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去找老板娘,除了帮宁柔留住工作,洛真心里还隐藏着一个小心思。
茶餐厅,能做的事情很多。
除了外厅的扫地、收碗、擦桌子这类苦力活,后厨的做菜师傅,同样也要帮手。
宁柔喜欢鼓捣食物,做菜的水平不算差,与其让她做那些辛苦的体力活儿,不如把她调去后厨,给师傅打打下手,至少,这样还能学到些东西。
这些想法,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而宁柔,当然也不会知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收到姜绒的通知,宋芙将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好后,立刻从海市飞来了垣乡。
她和姜绒,是同年进的公司,两人关系不错,至于性格,一个是沉稳内敛,一个是活泼开朗。
洛真正是看中了她的稳重性子,才把她调了过来。
为的,就是希望有个人在店里多帮衬宁柔。
姜绒走后的第二天,宁柔和宋芙都到了糖水铺。
而洛真,也趁着这个机会,一个人去了香茶轩。
看到她出现,坐在柜台前核账的老板娘有些讶异。
洛小姐,是来找小宁吗?她今天休息。
洛真常常接送宁柔上班,次数多了,店里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叫阿洛的好朋友。
老板娘同样也不例外。
这会儿是早上十点,店里的客人不多,几个伙计各自坐在角落休息,很是安静。
洛真慢步走近,很快给出回应。
不是,我过来,是有事跟您商量。
她说话时的语气,很客气,也很正经。
老板娘愣了愣,好几秒过去,才放下手里的账本,带着洛真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屋子里没人,是说话的好地方。
洛真还没有开口,老板娘已经猜到了她是为谁而来。
是关于小宁的事吗?
洛真点点头,三两句,就将宁柔在糖水铺做学徒的事说了出来。
柔柔在那边,只做下午,上午的话,还是想在店里做。
考虑到她的身体健康,我想跟您做笔交易。
我希望您能让她继续留在店里上班,至于她的工资,由我来出,按之前的一半发放就行。
工作内容的话,我也想您也给她调换一下,把她从前厅换去后厨,让她每天给厨房的师傅打打下手,学学做菜的手艺。
这部分的工作调动,我可以按月给您支付一定的费用,就当她在您这边的厨房学手艺。
洛真开出的条件,再完美不过。
从老板娘的角度,相当于免费多了一个员工,不仅不用付工资,而且还能另外拿钱。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洛真想不到老板娘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可实际上,老板娘真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
小宁想继续做,我肯定会留她的。
只是,你最后一个要求,我实在是帮不了。
后厨的噪音太重,不是小宁能待的地方,别说学做菜,就是给师傅帮忙,对她来说都是难题。
休息室里,静悄悄的。
老板娘的话,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但凑在一起,洛真却一句都没有听懂。
她的眉,不自觉地蹙了蹙,还没想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老板娘的唇又松了松,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叹息声里,有同情、有可怜、也有无奈。
洛真的心口,莫名就浮出些不安。
什么叫宁柔待不了噪音重的地方?什么叫宁柔给师傅帮忙都是难题?
她隐约猜到一点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但胸膛里的那颗心,已是彻彻底底慌了。
什么意思?
看起来,洛真完全不知道宁柔耳朵生病的事。
老板娘抬了抬眼,面上泛出些惊意,怔了几秒钟,才出声解释了一句。
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你和小宁的关系这样近,竟然不知道吗?
小宁的左耳,早就听不见声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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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耳边的话语,还在继续。
洛真的心脏,也越来越疼。
小宁的右耳,倒是听得见声,只不过,好像也出了些问题。
有时候吃饭的客人多,店里的声音大了,总能看到她右耳发痛。
我也想把她调去后厨,但她这个情况,实在是不好办啊。
哎
又是一声叹息传来。
洛真的脑袋,一瞬空白。
她的身体像被冰雪覆盖,一阵又一阵的渗人凉意钻进皮肉、沿着血液、直朝四肢涌去,两只垂在身侧的手臂,不知不觉,就在那凛冽彻骨的寒气中颤栗不停。
没由来的,她想起了第一次来香茶轩找宁柔的场景。
那时她也曾问过老板娘,宁柔有没有结婚。
老板娘给出的回答,是没有,并且还表示,以宁柔的条件,不好再找对象。
宁柔的条件?什么条件?
洛真一直以为所谓的条件不好,是指宁柔不识字、没有学历、还结过一次婚。
直至此时她才反应过来,那句话其实是在暗示
宁柔左耳失聪、右耳也生了病,在大部分人眼里,这无疑等同于残疾。
一个残疾的单亲妈妈,带着一个得了心脏病的、连四岁都不到的女儿,哪有人会考虑跟这样的人结婚呢?
好似美梦中被吓醒,洛真手心全是冷汗。
她不敢相信。
她怎么能相信?
和宁柔重逢之后,宁柔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耳朵的事。
她的心,又酸又疼,两片薄唇无意识地翕动,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皮骨撕裂般的剧烈痛意。
即便是十七岁的那个秋夜,她一个人倒在楼梯间的血泊里,她也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
绝望到,眼眶里已经蓄起了泪水,而她自己,却毫无知觉。
宁柔这五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想到家里的止痛药、想到那些月下无人回应的呼唤,她的胸口,就沉重得难以喘气。
又疼、又难受。
明明是白天,屋里的光线却格外的暗。
洛真面色惨白,被唇上的红一衬,更是一点血色都看不出来。
她的喉咙里,藏了很多想问的话,可几分钟过去,仍静静地杵在原地,那双紧抿的薄唇,连松都没有松开。
四周被昏暗笼罩,老板娘并没有发现洛真的眼睛红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几句话,对洛真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也常劝小宁去医院看医生,但她总找借口推辞。
你是她的朋友,又对她那么好,我想,如果你去跟她说,她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