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他说的也对。”
“什么叫也对!”袁圆还是气呼呼的。
我脱力的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茫茫然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袁圆发过脾气也坐下来,我们俩眼前都是一对一对的年轻男女,脸上怀着对新生命的期待与喜悦。
袁圆说:“到了这个地方,才觉得你的顾虑是对的。我想的是很好,可是日子却是要一天天过的,我刚才在这里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被这些人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跟我干了什么罪大恶极、不要廉耻的事情一样。”
“我想了想,你要真的生孩子,可真是麻烦。准生证怎么办?户口怎么办?每一次来产检怎么办?尤其是生的时候,手术室外面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太惨了。”
我无力地垂下肩膀,谁说不是呢?
也曾想过回去找我妈我爸他们,要是他们支持我,生孩子也许不会这么难。但是可能吗?
我妈一定会说现在离婚的都不好找对象,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没有可能的,他们不会同意的。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那种无形的压力,其实比什么都让人窒息。
我跟袁圆搀扶着从妇产科出来,迎面遇上拿着话筒的记者,她似乎想采访什么内容,但那些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她只要靠近就会被孕妇身边的丈夫拦下,见到我跟袁圆,像发现了新大陆。
“我是都市快报的记者,想采访下这位女士,马上二胎政策就要实施,您有什么看法呢?有没有生二胎的想法?还是说你现在就正怀着二胎?!”
她的问题来的太快,我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回答。
袁圆比我反应快,直接说:“政府能解放女性的子宫,这是很正确的事。中国政府现在最受外国人指责诟病的就是‘计划生意’政策,政府能改正错误,说明中国在与时俱进。”
那记者简直要激动死了,这样配合的受访者,少见呐。
我反应过来急忙拉着袁圆走,那记者不让,我就假装肚子疼。
这下没办法了,袁圆这才跟着我快步的离开。
“袁圆,你疯了,怎么能在镜头面前说那样的话。”我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媒体上批评政府,亏她想得出。
袁圆倒是理直气壮,“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了?你不知道那些外国媒体天天拿天朝这点破事炒作,都把咱们恶魔化成什么样了!”
“那你也不能说!”我真的头疼,“会被请去喝茶的!”
“这是言论自由!是上帝赋予人的基本权利!我怎么不能说了,还有喝茶是什么东西?我不喜欢喝茶,喜欢喝咖啡。”
天!
完全没法沟通。
我最能无奈的说:“这里是天朝,不是自由法国!”
袁圆也不是真的傻,她在这里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只是这些年在法国,她估计是自由散漫惯了。
“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点说话的。”
我能说什么呢?哎,还是别管别人了,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团乱麻呢。
沉默着去挂了号,手术被排在明天下午。当晚回去我跟袁圆很少交流,话都没说几句,两个人都早早的睡下。
我知道她没有睡着,而我又怎么可能睡的着呢。
只是不愿意在相对无言,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而我的痛苦,想必今天的一切,让她有了切身的感受。
单亲妈妈说来似乎没什么,但国情决定了一切,在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上,女人活着本来就不易,在想要养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太难太难了。
整晚我眼前都有一个粉嫩的baby在对我笑,傻乎乎的,眼睛却像是淬了星子,亮的不得了。好可爱好可爱,他在向我伸手,他在要我抱他。
刚跟江哲年结婚的时候,他说生活压力太大,暂且不要孩子吧。我那时候刚大学毕业,当然觉得很好,两人世界比什么都好。可后来他越来越忙,我们俩的感情越来越淡,我就开始害怕,也就疯狂的想要一个孩子。
看过好多备孕的书,幻想过很多成为妈妈的梦。
到明天,一切就都碎了。
心里对江哲年的恨开始加深,我不明白,为什么何栀的孩子就可以好好的活下来,而我的孩子,就要变成一滩血水。
这不公平不是吗?
“袁圆,你说会帮我报仇,是真的可以吗?”黑暗里我问袁圆。
她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当然。”土坑投弟。
我们似乎都找到了郁闷的发泄口,她咬牙切齿的问我,“你打算怎么办?弄死那个小三吗?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心,只要你说的出,我都能给你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