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生气,显然是不可能的。
苏深雪听到了枪声。
确认子弹是射向天花板的,苏深雪大大松下一口气。
那口气松下,腿就开始不听使唤抖着,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衬衫水渍沁入皮肤所导致的凉意。
“苏深雪,快出来。”犹他颂香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拼命掐着正抖动个不停的腿,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够,再呼出一口气。
终于,腿停止了抖动,脚往前迈出。
老师,真累,苏深雪又得开始装模作样了。
赤着的脚踩在地毯上,身体越过那道白色纱布,再越过几幅画板,苏深雪就看到了犹他颂香。
目触到她,一脸铁青,眼眸底下尽是愤恨、嫉恨。
知道,知道,衬衫很短,被打湿的布料贴在她身上比什么都没穿更具诱惑;知道,知道,你现在身份不仅是女王还是首相夫人。
接着,苏深雪发现了犹他颂香手里的枪。
犹他颂香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客厅和画室的那堵分隔墙。
四把美术刀把陆骄阳以“大”字形状钉在墙上,两把架在颈部处一左一右迫使他脸和墙做出亲吻姿势,两把刀刃紧挨陆骄阳颈部,只要他稍微一移动立马见血,另外两把刀柄向上把陆骄阳两边衣袖分别钉在墙上,让他的双臂不得不顺应衣袖横向打开。
犹他颂香接受过秘密军事训练,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发生。
再加上对准陆骄阳脑壳的枪口。
苏深雪脚底一凉。
要上前告诉他,是自己心甘情愿充当陆骄阳模特的?又或者,我是一名女王,首相先生,请务必尊重女王的选择。
别傻了,惨然一笑。
这样只会把密西西比州小青年推向更深的地狱。
好在,苏家长女讨好犹他家长子的伎俩还在。
俨然,她现在这幅样子出现已经让犹他颂香的愤怒来到最极限。
等着等着,马上就好了,马上……
边上放着陆骄阳的工作服,不,不不,他是不会允许她穿别的男人工作服的。
犹他家长子偏执是十级占有欲也是十级的。
眼睛落在之前用来挡住她和陆骄阳的白纱上。
大力扯下白纱布,还好,纱布够大,以裹粽子般的方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颂香,看到没有,这够牢实了吧?
踏着滑稽的小碎步,来到犹他颂香面前,呐呐说:“颂香你怎么来了,你这样忽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似乎猛地想起什么,摸了摸鼻子,说颂香,看来你误会了,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好玩,再加上喝了一点酒。
“我……我可没骗你,不信,你去外面看,有空啤酒罐。”手指向门外,对了,这之前,得解释她和陆骄阳的事情,手又指向陆骄阳,结结巴巴,“他……他叫陆骄阳,是去年四月通过‘女王邮箱’活动到访何塞宫的幸运网友,从密西西比州来的,一个比较有趣的家伙,但……但,我和你保证,也只是比较有趣的家伙而已,通过这个有趣的家伙,我知道了有那样一个街区,一英里就有一万个号称自己是艺术家的糟老头。”
说到这里,苏深雪心里黯然,现在密西西比州小青年一定在心里嘲笑她吧?
没错,小子,你口中的“我的女王陛下”充其量也只不过是那款比较贵的吉祥物而已,你说你那时怎么就傻傻上当留下来呢。
可眼下,危险还没解除。
“颂香,陆骄阳的事情我回去会好和你好好解释,”往犹他颂香更靠近一点点,脑子飞快运转着,嘴巴在解释着,“颂香,你也知道我酒量浅,人不都是那样吗?一喝酒就容易干糊涂事,在酒精驱使下,我让陆骄阳和我玩……玩起了假装人体画家和人体模特游戏,颂香,你还记得吗,我也和你玩过假装犹他颂香没看到苏深雪的游戏。”
终于,犹他颂香开口了。
“女王陛下,能告诉我,穿成这样也是这款游戏环节之一吗?而这个游戏环节又是谁提议的?”
迎面而来那束视线带着刺骨冰凉。
腿又忍不住抖开了。
“颂……颂香,”嘴巴似乎受到腿的波及,“你……你也看到了,中间隔着一层纱布,隔着一层纱布,他是不可能看到我的。”
“苏深雪,你确信、保证他不可能看到你?!”犹他颂香一字一句。
现在,犹他颂香手里枪的枪口正对准陆骄阳头部。
是首相专用配枪,从这把枪射出的子弹可以得到若干豁免权,比如,一旦这把枪的子弹射向陆骄阳,日后报告会是:该名死者的行为涉及到对女王的极大不敬,首相先生在忍无可忍情况下,开枪射击。
惊弓之鸟般,宛如身处机关重重的暗室,刀的冰冷,子弹散发的硫磺味,犹他颂香布满戾气的眼眸。
嘴唇抖动得更加厉害:“当……当然,我保证。”
陆骄阳说过,他需要三百二十分钟才能完成一副人体画。
这三百二十分钟还需要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一百分钟对模特曲线初步勾勒;剩下两百分钟分别是光影阴影修饰,一副人体画成本至少得三天。
而她站上模特台也就三十几分钟。
再说了,中间隔着白纱布,陆骄阳压根没看到她,或许,是密西西比州小伙为配合她装模作样了一番,说不定画布里什么都没有,或许是一只松鼠灌猪都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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