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孙贵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异常,最近都是按部就班的管理府中的事物,除了出去给府中的吃穿用度进货外,并未见去了其他的什么地方。”
在齐宣王的书房里,李均景身边的书童何必开口说道,一脸担忧的看着李均景,自从齐宣王薨了之后,看着李均景的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从前的无欲无求,一脸淡泊,而今却心思越发的深沉,何必也越发摸不准他的心思。
“继续派人跟着他。”李均景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您怀疑孙贵?他可是服侍了老爷二十多年了,这府中数他的资历最深了,按理说也不应该啊。”
李均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书房里书架上的各类古籍和字画,开口问道:“明枪不可怕,身旁的暗箭才是最难防的。”
何必听了便低下头,不言语了。
李均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沉重了,他缓了缓神色,继续问道:“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查到了,据洛南那边的人说,老爷确是曾经在洛南落脚过,并不知道他是否还去了其他什么地方。”
“继续往沿路方向查下去。”
“是。”何必道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李均景用看了看书案上整整齐齐的,大体是些四书五经,资治通鉴之类的史书。
“读史以明志。”李茂自小便这么教育他,在李茂的教导下,李均景不负众望的长成了立志于修身,治国平天下的一个书生气质的皇亲贵胄。
李茂的夫人,也就是李均景的娘亲时常叹道:“均景倒是个好孩子,却是太温吞了,怕是会吃亏。”
“小世子可是未来的齐王,谁有这个胆子啊?”一旁的嬷嬷安慰道。
李均景回忆起和他父王与母妃的点点滴滴,不禁有些悲凉,齐王?齐王也不过是这朝中阴诡风云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身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再怎么不参党争,终究还是难以独善其身。
李均景见书架上有几本书摆得不甚整齐,便信手翻开准备行李,却掉出一页微黄的纸张,飘然落到了地上。
他把那页纸捡起来,发现是一封信。
上面的字迹虽然是端正清隽,却微微有些飘浮,可以窥见当时手写的人有些力不从心,上面写着:“茂儿,见字如晤。吾预感所剩之日无多,二十年前的旧事未了,为师深感不妥,有些旧物须交于尔,望速来江陵。”
江陵?
李均景看着这一封信,陷入了沉思。他自幼便不曾听说过他的李茂曾有过师父。那么这封信上面的师父又是谁呢?
他此时想起府中的一位老嬷嬷,那是服侍过李茂最久的一个下人,是从前齐宣王还在宫中时候的奶妈。因为年纪太大了,意识也有些不清醒了,便安顿在西苑养老,跟前只有几个小丫头服侍着。
李均景来到西苑门前,推开门,几个丫头正在玩闹,这会忽然瞧见李均景进来了,便连忙止住了动作,匆忙跪下行李道:“拜见王爷。”
两个豆蔻年华的小丫鬟不禁抬起头偷眼瞧着李均景,她们从买进府中便一直在西苑服侍这个老嬷嬷,一直听说这王府的世子,不,现在是王爷了,长得及其的丰神俊朗,相貌不凡,可又偏偏是个温润如玉的谪仙般的人物。现在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起来吧。”李均景摆了摆手说道。转而看向内殿,问道:“杨嬷嬷今天精神怎么样?还好吗?”
一个叫叶儿的丫鬟有些迟疑的回答道:“大夫说杨嬷嬷受了刺激之后,便精神不大好了,经常一天都睡不醒,此番怕是还在睡着。”
李均景听了点了点头。
叶儿又问道:“王爷若是有事情,那奴婢去禀告嬷嬷一声。”
“不必了,等杨嬷嬷醒了再只会我一声。”
李均景正在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从殿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茂儿来了吗?”
这时已经见杨嬷嬷从屋里出来了,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她比上次李均景见她时更老了,是个干枯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头发雪白,眼睛深深陷进了满是皱纹的眼皮中,踩在地上走路几乎是没有声音。
“茂儿啊。”她看到李均景,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枯槁的手往前伸着想要触摸李均景,一旁的叶儿连忙上前去扶着她。
“嬷嬷,这是景.....”一旁的叶儿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茂儿啊,你瘦了。”那个老人颤颤巍巍握住了李均景的手,像是听不到旁人讲话,一把打断那个丫鬟的话,还是絮絮叨叨地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似乎是不愿意醒来。
“王爷......这......”叶儿为难地看了李均景一眼。
李均景对她使了个退下的眼色,叶儿便下去了。
而那个老人还是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茂儿,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啊,怎么不听呢?是不是胃口不好啊?”
李均景听了觉得有些心酸,他知道这个嬷嬷没有子女,李茂小的时候,还在宫中住着,便是这个奶妈一手带大的,已经把李茂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了,而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大概是无法接受这刺激,便神智更加不清楚了。
李均景握着她干枯的手,将她带到一把紫檀雕花椅子上坐着,轻声安慰道:“知道了,嬷嬷,我会好好吃饭的。”
杨嬷嬷听了似乎很受用,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哆嗦着从衣服的袖兜里掏出一件玩意儿,塞到李均景手中,像献宝似的,眯着一双干枯浑浊的眼睛一样对着李均景笑着说:“来,茂儿,你上回不是吵着要一匹小木马吗?”
李均景低头看着手里的玩意,那是一匹木制的小木马,做工实在称不上精湛,勉强看得到时一匹马的形状,而且似乎是有些年头了,木头泛着黄色,原本粗糙的木头被磨得光亮。
李均景接了过来,细细端详。
“怎么样?喜欢吗?”那个老嬷嬷一脸宠爱的笑着说道,脸上的皱纹挤成一朵花。
“喜欢。”李均景也弯起嘴角笑了笑,回答道。
杨嬷嬷听了看起来很欣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嬷嬷,我有事要问你。”李均景正了正色说道,他还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我可有师从的老师?”
“茂儿啊,你这个小糊涂虫啊,你是不是忘记去学堂了?太傅要用戒尺打你了。”那嬷嬷听了又乐呵呵道:“知道你聪敏好学,老师都喜欢你,你可不能仗着太傅对你的喜爱就如此怠慢啊。”
太傅?难道是父王小时候专门教皇子们的太傅吗?
李均景暗自思肘着,却从来没有听父王提起过太傅的名讳?也甚少听他说过关于这位老师的一些事迹,若是父王的恩师,那又怎么会从来没有说起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