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袅袅的热气,沐华年一口一口吃着饺子。虞锦瑟看着他像吃了炫迈口香糖一样,完全停不下来的架势,问:“我的手艺这么好吗?你都吃了十几粒了。”
沐华年点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吃,虞锦瑟见状也舀起一粒往嘴里送,沐华年道:“别吃,给我留着。”
“喂,你这人要不要这么贪心啊!这我自己包的,我还不能尝啦?”虞锦瑟一口吞进一个,脸色猛然变了,张口便往外吐:“我去,怎么是生的!还这么咸!”再瞧瞧沐华年,“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难吃,你还吃这么多!傻啊?”
她递给他一杯水,“漱口!”
沐华年一口气喝下半杯,道:“剩下的饺子,你放冰箱吧。”
“还留进冰箱继续吃啊?”虞锦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的内心深处,一定有受虐倾向。”
沐华年不语,虞锦瑟瞅瞅他,将心底盘桓了一晚上的疑问讲了出来:“喂,你干嘛给我两亿?”
“过年嘛。”沐华年淡淡地道:“压岁钱。”
“压岁钱!”虞锦瑟差点没跳起来,“土豪,你这么任性,干脆把你名下的股份也全给我压岁呗。”
“可以。”沐华年漫不经心瞥她一眼,忽地又补充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拉倒!”虞锦瑟做了个stop的手势,“我知道你要我的tur3!得,这话当我没说过。”
沐华年的眸光倏然黯淡,“在你眼里,我最在乎的就是tur3吗?”
虞锦瑟毫不犹豫地道:“你这种人嘛,起码现阶段应该是吧。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在乎的?名跟利?你不是一直想登到社会的顶层,将从前瞧不起你的人都踩在脚下吗?”
“是吗?”沐华年嗓音深沉,幽深的眸里不知是失望还是落寞,许久,他道:“从前或许是,现在,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虞锦瑟说了一句,然后起身走到阳台。
窗外有人放烟火,沉沉的夜空连接不断的爆出姹紫嫣红的夺目之花,充满除夕的喜庆之意,虞锦瑟将手肘撑在栏杆上,就那样看着。
再次来到这个房子,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不想再与沐华年有什么私人纠缠,今天不得已留在这,让她有些焦躁。
忽地兜里一响,有短信声传来,她打开手机,看到一行字。
“锦瑟,新年快乐,永远开心、快乐。”
很简单的一句话,虞锦瑟看了很久,这个号码很熟悉,虽然她曾将这个联系人删去。
何盛秋。
虞锦瑟的指尖在删除键上徘徊了很久,没做出抉择。
她抬头望望天幕,绚丽的五彩焰火还在持续不休,何盛秋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一霎,虞锦瑟想,他就像此刻的焰火,即便她删了他的信息,即便她没有爱上过他,她也依然记得他的模样,记得他曾经为她做过的事,记得那天大雨他送她,却将自己淋了一身湿。不管这份好是出自真心还是另有企图,他的出现,就像这焰火点缀过这片夜空一样,纵然转瞬即逝,曾有过的光亮与炫目,仍会存放在她脑海里的某个角落,徐徐不灭。
她想,自己果然如莫婉婉所说,就是典型的看别人为自己做了一点事,便感动到念念不忘的那种人。
她沉默了好久,最终放弃删除,将短信保留。
她的身后,隔着玻璃门,沐华年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
烟火燃尽,虞锦瑟回客厅继续看春晚,电视机上的小品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虞锦瑟笑着笑着,没过半个小时,就那样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去以后,沙发上的男子起身,慢慢走进房里。
他低头,解开了手上的绷带——指尖上确实有烫过的红肿,但并不影响行动。
他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绒盒子。手指轻巧一扣,盒子打开,明晃晃的灯光中,乌墨色绒布上,那颗粉色的钻石闪耀如星辉流转。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摩挲着戒指,却将目光投向客厅,沙发上的女子抱着抱枕睡得正熟,他静静瞧着,暖色的壁灯中,他乌黑的瞳仁在这一刻显出罕见的柔和而温情。
须臾,他轻声自语,似乎有些苦恼:“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中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