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沈若筠端了茶杯,“今天王妃见我时,他就在屋里午歇……”
“以后不去渝园了。”
“可我瞧她好像并不知世子在那,后来又将他打发走了。”
“你信么?”
“一开始是不大信的,且那个地方也不像个待客所在。”沈若筠想了想,“可我见了世子,发现他有些不同寻常,想来王妃若是不知他在那里,也情有可原。”
“如何不同寻常?”
“说不上来。”沈若筠也形容不来,“不过便是你不说,我也不想再去渝园了,去别人家,总是不如自己家自在。”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虽然喜欢听吴王妃提一些苏氏的事,但今日的事确实有些不合适了。
只这话刚说了没几日,便来了内侍来通传,说是官家与娘娘在万岁山行宫设了荷月宴,请她同去行乐。
“帝姬可去么?”沈若筠问道。
内侍知她与诸位帝姬有同窗之谊,笑道,“自是去的,宁嘉长帝姬与驸马也同去。”
沈若筠想到上次在万岁山行宫李献酒醉轻薄赵多络的事来,若是李献去,赵多络极可能拖病不去了,又问道,“福金帝姬可去么?”
“一同去的。”
陆蕴照例塞辛苦费,内侍笑眯眯地收了。他将人送出门,回来时见沈若筠面色凝重,问她道:“行宫可有什么不妥的?”
“无什么不妥,我估计是要给福安帝姬相看驸马了。”沈若筠和陆蕴吐槽,“你说周娘娘她们,生平是最重规矩的人,女孩儿到出嫁年龄前,便是一步行差踏错都不能有,男女七岁便不能同席……可这一到要说亲了,便什么也顾不得,只管把合适的郎君和小娘子都叫到一处,真是有意思嘿。”
陆蕴忍不住笑了:“这话到宫里可不能说。”
“我又不傻。”沈若筠说着,忽想起邱婉仪,“对了,邱婉仪怎么没了信?”
“死胎。”陆蕴淡淡道。
“什么时候的事?”
“清明后。”
沈若筠奇道:“那怎么没有消息呢?”
“那孩子有些特殊。”陆蕴不愿多说,“你去了行宫也莫要问。”
沈若筠看过不少医案,能猜出大概,估计是孩子有损皇家形象,遂也不多问。
已是第二次去行宫了,沈若筠拜过周皇后,便轻车熟路去了赵多络住的拂云馆。许久未见赵多络,再见时发现她气色不错,面容白皙透红,身上有股很熟悉的味道,正是上次送的棽俪香珠。
“居然持续这样久。”
沈若筠也没想到棽俪香珠香气能经久不散。她四月在卧雪斋上了些,想来是贵妇们日常衣物已习惯熏香,用香珠反而有些杂了,并不如珍珠膏受欢迎。
“是好东西。”赵多络拉着她在塌上坐下,“你这次没带节青?”
沈若筠懂她意思,心道自己虽然没带节青,可这次带了苍筤,她若是揍李献一顿,李献怕是性命堪忧。
赵多络低声与沈若筠道:“我听说他们夫妻不睦,周娘娘为此很是发愁。”
沈若筠也听过一些赵月娘的事,只是自上次在行宫看懂她与周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后,就再无对她婚事不如意的哀哀叹叹情绪了。上元时又见她如此执念周沉,那日对她说的话固然有讽刺周沉之意,却也是希望她能活明白些,放下虚妄的执念。
晚宴席上,果见赵淑和穿一身浅碧色襦裙,盈盈一握的腰肢系着如意宫绦,外着一件泛着淡淡月色的广袖褙子,恍若神仙妃子。
沈若筠与她见礼,赵淑和在女学时一向以赵月娘马首是瞻,不过也没有特别针对过沈若筠,极称赵殊给她取的名讳中这个“和”字。
“帝姬今日如月中嫦娥,美若天仙。”沈若筠夸赞道。
赵淑和掩面羞道,“哪能比神仙呢。”
酒席设在藕风榭,清风拂过,若有莲叶清香扑鼻而来。
沈若筠一边用了些水果,一边悄悄打量席上的人。因着濮王妃带两个女儿去了小横河消暑,故今日缺席了。周夫人没带小女儿,只自己坐在席上与几位相熟的妇人说话。濮王妃不在,外命妇以吴王妃为尊,她倒是想叫沈若筠来自己跟前,又怕她在这群夫人面前拘谨,便作罢了。
沈若筠与赵多络也不在一处,赵多络与已出降的赵月娘、今晚主角赵淑和在一处。
宴饮过半,丝竹声吵得沈若筠头疼,一转头却见赵多络已不在座位上了。
沈若筠以为她去更衣了,谁知过了许久,也未见她归来,像是已经离席了。
除了沈若筠,并无人会注意到她去了这样久。可若是赵多络离席,也会通知自己,不会这般悄然离去。
有李献的事在前,沈若筠难免有些担心。
又等片刻,仍不见她回席,沈若筠心下难安,遂起身打算去找她。
她一离席,便有宫女执灯跟着。沈若筠甜甜地唤声姐姐,说自己想在园子里逛逛,拿了灯,把人支开了。
思来想去,沈若筠想先去拂云馆看一看,若是赵多络已经回去便算了,若是赵多络不在,便叫苍筤一同来找。
她往会宁殿方向走了一会儿,见前方有宫人执灯引路。沈若筠倒也未避开,走近却见正是赵殊,身边还跟着梳着高髻的赵月娘,狄杨也跟在两人身后。
“臣女见过官家、宁嘉长帝姬。”沈若筠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