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的宴会你去吗?下班我来接你?】
下午的时候发烧有些反复起来,虽然温度不高但也挺招人烦,正好公司也没什么要紧事,邵寻便想着干脆早点回家。
结果车钥匙摸了个空,他才想起来早上扔给路柏桓了。
恰好这时,手机响起一声,进来这条微信消息。
初看时他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便回想起上周沈庭瑞给他的那张邀请函。
靠。
今天周二,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邵寻看着那条刚收到的微信消息,向后靠坐在椅背上,缓缓敛起眉。
屏幕很快暗下去,他将目光转向桌上一个被包得更严实了的塑料袋。早上在楼下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没办法,他还是把这玩意接了过来。
路柏桓什么情况?
说实话,对于他们做了这件事,除却体位上的难以接受,单就这个上床对象而言,他并不怎么反感。翻车那天虽说是迫于无奈,但要不是觉得对着路柏桓勉强还能忍忍,抱着路柏桓要是有胆子就等着吧的心态,他也不会默许进入那间套房。结果谁知道……
思绪转回当下。
他可没打算跟路柏桓大度。
按着人讨回来,干个几炮,原本算不上什么事。
但这两天,路柏桓给出的反应却有点莫名其妙的反常。
那种态度……似乎隐隐是意欲纠缠下去的样子。
他静静地坐了几分钟,伸手拿起桌上那个东西,扔进抽屉。
相比起来,关系逐渐走向错综复杂,更让他感到烦。
邵寻没回复,他切出去翻到那个律师的账号,发过去一条:
【协议现在就寄给我。】
发完后,他放下手机,转而在座机上摁了几下,给沈庭瑞办公室的内线拨了过去。
他打算当一回甩手掌柜,自己回家躺着,晚上的宴会就让沈庭瑞去应付。
然而好几声长长的“嘟——”响过,对面依旧毫无反应。
不在?
邵寻皱眉,重拨了几次。
都没人接。
他于是拨向沈庭瑞办公室外的秘书室,这回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扬声器中传出甜美的声音:“您好邵总。”
邵寻声线已恢复温和:“你们沈总人呢?”
“啊?”对面在这个从未听到过的问题下愣了一下,然后才小心地答道,“沈总下午不在,出去谈事情了。邵总您不知道么?”
听这样子,邵寻也没继续追问,好脾气地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谈事?
谈的是人生大事吧。
邵寻面无表情地点开朋友圈,果不其然刷到沈庭瑞几十分钟前发的一张咖啡馆的照片。
他真是服了沈庭瑞了,这货翘班去相亲还这么光明正大?
从朋友圈中退出,邵寻一眼瞄到好几分钟前发给律师的消息还未得到回复,不由得微微蹙眉。
律师回复速度一向都挺快的。
他略微思索,点进了律师的朋友圈。
律师朋友圈更新于昨天,发了一张海滩边拍的照片,配文:
【休假两周,有事勿扰。】
邵寻:“……”
都挺好。
邵寻抬手拨通自己秘书的内线。
外间的秘书小姐刚接起电话,就听见自己顶头上司语气温柔地发出灵魂拷问:“去HR那边查查,沈庭瑞下午请假了吗?”
呃……
秘书小姐张口,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沈总想出个门还需要请假么,嘴上仍答道:“好的邵总。”
“嗯。”电话中上司依然声若春风,“查完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我教吧?”
“……好的邵总。”
-
临近下班,邵寻提早了几分钟下楼,出电梯的同时他拿起手机准备叫车。
结果没等他点开打车软件,某个人就仿佛在他这安了监控似的,刚好发来一条消息:
【我到了。】
邵寻从手机中抬眼,望向前方的大门口。
现在已是入夏时节,即便这个时间,天色也仍然很是透亮,邵寻视线轻松穿过玻璃感应门,看到他自己的车正缓缓在街边停下。
行至门外,初夏傍晚的和风吹拂,凉爽中含着些许白日的余温。
是令人舒适的触感,也拂走了心头堆积的少许沉闷。
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车窗降下。
邵寻低眸看了驾驶座上状似神色无异等着他上车的路柏桓一眼,没说什么,上前拉开了车门。
路柏桓关上车窗,启动车后没往大路上走,而是稍微向前开了一段,拐了下停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副驾上的邵寻眼带询问看过去。
“你要换一身衣服么?”路柏桓也看了看他,随后目光转向后方示意道,“后边有一套,我从你柜子里拿的,
', ' ')('你看一下。”
顺着路柏桓的目光,邵寻看到后座上整齐地放着一套礼服。
“算……”他本想说不用麻烦了,但低头瞄了眼自己身上的日常款……
是有点随便了。
邵寻于是下车换到后座去换衣服。
转眼间,红澄澄的太阳已开始从天边往下坠。巷子内的光线本就被挡去了一半,四周肉眼可见地昏暗下来,路柏桓便摁亮了顶灯。
放下手时他扫到后视镜中隐现的画面,突然莫名有些心虚,不自觉地坐正身体盯向前方的路牌。
后座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路柏桓被这细碎的声音和难捱的长时间沉默搅得有些心烦,索性取了根烟出来,顾及车里另外一个人大概还病着,没点,只是叼在嘴里来回咬着。
后座邵寻刚准备打领结,抬眼间瞥到路柏桓的动作,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你……”
路柏桓闻声回头,对上了邵寻写满不悦的眼神。发现这目光似乎正直直落在自己嘴里叼着的烟上,以为对方是因为病没好才嫌弃,他赶忙把烟拿了下来,解释道:“我没抽。”
而邵寻刚一开口,就想起自己好像没跟路柏桓提过不要在车上抽烟这事,一时间他也发不出火了,只得止住话头心道了句:……算了。
这句“算了”下一秒便被叠上路柏桓解释的声音。
邵寻扫过去一眼,注意到那根烟并未被点燃,他收回目光,没多做解释,扔下一句“别在我车上抽烟”便低头继续对付自己的领结。
路柏桓这下意识到了。
刚才邵寻生气大概是嫌他抽烟会弄脏车的缘故。
他看了看正垂着眼的邵寻,没说话。
他转回身想把手里的烟先收起来,然而找了一圈却没在车上发现放烟的地方,甚至车载烟灰缸都没有,应该是被卸下来了。
……难道平时邵寻自己也从不在车上抽烟么。
这么宝贝车啊。
不一会儿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停止,换好礼服的邵寻闲闲靠坐在后排座椅上,出声道:“好了。”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了几秒,见邵寻没有换位置的意思,路柏桓抬手换挡,重新发动了车。
从巷子中重回车流时,天边的夕阳只剩下一小半,整个天空渐渐暗沉下来。
刚才狭窄阴暗的环境所带来的压迫感似乎还在。
顶灯没关,因此可以清晰观察到后座那人的表情。
路柏桓瞄了眼后视镜,开腔:“你车上也没法抽啊,烟灰缸都没有。”
后座的人只语气不咸不淡地答了声:“嗯。”
……
接下来的几次试图搭话也都是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段路上畅通无阻,车内却莫名隐隐盘旋起一股有几分熟悉的低气压。
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一个红灯,路柏桓从后视镜中看向后座那人略有些起皮的嘴唇,“……你要喝水么?前面这儿有瓶不冰的。”
邵寻答他,但仍是不冷不热的:“不用。”
绿灯了,路柏桓没再说话,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不自觉微微收紧。
为什么又这样了。
早上那会儿不是还好吗。
无声的气流缓缓充斥车厢,在严丝合缝的门窗下被牢牢封锁。
仅能从路旁摆晃的树叶中感受到丝缕无形的风。
车里真的太闷了。
-
前半段路走得顺畅,不料快到地方时却渐渐拥堵起来。
宴会场所的车库外,不知里面是否发生了什么问题,他们到达时,入口处正排着长长的一队。
没带司机的不便此刻显露出来。
眼见都等待十几分钟了,仍是寸步难行,邵寻有些不耐烦起来。下午泛上来的低热还没完全退下去,加上又在车里呆了这么久,这会闷得他头阵阵发晕。
又等了一分钟,前方依旧纹丝不动。
邵寻自窗外收回视线,转向前排正要开口,不期然地与后视镜中的一双眼撞了个正着。
对方立即不太自然地错开眼。邵寻忽而记起这两天似乎还有很多类似的情况,他顿了一秒,不打算多加理会,径自说了句:“你停车吧,我先过去了。”
说完,他便直接开门下车。
听到邵寻说话,路柏桓愣了下神,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随其后的车门开关声便毫不停顿地传入耳中。
他心口莫名紧了紧,下意识也跟了出去。
刚下车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车门再度被开启的声音,邵寻转过身,就见路柏桓跨出驾驶座三两步跟了上来,而车门则大剌剌地敞开着。
他顿时一阵无语,“你跟下来干什么?去停车啊。”
“我……”
路柏桓回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下意识就跟
', ' ')('出来了。
“嘟——嘟——”
没等他“我”出个所以然来,后面那辆车像是看不下去了似的,突然高声鸣起喇叭抗议。
邵寻瞥向车队前方,用眼神示意他——车可以走了。
路柏桓也扭头一看:“……”靠。刚才堵了那么久都动不了,他一下车就通了,搞他呢?
没办法,他只能回车上去。上车前他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回过头,然而邵寻却早已走开了。
他看向那个越发走远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叫了声:“你在入口等我一下。”
这个距离,大致是能听到的。
但听者并没有回头。
十分钟后,宴会入口。
这晚宴已经举办了好几年,每年都是广发请柬,遍邀本国业内的高层人物,此时已近宴会开始时间,因而门口各色人士往来不绝。
人再多,也还是看得清的,人群后,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意料之中的不是么。
路柏桓有些烦躁地将手中抓着的一板药片收进兜里,迈步进入了宴会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