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家再次乱作一团,是真的乱作一团。
她躺在床上,只想仰天大笑。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全都是骗人的。
可是她是真心的心疼简太太,这个骄傲了一辈子,一生都在以自己的丈夫为荣的女人,到老了才发现,自己的一生,竟然只是一个笑话。
只有被背叛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锥心之疼是怎样一种痛苦。
可是简乔南竟然那样轻易就原谅了简伯年,承认了夏草的身份。
他在跟她说这些话时,她正在喂简艾琳吃奶。那一刻,连怀中的孩子她都觉得憎恨。
假如钟以晴没有失去生育能力,假如当年他们有了孩子,就算后面他发现钟以晴在骗他,大概他也照样原谅自己的过失,照样承认那个孩子的身份,让那个野种和她的佑嘉一起来分享他的父爱。
真是让人恶心。
简乔南就是这样一个底线低到接近没有的人。
她用力地做着深呼吸,才压下了那种要将他砸出房间的冲动。
这个时候,她已经听到陈太太终于和陈奚河离婚的消息。她内心里是觉得高兴的。陈奚河风流了一辈子,根本畜牲不如,干妈早就应该跟他离婚的。留在这种肮脏的男人身边,只会恶心自己。
她也想离婚,像陈慕云母亲那样,彻底得离开简乔南这个让人恶心的男人。
她一把将孩子从怀里扯出来,孩子没吃到奶,立即哇哇的大哭起来。
“小小,你怎么了?”
凌小小茫然地看着简乔南,又看了眼还在自己手中的孩子,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这是怎么了,简乔南已经改了,她应该相信他的。
“没事。”她冲他微笑着,“该换一边了。”
他松了一口气,帮她将孩子换了个边。简艾琳又吃上了奶,立即停止了哭泣。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这个小东西小小的一张脸。她其实很像佑嘉小时候的,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吃奶时的姿式都是一样的。
她的心里渐渐地软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过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手去摸她软软的头发。
终究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身上有她一半的血,她做不到像简乔南当年那么狠心,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骨肉。
她的手顿了一下,刚刚显露在脸上的笑容又一点点消失了。
她其实也不比简乔南好,那个孩子,是她亲手杀死的。
她心里发慌,忙找点话来聊。
“阿姨怎么样了?”
简乔南沉默着,她于是抬起头,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
“还昏迷着?”她轻声问,心里却一阵阵地发着紧。
简乔南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在做月子,不要想这么多。等她醒了,我让人带她来看你。”
她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但是仍然觉得难受,就好像小时候每年春节最后几天都会有的那种伤感。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那静言姐呢?”
他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在她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你能不能消停点,做着月子呢,管这管那的。”
她猜想是不太好,所以他才会有意这样来瞒着她,于是心里顿时凄惶一片。
生老病死其实是不可避免的事,只是“生”带给人的是喜悦,而“死”却是那么恐怖。
只要一想到她以后再也见不到阿姨或是商静言,再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她的事她们也再不会知道,就好像她妈妈那样,她就觉得心里有种茫然的不安。
好像没有扎根的浮萍,不知道会漂向哪里,总觉得没有依靠。
***
虽然是女孩子,但简家还是为这个孩子摆了很隆重的满月酒。
因为商静言的身体,乔伊这一次仍然没有来。
阿姨却在这一天醒了过来,而且精神出奇的好。
凌小小以前听人提过“回光返照”的说法,心中暗想阿姨的大限可能是要到了。
她心里空落落地难受着,一步也不舍得离开阿姨。
阿姨见她总是粘在自己身边,于是笑着摸她的头发,“你也去招呼一下客人啊,不用总陪在我身边。”
她抱着阿姨的手臂撒娇,“有爸爸和简哥呢。阿姨,我就想陪着你。”
阿姨大概自己心里也清楚,看着她笑了笑,就由着她了。
阿姨的精神一直维持到酒宴结束,等到上了车回家时,车子行到半路,她却突忽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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