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人,我必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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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楠雕花床柱,象牙花暖帐。
兰画悠然睁开眼,入目竟是最熟悉的地方。她摔倒之前,除了那个人的脸,眼前明明只有月阴关乌蒙的天空,这会怎么躺在翊和殿的寝宫?
她寝衣被撕烂,浑身酸胀,身边亦有男人清浅的呼吸声,她陡然坐起,缓缓转眼看向身侧的男人。
下颚坚毅,五官疏冷,薄唇紧闭,不是亲手送她和亲的江湛是谁。
她暗暗咬了咬舌尖,是钻心的疼,又摸摸自己完好的心脏,心里一咯噔,难道她重生了?
她浑身软绵,仿佛被拆了骨头,按照身体不舒服的程度来说,像极了他们初次云雨。
她不愿相信又回到了那一夜,猛然掀开寝被,看到被单上那一抹血迹,她绝望的闭上眼。
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对自己也是服气,活了两辈子,竟然看上了同一个人,可真够没长进的。
上苍也是小气,既然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为何又把她置于最糟糕的境地,如果能早重生一夜,她绝不会和身边的男人再有半分瓜葛。
仿佛一刻都待不下去,兰画撑起身子就要下床,手上没有力气,腿重的像灌了铅,她一点一点挪到榻沿,双脚甫一落地,她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
而此时,低垂的床幔内,男人睁开了双眼,他看着那道纤柔的身影穿过一道道槅扇,狭长的眸子和夜色一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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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画刚走出寝宫,就看见婢女云翘候在外殿。
云翘听见响动忙端着衣裳跑过来,看一眼自家姑娘,她下意识低下了头,脸红的像秋天的柿子,纵然她未经人事,可看主子凌乱的样子,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兰画看一眼前世忠心耿耿的婢女,也无力多说什么,径直拿起雪白的中衣套在身上,云翘手慌脚乱的帮忙,低垂着眉眼道:“小王爷也忒狠了。”
兰画裹紧衣领,遮住满身的红霞,问:“你怎么在这?”
云翘道:“是宴公公叫奴婢来的,说姑娘在王爷这里吃茶脏了衣服,让奴婢带了干净的来接您,可没想到...”
她没有说下去。
宴行当年跟着老王爷从宫里出来,自小就贴身伺候江湛,他一直备受器重,果然因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安排可真是滴水不漏。
兰画心里冷笑,上一世她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夜夜宿在翊和殿,这位宴公公可是功不可没。
不愿和江湛身边的人过多牵扯,扣好衣裳,兰画直接回了归晴苑。
主仆两人刚走进归晴苑的垂花门,就听后面传来喊声,“兰画姑娘请留步。”
兰画转身,见宴行带着一个内侍跟了过来。
看着来人,她眼睛眯的狭长,没想到还是没避开,“宴公公,有何事指教?”
宴行施然行礼道:“王爷让奴才给姑娘送两样东西。”
说完闪开身子,小内侍端着一个乌木漆盘走上来,盘子里方方正正叠着一个被单,正是昨夜江湛榻上那床。
兰画面色一僵,只听宴行道:“王爷说,兰画姑娘在上面留了东西,故而交由您亲自处置。”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丝绒锦盒,打开后,内里分两层,上层是一对八元花头金步摇,下层整整齐齐排着六枚蓝宝石,流光溢彩,甚是夺目。
“这是王爷给姑娘的。”宴行满脸堆笑道。
饶是跟着兰画见惯了好东西,云翘还是不由的睁大了眼睛,步摇精美,宝石硕大,跟这一比,姑娘屋里的首饰顿时黯然失色。
兰画却连眼睛都不夹一下那锦盒,没想到重来一世,江湛用的还是老一套,上辈子云雨过后,他就喜欢送金器宝石补偿她,最后归晴苑多的都搁不下,以至于江湛在外面买了一个小宅子,专门放她的宝贝。
可是,送再多金银玉石又怎样,在他的心里,她和这些宝物一样,不过是随意打发的小玩意。
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厌恶,兰画对云翘道:“只把被单留下。”
宴行还擎着手里的锦盒,笑容僵在脸上,“这...”
兰画却已开始送客,“宴公公慢走。”
宴行毕竟是老江湖,一瞬的失神过后,不动声色的收回锦盒,转了话头,“王爷还有一句话要奴才转告姑娘。今日的文会,姑娘不必参加。”
兰画倒差点忘了,午后誉王府还有一场文会,正是这场文会,让她做出了昨夜的荒唐决定。
南郾民风开化,京城年青一代已不兴盲婚哑嫁,王公贵族不愿委屈了子女,以观花斗文为由,暗中相看姻缘,已不算稀奇。
而王府的这场文会,就是专为兰画“择婿”举办,彼时兰画不想嫁给别人,只想跟着江湛,才大着胆子敲响了他的寝门,铸成了悲剧的开始。
私下有了首尾之后,她听了江湛的话,没去赴宴,乖乖做他的房中人,可那又如何,三年不见光的欢好后,他转手把她送去敌国。
这一世她断不会重蹈覆辙,对他的话唯命是从,听闻这次文会来的都是整个上京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她偏要去瞧个热闹。
“宴公公代我谢谢王爷的关照,只是今日的文会,我会如约出席。”她说完,就径直走了。
云翘一愣,忙接过内侍手中的托盘,紧步跟上兰画。
宴行随他的主子,喜怒一向不行于色,纵然心中讶然,却也只是顿了一瞬,就转身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