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早已经没有了当时所幻想的,解气或者是喜悦的心情。双手在被子低下交握,手指一下下的摸过手腕上的疤痕。
当时是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可是现在面对陆暻年,我却不想说了。
说出来干什么呢,博得他的同情吗?然后跟他和好如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甜蜜相处。
他还是方笙的法定丈夫。
我还是那个在任何时候只能被他掌控的女人。
爱,当然是很好的东西,但是在此刻,爱是那么苍白的东西。
有些关心过了发生的、最需要你关心的时刻,过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的一句关心,一句心疼,其实并不及夏亦寒当初的一碗粥,一场烟花对我更有效果。
人真的是不惜福。
到了此刻,我才明白,其实夏亦寒曾经给我的,是那么大的包容与关怀。
要不是他,我不可能撑到今天。
而陆暻年做的,也不过是伤口上撒盐,将我伤的更深之后,再给我那么一点点的甜蜜与慰籍。
真的不需要了。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爱也好,恨也罢。
现在全部说清楚了,也就再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
我跟他说:“我不知道你妈妈的录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没有拿过她的钱,也没有不承认跟你的关系。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所说的话,但是我当时在医院,你如果怀疑,可以去医院问问,应该有不少人见过你妈妈。”
他敏锐的问我:“你在医院?你也受伤了吗?”
“没什么事。”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受伤了?”
凭什么别人要告诉你呢?我在心里低低的说,我又是你什么人呢。
你的母亲,你的妻子,甚至你身边所有的人,又有谁是真的承认我的呢。在你受伤的当下,陪在你身边的是你的母亲,你的妻子,甚至是你的助理,却唯独没有我。
而在我受伤的当下,除了夏亦寒,又有谁来管过我。
无论方笙还有陆暻年的母亲对他说了什么,总还都是陪在他身边的,而我呢,除了一个人熬过那么多漫漫长夜,我又能做什么呢?
他跟妻子母亲在一起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而我有个夏亦寒照顾就是罪大恶极,是不守妇道,是红杏出墙。
这样说,实在有失公允。
“你到底伤到哪里了?”他急起来,伸手就要看我的身体。我摆摆手,轻声说:“真的没什么。要谢谢你,护住了我,真的很感谢。”
“顾夏!”他吼。
我还是笑着的,劝他说:“别吼,别着急,我真的很好。什么都经历过来了,现在你回来了,一切也算是有了结果。我不用在傻傻的等了,我其实挺踏实的。”
不用在陷入漫长的等待中,也不会在满怀心思的去揣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其实真的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无论如何,我撑过来了,那些没有他的日日夜夜,那些被他仇视的日日夜夜,甚至是那个差点被他掐死的晚上,我都撑过来了。
现在回头看,只觉得一身轻松。
并没有去怪谁。
怪方笙,大概是有些怪的。但是站在她的角度,她只是在维护她的婚姻,用这样的方法逼退我这样的小三,真的是很高明,她大可以冲到我面前大闹一场,让我名声扫地,永世不得翻身。但她没有这么做,她只是诱导陆暻年的妈妈来告诉我,陆暻年失忆了,他忘记了。
如果我能接受这个缘由,真的以为陆暻年失忆了,放弃了,那么夏至公司是不是就不会垮,我是不是就不会经受那么多的痛苦。
怪陆暻年的妈妈吗?当然不,作为一个母亲,她保护儿子的心情无可厚非。而在我跟方笙之间,她当然会选择后者,方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连家对他们母子还有大恩,可我算是什么东西呢,一个儿子在外面不知道怎么结识的女孩。这个女孩的姐姐差一点要了儿子的命,无论是哪个母亲,想来都不会去相信我的。
要怪也只能怪我跟陆暻年这种畸形的关系。
我们并不可能成为彼此后半生的依靠。
只是如此而已。
陆暻年隔着被子抓住我的手,握住,他说:“你能原谅我吗?”
“你认为呢?”我反问他。
他身子一斜,整个人就栽倒在我的面前。
脸埋在我的双手之间,他含含糊糊的说:“不能。”
我又笑了。
其实要感谢他的,如果是在车祸发生的当下,我是真的没办法跟他分开的,那时候我爱他爱的发狂。简直恨不能跟他同生共死。
可是长时间的等待之后,在他种种的所作所为之后。
我明白了,其实我跟他,真的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他不相信我,不会或者说是不愿意站在我的角度想问题。他独断专行,他任意妄为。
他习惯了以威胁我作为开始,以势力将我留在他身边为过程。至于结束,可能也是要他来决定的吧。
我没有再说分手这类的话,因为明白,其实主动权根本不在我手里。
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将话说清楚。
不要让他再去伤害他人。
我对夏亦寒已经亏欠良多,实在是没有办法偿还,那就别在给他添麻烦吧。
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
陆暻年似乎突然多了很多时间,他留在岛上陪着我,二十四小时的细心照顾。
我很乖。
也会跟他说话,要知道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流的日子能把人逼疯,我不愿意那样。我没有提过要离开这座别墅的话,当然陆暻年也没有提过。
吃晚饭的时候他说:“我问了医生,你手上的疤痕动个小小的去疤手术就可以去掉,会给你打麻药,不会疼。”
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去掉它。
虽然看起来是真的有些不好。
我翻过手腕来看看,最后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不用了吧,我觉得留着也没什么不好。”
陆暻年抿抿唇,“可我看着就心疼。”
“哦。”我没在反驳,“那你就安排时间,我去做手术。”
他要是执意想让我去做,大可以把我迷昏了送进手术室,我其实是没多少的决定权的。
我同意了,他却沉默了。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
我有些不明白的看了他几眼,他不回应,我也就歇了心思。
晚上睡觉,他自然是不会跟我分开睡的。我知道,也就很自然的任他将抱在怀里,其实也是怪,不久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转眼就这样亲密无间,也真是有些滑稽。
他的下巴顶着我的头顶说:“放你离开这里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在跟夏亦寒有任何的接触。”
这个要求,其实是预料之中的。
我想想,还是说:“算了吧,我觉得这岛上挺好。”
我出去就算是不接触夏亦寒,总归还是要接触其他人的,除非我身边没有一个男性,要不然陆暻年依然会不舒服,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还是能作出文章来。
这就像是偷斧子的人。
不在乎你是不是哪个真正的偷斧子的人,而是在于身边的人,是不是认为你是偷斧子的人。
我不想在害人了。
就这样下去,除了我大家都能获得平静,其实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陆暻年翻了个身,压在我身上,他的身体变化我清楚感受的到,他说:“顾夏,我们很久没有做了,你想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的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