都各自上车,下班了。
君熹给应晨书发了消息后目光就一直落在大楼出口,本来要去办公室找他但是眼下已经下班了她就不去了,在停车场等着就成。
只是人太多了,比她预计的多,君熹环顾四周想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藏起来等她的应先生。
躲避的一时间没看到,倒是看到一辆车有些像应晨书的,是一个牌子,而且尾号也有些相似,但因为他不止一辆车,他自己也很少开,几乎都是司机开,所以她也没去认过他的车牌号。
正琢磨到底是不是呢,就感觉前方有人在看她,她扭头迎视了上去,接着便一愣。
穿着一袭行政夹克的隋鹤宗伸手扶了扶眼镜,阴沉的脸朝她徐徐扬起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笑,“君小姐,这么巧。”
君熹假装不认识,只是静静地,冷漠地看着他。这个人命还是挺大的,那一次被苏元和赵高启都射中了,有一颗正中胸腔,但是和她一样躺了几个月后,竟也复活了。
一辆从大楼后方开来的黑车穿过隋鹤宗的身旁后很快在几米外的君熹身边停了下来。君熹视线自动落到后排的男人身上。
车门被推开,应晨书一边向后斜眼看了看隋鹤宗,一边朝她伸手。
君熹连忙两步走了过去。
车门阖上,应晨书静静地和车外的男人对视,薄唇噙起的弧度不高不低,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和嘲讽。
车子启动后,君熹从后视镜看隋鹤宗的脸色,那抹笑意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弭了,此刻的脸上的颜色就如隆冬夜里电闪雷鸣下的乌云,无止境的沉。
君熹想起上次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问他:“有没有影响到你啊?”
', ' ')('应晨书淡淡摇头:“没事。”
君熹呢喃:“那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倒不了吗?”
“快了。”应晨书抱紧怀里的小身子,目光在她大衣下娇媚动人的旗袍流转,“很快就给我们熹熹报仇了。”
君熹莞尔,她自己无所谓的,她在意的是他,他没事她也出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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