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林纵马,畅快淋漓。
这是魏云卿人生中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辰。
是天?子给她的。
天?色暗后,帝后就近留在了飞仙阁休憩用膳。
他们今日欢喜,赛马后,萧昱陪她喝了很多酒,喝的是魏云卿上个月酿的杏花酒。
清甜甘醇,不?宜醉人,可萧昱,实不胜酒力。
魏云卿酒量好,十几瓶下肚,她还是清醒的,可萧昱已经有些昏昏然了,到了飞仙阁,他便平躺榻上,沉醉酣睡。
魏云卿爬到在他身边,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唤他,“陛下?”
萧昱不?吱声。
他可能真?的醉了,魏云卿想,手指缓缓抚上了他微红的眼梢。
宫人端来热水,魏云卿亲手执帕,像一个普通的妻子一样,为她的丈夫清洗着沉醉的面孔。
天?色暗了,殿内开始掌灯。
影影绰绰的烛光投在他的脸上,把天?子浓密的睫毛阴影,在他的脸上投下长长的一道,刚好遮住了眼下那颗小小的痣。
魏云卿看着他。
突然?,她放下帕子,看着天子睫毛阴影中的那颗小?痣,第一次,大胆的,做了那件她早就想做的事情。
她伸出食指,用指甲抠了抠那颗小痣。
有微微凸起的感觉从指尖划过。
她又用力抠了抠,萧昱睫毛颤动了一下。
魏云卿连忙收回手,她是不?是弄疼他了?
她轻轻对着那颗小痣呼了呼气,又用指腹轻轻揉抚着,以?示歉意。
还好天?子没有醒。
她轻舒了口气,看着他的脸,将手掌覆在天子的半边脸上,若有所思地抚摸着。
她静静看着灯火下天子那英俊韶秀的五官,安静祥和的睡颜,莫名冒出一个念头——
他应该是爱她的。
念头一起,如醍醐灌顶,万般喜悦。
他是爱她的!
齐州,临淄城。
齐郡府今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正值齐郡内史胡轸四十大寿,郡府上下官吏纷纷来祝寿。
平原长公?主与驸马亦遣人来送了贺礼祝寿,这些齐州文武都是盘踞齐州多年,他们初来乍到,诸事不?熟,需提早拉拢各方关系。
此?时,郡府门前贵客盈门,车马如龙,人头攒动?,一匹不?起眼的黑色驿马亦来凑了热闹。
建安信使驱马抵达府衙街前,却被看门的府兵拦下,“今日明府做寿,未得?邀请,不?可擅入。”
使?臣遂下马,取出怀中?的诏书,“使?臣奉命来宣天?子诏,齐郡内史都亭侯胡轸接旨。”
府兵见来者持节,脸色一变,飞快跑进府中?,向郡丞传信儿。
胡轸正在堂上与前来拜寿的官员们谈笑风生,席间觥筹嘉措,歌舞翩翩。
郡丞得?信儿后,入堂跟胡轸耳语了几句,胡轸额头冒出冷汗,立刻命乐声中?止,歌伎退散,随即整衣敛襟,亲自起身相迎。
堂上一时静若无人,宾客们面面相觑。
台城使臣手持天子诏书,从?容步入堂上,胡轸敛襟跪倒,宴上宾客亦纷纷跪倒。
使?臣打开?诏书,朗声宣读旨意,“齐王待婚,诏聘齐郡内史都亭侯胡轸女胡氏上京,以?备采择。”
闻旨,胡轸顿时脸色煞白。
夕阳渐渐落下,一片灿烂的晚霞染红了临淄城的天空。
城外的春山草木正繁茂,山间的人家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炊烟萦绕在蓊郁的崇山峻岭之间。
一身红衣猎猎的少?女,背上挽弓,牵马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她捡起刚刚猎到的兔子,系在马背上,抬头看了看即将坠入地平线以下的红日,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策马往郡府返回,马蹄踏碎道上花草,尘土翻飞。
林中一群飞鸟被马蹄声惊起,从?少?女头顶飞过。
天?色暗下,少?女返回郡府,本来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寿宴,此时已然恢复了安宁。
几名婢女快步走向少女,为她牵马拿弓。
“拿好我给爹爹打的寿礼。”
少?女将马背上的猎物随手丢给一个侍女,看着已然?冷清的院子道:“今日不?是爹爹的寿辰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