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白起生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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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推开门,房间里围着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个幼童,光洁柔软的小腿悬在空中晃着,像初生的藕节,他的视线随着开门的声响移到凌肖脸上,四目相对,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

凌肖面无表情。不确定,再看看。他关上门,然后再一次推门。

那个孩子跳下对他而言显得略高的沙发,小跑着来到凌肖面前,仰起的脸蛋上满是期待。他的声音脆生生的,说到最后尾音拖着调儿,像在撒娇,“你好,我叫白起!你是谁呀?”

这下自欺欺人也没用了,真的是小时候的白起。

凌肖伸出手,白起以为他也要摸摸自己温苒总是这样,便乖巧地把下巴放上去,冷不丁脸颊肉被捏了一下。一道明显的红痕留在脸上,很痛。

白起有点儿委屈了。

但凌肖不管白起的心情,他看向急忙走过来把瘪嘴的小孩揽进怀里安抚的悠然,镇定地说:“我需要一个解释。”

cp:凌肖x白起

bg:ile《白鸟过河滩》

没人知道这场时空事故是如何发生的,今天是白焜亲临特遣署指导的日子,所有人都在为此准备,重要的现场却缺席了白起指挥官。副官收到白焜的指令,悄无声息地离开,没过多久,他面色不佳地回到会议室,俯在将军耳侧说了些什么,将军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情绪,沉默着起身,只点头稍与下属们致意,并未解释理由便匆匆离席。

白焜在挂着白起名牌的办公室前停下脚步,里面很安静,他伸出手,又忽得放下,再抬起。副官站在将军身后,对这样的举动感到困惑,但他知趣地低头紧盯自己的鞋尖,等候门被推开,向阳的办公室里灿烂的光线照进走廊。

那个乖巧的孩子蜷腿坐在对比之下格外宽大的办公椅上,他很懂礼貌,踩着软垫的脚上还知道要把鞋子脱掉。能看出他有些不安,但眉眼间的畏惧在看到白焜后便烟消云散,短暂的愣神转换成了明艳的欣喜:“爸爸!”

他赤着脚小跑过来,直直地扑到白焜的大腿上,声音清脆:“爸爸,我好害怕,妈妈呢?这里是哪儿啊?”

白焜微微弯腰,这孩子比他记忆中还要瘦,疏于锻炼很多年的他依然能轻松把对方抱起来。他已经近十年未曾听到这样的称呼,大儿子恭敬拘谨地尊称将军,小儿子桀骜不驯地直呼全名,此刻时间突然倒转,内心不由升腾起一丝奇特的怅然。

这样的一个拥抱对于怀中的小孩子而言似乎也格外难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到站在白焜身后的副官,颇为不好意思地收敛了笑容,又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你多了好多皱纹,怎么都有白头发了呀。”

白焜没有回答如此天真无邪的发问,他摸了摸小孩子浅棕色的软发,确认道:“白起?”

“嗯!怎么啦,爸爸?”

“你今年几岁了?”

“四岁呀,我已经四岁啦!”小小的白起又笑得眯起眼来,他很高兴能和父亲一问一答地说话,毫不在意父亲竟然不记得儿子的年龄这种事情,“但是妈妈说我还没有满周岁。爸爸,你知道什么是周岁吗?妈妈说,就是要等我过了生日才算四周岁,我现在呢,是四周岁差一点点点点,就差一点点哦。”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难倒了他,白起努力地回想,小孩子思考时总是很用力,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像个小包子:“我在……我在和妈妈一起睡午觉。妈妈给我讲了彼得潘的故事,才讲到彼得潘来找文蒂玩耍,我就睡着啦……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了。”

四岁的孩子思维极为跳跃,白起不着边际地讲着话,突然想起自己最初的问题,又一次问道:“爸爸,妈妈呢?这里是哪儿呀?”

白焜走进白起的办公室,把二十年前的大儿子放到靠着饮水机的待客沙发上,他轻巧地避开的事情:凌肖说别碰,所以他不碰。在这样简洁、清晰、明了的逻辑之下,任何更进一步的追问都没有意义。所以凌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肩膀上满是咬痕的白起走过,进入浴室。

两小时前的回忆涌入大脑,快速翻页,最终画面停留在他把白起拷上床头的场景中。白起拧着眉毛喊凌肖,语气似在商量,说不要这样。链条被扯得哗哗作响,凌肖很讨厌白起并非真的拒绝但又不愿意迎合的挣扎,太过装模作样,所以不耐烦地打了一下他的手,道:“别碰。”

声音停了。在凌肖的视线里仅仅是余光瞟过,绞尽脑汁回忆时才被注意到,那时白起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并非凌肖要被带走,他对童年时期的印象只剩下冰冷的实验仪器。而后实验宣告失败,八岁的他再次回到母亲身边,却多出来一个萝卜丁一样的弟弟。作为白焜计划的备选,却更像是他的相反面,彻头彻底的弃子,没有觉醒evol,第二特征也只是普通beta,生理发育都不健全,甚至不被赋予踏入实验室的资格。

他轻蔑这样的弟弟,也讨厌这样的弟弟。讨厌白起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讨厌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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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言语中伤后依然贴上来要与他亲近的模样,讨厌白起明明伤心得要掉眼泪却还要对他傻乎乎地笑,讨厌白起喊哥哥,讨厌白起说喜欢,讨厌白起吹灭生日蜡烛时小声许愿一家人平平安安。

讨厌白起这么多年一直对他死缠烂打,讨厌白起明明一无是处还敢向他讨要一份喜爱。

贪得无厌的人。

白起磨蹭着下床,弯腰时白皙的背脊对着凌肖晃过,凌肖拧着眉毛叹了口气,对白起命令道:“穿好衣服,背着你的书包滚回家。”

“……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改主意了。”凌肖抚平皱巴巴的床单,头也不抬一下:“看到你这张脸就烦,更别提放假回家天天都要看见你。”

如果是再小一点的白起,也许会闹腾哥哥说话不算话,但这些年凌肖对他出尔反尔的次数实在太多,对凌肖撒娇是最没用的举动,白起只能选择接受。他想不出任何足以挽留凌肖回心转意的办法,一边懊恼自己总是做错事惹凌肖生气,另一边惭愧自己确实毫无打动凌肖的筹码。在沉默的空气中,他走过去,轻轻拉起凌肖的手。

他掀起衣服,拉着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腰上。

凌肖的手指冰凉,触及皮肤的时候白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并没有退缩,义无反顾如同要奔赴战场。他面颊红润,眼睛不敢看凌肖,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那个,就是,妈妈很想你,所以……”

他悄悄瞥凌肖一眼,飞快地移开视线:“就是,用这种方式,请你……可不可以,回家……”

凌肖嗤笑出声:“又来这套?”

他捏着高中生的窄腰,语气嘲弄:“可算是被你吃到甜头了,白起,爬一次床不够,还想爬第二次?你还有羞耻心吗?温苒知不知道她疼爱的小儿子是这样的货色?”

眼见高中生的脸颊一点点褪去血色,凌肖继续火上浇油:“就算真是站街的妓女也没有这样强买强卖的道理吧?你这是在强迫我,白起。”

白起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无可反驳,只能轻轻喊一声:“哥哥……”

凌肖说的没有错,他对他毫无非分之想,是白起率先过界。一年前凌肖顺利保研,要与白焜断绝父子关系,身份证上的姓名也从白夜改成了凌肖,温苒对此并不反对,唯独白起感到一阵天崩地裂。凌肖不再允许他喊哥哥,以往约定好的每周都会回家一次也不作数,他第一次那么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要失去凌肖了——也许他从未拥有过。他要怎么留下他?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只要能留下他。他很笨,十六岁了还没有觉醒evol,一个普通的beta,失败品,学习成绩不好,从小就被父亲忽视。他要怎么办?属于他的东西本来就很少很少,可不可以不要抢走?

那天晚上,白起抱着孤注一掷的心,走进凌肖的房间。

严格来说那并非挽留,只是强迫发生的关系,就像凌肖说的那样,强买强卖,艰难地把性器吃进发育不成熟的屄里,白起顾不上痛楚,他急切地吻着凌肖,他要一个承诺,要一个凌肖不会抛弃他的承诺。凌肖被他亲得很没辙,掐着下巴推开白起——白起很伤心地想:他讨厌我亲他。但是白起听到了他想要的答复:“你乖一点,听话,我会回来的。”

乖一点,怎么样才算乖一点,他还不够听话吗?十六岁,未成年,就已经会对兄长张开双腿,的确算不上是乖孩子。四岁的年龄差宛如一道天堑,凌肖走得那样快,从来不会为了他放慢步伐,他只能跑着追,他只能用这样卑鄙的办法逼迫凌肖回头。

只是他的身体对于凌肖而言确实没什么吸引力,旧计重施的过程并不顺利,凌肖不紧不慢地捏着他的腰,看起来毫无兴致,白起又感到没由头的羞愧。他连勾引这种事都做得很笨拙,走近一步把背心掀得更开,想坐到凌肖腿上,但又不太敢,怕被推开,只好不上不下地贴着凌肖的膝盖,嘴里咬着衣角防止往下掉,展现出柔软的胸部:“哥哥……”

这点手段实在不够看,拙劣得像三级片里急不可耐的前戏,凌肖又笑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扣弄乳首,问道:“从哪儿学的那些?”

白起瑟缩了一下,被凌肖掐着腰板正身子,嘴里含着布料很模糊地开口:“有同学分享那种影片……”

“不学好。”另一边的胸部被扇了一下,白起忍住没有叫痛,却被凌肖捏着乳首挑弄的动作激得抬高了腰:“胸真小啊,白起。”

被摸胸还要被抱怨胸小,看来理论经验并不适用于他和凌肖的实际情况,况且他又不是女人,怎么会有奶子可以给凌肖捏。白起有点不开心,他抓着凌肖的手不许他再摸,声音闷闷的:“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那就算了?”凌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不知不觉间,白起已经坐到了凌肖的膝盖上。

白起抿唇,他想赌气,但凌肖不可能挽留,甚至不会给他台阶下,对凌肖耍脾气毫无意义,凌肖也许愿意哄其他人,但绝不会哄他。这样一想难免心灰意冷,凌肖可以轻飘飘说出算了吧,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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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就像凌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丢掉他,他却会骑车十几公里来到凌肖的学校找人。

为什么可以对别人好却不能对他好?明明他是最喜欢凌肖的人。

他垂下眼,拉着凌肖的手往下:“不能算了,哪怕你不喜欢也必须跟我……做那种事!”白起颇为虚张声势地强硬起来,心里还在胆怯,生怕被拒绝,“反正你做完之后就是答应我了,你,你必须回家!”

凌肖反手握住他:“必须要做?”

“……嗯。”

“行。”凌肖松开他的手,侧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条未拆封的颈环:“把防咬环戴上,我现在是易感期。”

白起愣住了:“我……”他瞪大了眼:“我不是oga。”

不是oga当时用不上防咬环,beta在alpha的易感期和oga的发情期都能来去自如,因为并不受信息素干扰,也不存在标记与被标记的困扰。况且……凌肖特意在床头柜里备着防咬环,自然不可能是给他一个beta用的。白起垂下眼,道:“我不戴。”

“戴上。”凌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戴!”

白起猛地站起来,紧紧握拳:“我才不是oga,我不要戴环!”

凌肖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不戴就不做。”

他不是女人,也不是oga,可偏偏凌肖要这样对待他。莫大的屈辱和委屈淹没白起的心,他的胸口起伏不定,从见面起不被凌肖允许喊哥哥时就开始积攒的情绪终于超出了白起的忍耐极限,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白起无声地抽噎起来,眼泪砸到地板上,拿起凌肖放在床沿的防咬环,流着泪给自己戴上。

凌肖终于愿意露出笑容:“过来。”

白起会爱上自己,完全是凌肖预料之中的事情,或者说,除了自己,还能有谁?把感情都写在脸上的人,甚至不需要凌肖多分出一份心神去解读他的心情。记吃不记打,真的像小狗一样,只要摸一下头就足够让白起对他下次的伸手感到雀跃,全然忘记还有挨打的可能。

谈不上是对白焜或温苒的报复,这样的阳谋只针对白起一人。要怪,只能怪白起不知好歹,从小把“我喜欢哥哥这样的”挂在嘴边,对任何感情的界限都朦胧不清,总要表现出一副奉献出全身心的模样。他爱上别人肯定要吃亏,会被骗得很惨,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因为乐于牺牲与付出,所以会被无节制地索求,真可怜——凌肖是个很好的哥哥,怎么会舍得弟弟被这样欺负。如果白起一定要爱上谁,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对他知根知底的自己。

只是事态的发展有点超出预期。那天他撇下面色惨白的白起回到房间,本以为会迎来一场难以掩饰的真情告白,却没想到等来的人二话不说钻进了他的被窝。

虽然稍有差池,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浓郁的信息素将白起包围,他毫无察觉,仍然为自己的尊严受辱而抽噎。哄好白起是极为容易的事,只要说几句好话,甚至低头亲亲他就足矣,但凌肖偏偏享受他这副伤心欲绝的作态,一只手顺着光滑的大腿根往上摸,另一只手很假模假样地帮白起擦了擦眼泪:“怎么还在哭?”

白起止了抽泣,被泪水浸湿后眼睛更加明亮,他像是撒娇一样开口:“我不想戴防咬环……”

“不想当我的oga?”凌肖笑着问,心情颇好的样子:“那想当什么呢?”

白起被他这样好看的笑容蛊惑,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连哭都顾不上了,呆呆地盯着凌肖温柔的笑容,甚至没有在意对方干燥的掌心覆上了湿漉漉的腿心:“我…我只想当你的弟弟——”

“啪。”

强烈的酸痛从下身传来,白起差点咬到舌头,腰腹猛然间弹起,又被凌肖掐着腰按下去。

凌肖对着屄口扇了一巴掌,然后又一掌,水液溅湿他的掌心,混合着白起前端性器流下的清液,双腿之间更加泥泞不堪。他敛起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起,像在审视一件好用的物品:“我没有弟弟。”

久违的快感席卷了白起的身体,他又有点想流眼泪,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为了凌肖不近人情的话语。一上来就是两根手指,撑开穴口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很满很胀,那种熟悉的干呕感涌来,白起勉强支起身子,扒着床沿咳了几声,想往外躲,被凌肖按着胯骨拽回来,还很不客气地打了下屁股:“装什么处,又不是第一次挨操了。”

白起更委屈了,明明第一次的时候凌肖也很凶,第二次和第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但他已经没法儿完整地把话说出口,凌肖用两根手指扩张过分谄媚的嫩屄,另一只手揉弄敏感的性器前端,双管齐下,已经足够粉碎白起的理智。高中生连自慰都是少数,被开苞后小屄肿了几天都不敢碰,自然经不起凌肖这样的撩拨,意志远不够坚定,此刻已经意乱情迷地钻进了凌肖怀里,搂着他急切地喘着气:“哥哥……凌肖……”

性器率先达到了高潮,甬道绞紧凌肖的手指,白起僵直着身子,浓稠的精液尽数泄在凌肖手中。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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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处在不应期,又一根手指探进湿润的屄里,快感与酸胀交杂,白起渐渐回过神来,手臂依然紧紧搂着凌肖:“哥哥……”

“还撒娇?”凌肖伸出一只手,将掌心的精液抹到白起的大腿根,转而握住白起的胯骨,堪称宽容地任由那个毛绒绒的脑袋在胸口磨蹭。白起抬起头,脸红耳朵也红:“哥哥……”他小声地说:“我想亲你一下。”

你还是小学生吗?

凌肖有点无语,很敷衍地吻了吻白起的唇角,对方仿佛得到许可一般蹭了上来,对着凌肖的嘴唇又舔又亲,毫无技术可言,像小狗舔人。凌肖抽出手指,早已勃起的性器顶着柔软肉感的大腿往里挤,带起粘稠的水声,把窄嫩的穴口撑开,一点点顶进被玩得红润的屄里。

他这才肯低下头,给白起一个认真的吻,舔过上颚,舌头缠绵在一处,白起被亲得飘飘然,巨大的幸福填满了心脏,耳鸣作响,生理上的酸胀痛楚传不进大脑。凌肖这一下便插得很深,甬道顺从地任他征伐,作他泄欲的工具,只要给白起一点爱就可以对他很过分,这并非平等的交易,却被赋予了平等的价值。

一吻结束,白起眼前泛黑,生理反应足够诚实,小腹都在痉挛。凌肖的顶弄算不上温柔,却不见白起开口讨饶,他连呼吸都是乱的,还记得向凌肖讨要一个承诺:“哥哥……要回家……”

“嗯嗯,知道了,跟你回家。”凌肖答应得一点也不诚恳,捋开白起被汗水浸湿的碎发,他突然笑了起来:“但是你也没说过不许我反悔嘛。”

凌肖是很坏很坏的人。

这样随口一说,根本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话,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足够让白起伤心。他这样践踏自尊,屈于人下,甚至主动打开双腿,罔顾人伦道德,都换不来凌肖一个百分百真心的承诺,白起抖得厉害,咬紧嘴唇,在那一瞬间崩溃欲死。

我爱着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他看不懂凌肖,却看得清自己的心,正因如此才更加绝望。

易感期的alpha,喜怒无常的alpha,又逼出了白起的一串眼泪,心中愈发觉得快意。浓郁躁动的信息素如同标记领地般缠上白起的每一根发丝,凌肖吻去他眼角的泪水,顺着往下亲,在脖颈处徘徊,碍于防咬环的存在没有下口,最后咬在了白起的锁骨上。是真的咬,几乎渗出了血痕,白起来不及阻止他,原本小声的抽泣转成了大声的哭闹:“你——又咬这里——”

高中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颇为悲壮地控诉罪魁祸首:“上次,妈妈……妈妈差点发现……不许……这里……”

凌肖掐着下颚不让他说话,身下重重地一顶,噎得白起又咳嗽了几声,转而又在肩头留下一个咬痕。

好想标记他,好想拥有他,每个细胞都在为不能完全占有白起而感到躁动,焦虑。面对发情期的oga凌肖都尚能自持,平稳的心境却在小四岁的弟弟面前屡屡破功,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跟着这个一无所知的蠢货游动,他给过他许多次离开自己的机会,偏偏白起在陷阱里越踩越深,这难道不是白起作茧自缚的错?为什么偏偏是beta,哪怕是alpha都能闻到彼此的气味,只要他能闻到——他会知道自己有多渴望他吗?不,永远别知道。

“幸好你是个beta。”凌肖拍了拍白起被泪水和汗水浸湿的脸颊,语气轻松:“用起来真是方便啊。”

白起紧紧闭着眼,睫毛颤动,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一波波水液淋到凌肖的性器上,他绞着这位不速之客夹紧腿迎来了阴道高潮。凌肖低头凑过去,这才听清他发出的气音,一遍遍喃喃着:“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不喜欢我,要喜欢谁?”

凌肖也不恼,他把白起抱进怀里,借由这个姿势顶进发育不全的宫口,白起抖着小腿挣扎,如同濒死的鱼,又爽又痛的异样感受带给他的快感仿若灭顶之灾。白起推着凌肖的肩膀,已经哭不出眼泪:“你出去……”

“说啊,不喜欢我的话要喜欢谁?”凌肖亲吻他的唇角,“不说我就射在里面。”

“不要…!”

“会怀孕吧,白起,上次还没试过呢。兄弟乱伦应该生不出来健康的小孩吧?”

“不要怀孕……”

白起被操得晕头转向,他无处可依,只能又一次搂住凌肖,声音沙哑:“我只喜欢你……”

但是凌肖却没有遵守承诺,依然顶弄着柔软的宫口。性器伏在他的体内颤动,白起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骗,他已经生不出悲愤之情,只觉得凉凉的痛意又在近乎破碎的心口划开一道伤痕——凌肖俯下身,又是那种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的语气,他说:“我也喜欢你。”

明亮的火光在白起的瞳孔中燃起,他抱紧凌肖,顺从地接受微凉的精液灌进柔软的甬道,更多浓稠的白浊流出体外,将结合处弄得一片混乱。

他相信,他真的愿意相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谎言成真。

我比你喜欢我更加喜欢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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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撒日,中央教堂的修女修士都起得很早,本就干净齐整的教堂内部又被轮番擦过一遍,当第一缕晨曦跃上花窗时,斑斓的闪光映出礼堂更加庄严华美的一面,所有人都为此屏息,生怕惊动了那低眉轻叹的女神像。

今天却有点不同,每个走上台阶的人都会率先被站在门外一侧的圣子吸引视线。他本就生得出众,略长的灰紫色发丝垂在肩上,金边白袍一尘不染,垂睫时流转的眼波更加摄人心魄,轻声问候来望弥撒的教徒。安排在外做清扫的两个见习修女忍不住抬眼偷望他,尚且年少的小女孩们凑在一起咬耳朵:“圣子大人今天怎么出来了?他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吗?”

“一定是为了安抚教徒,让大家见到他的模样,才好替他放心——你看,圣子大人又蹙起了眉毛,也许是哪里不舒服——他真温柔,生着病还在为别人考虑。”

风里隐隐传来马蹄声,凌肖扬起垂在地上的视线,目光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灌木树丛之后,一个身穿骑装的年轻人影翻身下马,抱着一团锦簇的色彩急匆匆地朝着教堂跑来。圣子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拧,提起宽大的长袍,快步走下台阶,朝着那个奔来的身影迎去。

见习修女眯起眼望向逐渐接近的人影:“咦?那是……骑士长大人?”

“你去哪里了?”

凌肖瞪着来人,一副追根究底的架势,不等白起开口解释,先断了他的后路:“别想骗我,你昨晚一夜未归。”说着,他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凌晨时被梦魇惊醒,想要去找你,没见到半个人影。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白起张了张嘴:“我……”

骑马往回赶,又跑了这样一段路,都没让他出汗,这会儿倒是脸色急得泛红。白起顾不上为自己辩解,听到凌肖又做了噩梦,急忙空出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你昨晚醒了?可是,不是说这些天都没再做噩梦了吗?还是之前的梦吗?”

“假惺惺。”凌肖躲了一下,不许他碰,转身就要走。白起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他,道:“我去采了很多花,可以装饰在教堂里……”

“女神不会接受没有心意的礼物。”

“有的,有我的心意。”骑士长不善言辞,说得很笨拙:“我在花圃里守了一夜,是很新鲜的花朵,送给你,也送给女神。”

圣子回过头,他沐浴在朝阳中,整个人笼着淡淡的光辉:“到底是送给我的,还是送给神的礼物?我只是普通人,如何能与神明共享礼物?”

白起一愣,私情与信仰的天秤在他心中摇摆,视线范围内是凌肖那张漂亮的面容,眼波动人,睫毛如同鸦羽一般黑,轻轻扑闪一下。他的心也仿佛被轻轻挠了一下。白起低下头,从怀里的花团中抽出一枝灰紫色的花:“这枝多洛塔是最好看的,我想把它送给你。”

花苞微绽,饱满充实,较凌肖的发色更亮更艳一些,欲开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凌肖迎着白起期盼的目光,终于肯露出一点好脸色,他拿起花枝放在胸前,再转身时实习修女们能看到的仍是圣子温和的面容。走近了些,她们终于听到圣子大人的声音:“带着你的花进来吧。”

布道的过程漫长,白起彻夜未眠,加之心中惦记着难言的忧虑,精神算不上太好。他认真参与了圣歌的颂唱与经文的朗读,挨到圣餐仪式时便忍不住开始走神,盯着女神像发呆。

白色的头巾垂至小臂,裙装交错,她眉眼慈悲,如此神圣的打扮却渐渐与白起的记忆重叠。巨大的恐惧在一瞬间攥住白起的心脏,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过突然,难免惊扰了站在一旁的修女,她抬头看到这位骑士苍白的脸色,急忙关切地扶住对方:“骑士长大人,您还好吗?”

这小小的动静传到祭坛前,凌肖将分饼的银质刀具递给一旁的祭祀,自己则捏着一小碟甜饼走了过来:“怎么了?”

他动作自然地伸手,要代替修女挽住白起,不明所以的年轻女孩仅是看到圣子的靠近就已经足够羞赧,连忙松了手,低下头红着脸抚平长裙的褶皱。凌肖抚上白起的手臂,感受到对方不自觉的僵直,手指向前伸,不经意地碰过白起的腰间——白起后退一步,声音干涩:“我没事,不、不用扶我。”

圣子的手顿在空中,然后慢慢收回,表情依旧平静。他将那一小碟甜饼递给站在一旁的修女,温声道:“我带骑士长回去休息。辛苦了,愿主保佑你,女孩。”

“愿主保佑您,圣子大人!”

修女接过圣子亲手递来的圣餐,满脸惊喜,随后她又与白起告别,离开时步伐里带着难以掩藏的雀跃。凌肖领着白起从后门离开,踏出肃穆的教堂后脸上便不再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浅笑,声音也冷了下来:“为什么推开我?”

严格来说,白起并没有推开他,只是后退了一步,但是已经足够令凌肖感到不爽。白起抿唇不说话,强烈的羞愧与负罪感在他的心头交织,这样沉默的回应促长了凌肖的气焰,圣子更加咄咄逼人:“你这些天一直不愿意与我接触,你在躲着我。”

他突然停下步伐,转过身直视差点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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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白起,两人离得极近,白起又想后退,却被凌肖紧紧抓住手臂,旧账重提:“昨晚还彻夜不归,你是不是去外城区潇洒玩乐了?”

“我……”

恼火的神色衬得这张面容更加生动,凌肖适时流露出一丝悲伤,撇过脸去:“我就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话。你对我根本不是真心的好,我不要这样的哥哥。”

“我是真心的!”白起回握住凌肖的手,拉着放到自己胸口,仿佛在起誓:“但是,有一些事情,我有不得不隐瞒你的理由。”

凌肖不肯接受他的真诚,很闹脾气地挣了几下:“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被欺骗,你还要骗我!”

两人拉扯间,有什么东西恰时从凌肖宽大的袖口掉了出来,白起低头一看,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十几年前,教会广收魔法天赋出众的孩童,作为未来圣子的候选人,在撒旦日渐苏醒之际,以虔诚的心呼唤女神的到来,迎接神力的恩赐。白起的弟弟在那时被身为伯爵的父亲送走,他追着马车跑了很久,最后摔倒在水沟里,只来得及把自己的匕首送给车上的弟弟。

凌肖一直留着这份分别的礼物。

白起单膝下跪拾起匕首,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心理防线为这过往的回忆而崩塌。他握住凌肖垂下的手,作为最虔诚的信徒,将额头贴向圣子的手背,跪在圣子面前。

骑士长的声音沙哑,道:“神,我要忏悔,我有罪。”

在他的头顶,凌肖扬起一个嘲弄的冷笑。

忏悔室不在弥撒日开放,聆听女神的声音需要圣子指引,白起只好与凌肖约定在其他时间。他有心脱身,却被凌肖看得很紧,休息了半天又被喊起来整理后院,直到夜幕降临也没寻得半点离开的借口。晚霞的余晖一点点暗淡,白起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紧张得连胃都在痉挛,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异样,像往常那般陪着凌肖念了会儿圣经,然后把人送回房间歇下。

凌肖的睡相乖巧,安稳,防身的匕首放在枕头旁,闭上眼时还不忘叮嘱他:“今晚不许乱跑,万一我又遇到梦魇,你要来保护我。”

“嗯,我会保护你的。”白起轻轻地说:“别害怕,我就在隔壁房间,哪儿也不去。”

他回到隔壁,洗漱多花了些时间,完毕后在浓墨般的夜色中点亮床头的蜡烛,静静地坐在床沿,像在等待着什么。午夜的钟声响起,从中央教堂飞向皇宫,飞向内城的豪宅,飞向外城的夜市,悠远低沉,催促人进入梦乡。白起条件反射般起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手指攥紧了床单。在他的注视下,那扇门被敲响。

“哥哥。”

是凌肖的声音。

他的心脏狂跳,胃也在抽搐,皮肤泛起凉意,但还是走过去——像许多个夜晚那样,走过去,打开那扇门。

凌肖站在他的门前,又亲昵地重复了一遍:“哥哥。”

明明是不久前刚刚见过的人,此刻却完全换了一身打扮,黑色的纱巾遮住小半张脸,身上的裙装也不伦不类,禁欲的修女服却在侧边敞开叉口,走动时能看到光洁白皙的大腿。圣子的长相本就阴柔,与硬朗帅气的白起完全是两个风格,如今这副模样更显得女相,漂亮的脸颊被月光照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白起。

只是被这样看着,白起紧握门把手的掌心就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他艰难地让步,侧身将凌肖迎进房间,很勉强地笑了一下:“今晚可以快点结束吗?”

凌肖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白起绷紧了身体,从对方那不带丝毫感情的注视中知道今晚自己会被玩弄得更惨。

一个月前,中央教堂受到撒旦的袭击,伯爵重伤,正在主持祭祀仪式的圣子被掳走,骑士长白起孤身追至城外,与魔物苦战一番后救下昏迷不醒的圣子。然而事件并未结束,休养中的圣子声称夜晚总是被梦魇所困,要求骑士团指派保护,白起与他的兄弟关系在王城上层并非秘密,自然得到了优先安排。

有剑术高超的骑士长作为威慑,梦魇不再出现,而白起的噩梦却由此展开。

他解开单薄的睡衣,顺从地叉开腿坐在床沿,等待凌肖像往常一样与他做爱——如果那样无意识的性虐行为也能算是做爱的话。明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他还是试图与这个状态下的弟弟进行交流:“这次可不可以不要砍胳膊?我不会挣扎的。”

凌肖慢吞吞地摘下黑纱,半长的发丝被绰绰烛火镀上一层暖色,他迈的步子并不大,裙装却遮不住皮肤,如玉的大腿在走动间隐约可见,白起只看了一眼便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衣着暴露的圣子在他面前站定,声音飘渺空洞:“跪下。”

白起愣了一下,还是听话地下了床,跪在凌肖面前。他微微仰头,正奇怪这是什么新的指定,便见凌肖捞起裙子的一角,接着眼前一黑,他被笼在裙底,灼热的触感贴上脸颊。

“舔。”

凌肖命令道。

意识到打在脸上的柱状体是什么后,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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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想要往后躲。头顶传来不耐烦的“啧”声,一只手伸进来掰开了他的嘴,用力之大几乎要捏碎他下巴——没有捏碎,只是暴力卸下了他的下颚,然后把性器塞了进去。他的头被抬得很高,从口腔到喉管绷成一条直线,顺利地被捅到深处。

痛。强烈的不适哽在喉口,如同呛入大量烟灰,最先涌现的是一种灼烧的痛感,白起慌乱地伸手,扶着凌肖的大腿要推搡,然而接触到对方光滑细嫩的皮肤后他又感到一种不合时宜的羞涩,只是这一瞬的迟疑,便又被凌肖扣住了后脑。

他被迫做着活塞运动,湿热的口腔也变成性的载体,如容器般容纳圣子的欲望,肩胛骨都在如此恶劣的攻势下绷紧,有什么东西在呜咽着颤动,是他的声带吗?异物埋伏在他的皮肤之下,顶出明显的凸起,咽不下的口水弄湿了整个下巴,白起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思维都被撞成模糊的一片。不知被操弄了多久,在这样窒息的痛苦中,他的喉咙却意外地湿润了起来,性器进出更加顺畅,在他艰难的服务下涨大。嘴巴里的液体越来越多,从嘴巴流不出去的部分呛进鼻腔,他扶着凌肖大腿的手渐渐失了力气,一寸寸下滑,意识几近迷离的时刻,凌肖终于扯着他的头发把性器抽了出来,大发慈悲地合上他的下巴。

白起瘫倒在地,胳膊曲起,小臂撑着地板,他努力睁大眼,想要咳嗽几声,冲破喉口堵塞的感觉,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凌乱的视线中出现一抹浓重的色彩,白起定了定神,才看清地板上有血迹。哪来的血?凌肖受伤了吗?他昏沉地想着,又咳了一声——没有声音,他只是做了个类似于咳嗽的动作,胸口剧烈起伏,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舌头缓慢恢复味觉,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大量的血沫弥漫在他的口腔,甚至很滑稽地顺着他奄奄的鼻息打了个血泡,白起这才意识到原来倒灌进鼻腔的液体也是鲜血。他抬起头,对上凌肖冷漠的俯视,轻轻咧了一下唇角。

这是骑士长习惯的动作,在与弟弟说话之前,他总会下意识把神态语气放缓。

抱歉,都是血,把你身上弄脏了。他想这样说,但实际动作只是嘴唇微动,发出了几声气音。痛,哪里都痛,下巴痛,喉咙也传来撕裂般的灼痛,声带处的肌肉无法被他的意志调动,白起头晕脑胀地想,哦,我说不了话了。

锈味终于不再上涌,白起又呛出一口津液与鲜血混杂的液体,血迹凝固在光裸的皮肤上,上身呈现出一种凶杀般的惨态。凌肖抬手,动用魔力将白起拎到床上,如墨水一般阴冷的黑雾化作实体,将他的四肢禁锢,白起的喘息急促又微弱,迷茫地看着屋顶,思维停转,生与死的意志在他脑内交错,直到视野里出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凌肖低头,垂下一缕发丝扫到白起胸口,他没有脱衣服,只掀开了裙边,衣冠楚楚,面色也动人,唯有勃起的性器显得错位,指尖撑开柔软的后穴,没有前戏,直接作势要捅进去。

纵使提前做了扩张,这具身体还是本能地抗拒雌伏于弟弟身下,湿热的甬道推阻尺寸可观的性器,却没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白起鼻息更重了些,含混不清的音符在他的喉咙里作乱,甚至连不成清晰的字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痛苦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快感,凌肖掐着他的腰往下狠狠一撞,碾过前列腺肏进深处,仿佛内脏都要为这位不速之客挪位让步,白起不受控地想要屈膝,他蹬着床单,脚背紧绷,前端的性器摩擦着凌肖的裙子射了出来。

甚至没有被温柔抚慰,只靠后穴的肏干就达到了高潮,对于这些天的白起而言已经算一种常态。凌肖嘴角微扬,漠然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一点活人的表情,如春花破冰般让人心生怜惜,他享受着甬道不受控的夹紧,像在调节一个好用的性玩具,就这掐腰的动作继续抽插,丝毫不体谅白起的感受,声音依然空空的:“好蠢。”

这副高潮的模样确实很蠢,没有骑士长平日里的威严稳重,甚至连作为人的尊严都不知所踪,眼神涣散,微张的嘴巴里舌头都不记得要收回去,发不出人类的声音,血液和精液混在小腹处,任谁都能看出来,比起信仰的主神,此刻他更加接近死亡的怀抱。凌肖低下头,像小猫喝水一样轻轻舔了一下白起的舌尖,又舔了一下,然后更深地吻上去。

已经泛起灰意的瞳孔轻轻转动,白起侧过头,无声地叫停这个吻。鲜血沾上凌肖的唇瓣,如画龙点睛的一笔,看得白起又有点痴态,他对凌肖展现出的进攻性总是很没辙。血很脏。想提醒凌肖,但受伤的声带说不出话,白起只好用行动来表明心意,他很费劲地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小心抹掉凌肖唇上的血痕,犹豫了一下,又用其他四指很轻地摸了摸凌肖的脸颊。

多瘦呀,脸上都没点儿肉。

凌肖冷冷地盯着他,同样伸手,抓住白起的手指。

“这只手,”他说:“今天推开我的,就是这只手。”

黑雾又一次扑了上来缠住白起,他被按进被褥中,凌肖以后入的姿势肏开他的身体,感受更加鲜明,白起克制不住地抽搐起来,从小腿到腰腹,他抖得厉害。咕啾咕啾的水声在结合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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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俯身压在骑士长身上,性器很轻易进得更深,他重重凿到尽头,然后抽出些许,一只手掐着白起的后颈,另一只手覆上白起抓着床单的手指。

“哥哥,”他在白起耳边轻声说:“为什么总是要让我不开心?我讨厌这只手。”

他攥住白起的一根手指,缓缓地、用力地,向后掰。

筋被拉到最大极限,如同折断花的长枝那般,关节处“咔嚓”一声,毫不拖泥带水,清脆地掰断了一根手指。

尖锐的痛意刺进白起的大脑,他张开嘴,没有悲鸣或痛呼发出,大概是因为痛觉太过激烈,又有一点血液涌出了口腔。凌肖还在肏他,被精液溅湿的裙子堆在他的身侧,一下,一下,每次都顶到肠结,肏得白起的下腹哆嗦个不停,然后凌肖摸到白起的第二根手指,攥紧,又一次往后掰断。

凌肖掰断了白起四根手指,那只左手胀起青紫的浮肿,手指歪歪扭扭,已经不似活物,像是出自某具尸体,他把这些软趴趴的手指抚平,终于感到心满意足。

血液浸湿了被褥,也浸湿了白起侧躺的半张脸,他还在断断续续地流着血,从嘴里流出来,也从鼻腔里流出来,唇瓣艳红,看不出血液之下死灰般的唇色。他的意识飘忽,睫毛垂下,睁不开眼,几近某种极限,快要就此晕过去——也许是就此死去。

凌肖抬起白起的下巴,又一次吻上去,铁锈味蔓延在两人的唇齿间,他吻得很细很密,舔过白起口腔的每一处,浓密的睫毛颤动,表情虔诚,性器埋在甬道深处,一股一股的精液灌进兄长的身体。

这一次没有人阻止他,没有人推开他。

纯白的光芒笼罩二人,柔和的魔力从凌肖的心口涌入白起的身体,温暖,圣洁,让人想起在母亲怀中安眠的时光。伤口愈合,血的颜色变淡,断掉的关节被接上,最强大的治愈魔法也难以完美施展到这种地步,简直是神力所为。

白起从混沌中睁开眼,身穿睡袍的圣子睡颜安稳,蜷缩在他的怀中,像只小猫。

他还未从濒死的冷寂中摆脱,盯着安睡的弟弟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凑近,解开凌肖的睡衣领口,见他心口的黑色标记更淡了一些,几近消失,这才如释重担般轻轻呼出一口气。

从他住进凌肖隔壁的第一晚起,午夜钟声敲响之际,身穿修女服的圣子便会来扣响他的房门。以白起多年对抗魔物的经验不难看出这是种诅咒,凌肖受到操控,只保留着最基础的思维。强大的魔力将白起镇压,他被侵犯,被虐待,这些暴力行径各不相同,似乎随着凌肖的心意而改变,在白起濒死的时刻又将他治愈,一切恢复如初。

如果不是从身体里流出的那些白色浊液彰显着存在感,白起会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那不是梦,他确实一次次被逼向死亡,又一次次被拯救。白起对魔力的使用并不精通,他不知道这样的解咒方式到底算什么,为了维护圣子的颜面,更不可能向他人透露。

这样为人所不齿的不伦关系困扰着骑士长的心,他无法对凌肖坦诚,又下意识恐惧白日里的肢体接触,圣子温和的抚摸让他想起这只手是如何轻而易举掐紧他的喉咙,折断他的手臂……刻进灵魂的阵痛从四肢传来,他抑制不住地后退一步。

这样小小的一步,又让他在夜晚付出了其他代价。

神啊,我向您祈祷。

“神啊,请您听我说。”

白起坐在忏悔室里,掐着手心,艰难地开口:“我有悖于骑士精神,与人发生了不伦关系。我有罪,请您降罪于我。”

幕布隔开的另一侧传来圣子的声音,空灵悠远,“神听到了你的呼唤,降临于此。现在,阐述你的罪过。”

“……是。”

白起深吸一口气,道:“一个月前,我的……弟弟,被诅咒缠身。他在夜间失去意识,被撒旦的力量操纵——但是他没做过任何坏事,他的本心依旧向善。是我……我出于私心,与他发生了关系,用这种方式为他解咒……”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不知是因为幕布后的当事人,还是因为在忏悔室中对神明撒谎,“我趁人之危,犯下错误,不奢求得到神的原谅。但是我的弟弟无罪,他是被撒旦攻击的受害者,您无需怀疑他的纯洁。他的诅咒消除,我已完成任务,会主动离开——我将辞去骑士长一职,远离王城,再也不会回来。请您……请您为您犯错的孩子做出最后的指引。”

一股莫名的威压笼罩白起,淡淡的魔力萦绕在白起身侧,那非人存在的声音从幕布后传来,“你在说谎。你的弟弟同样有罪。”

“不!这些都是事实。”白起脸色惨白,却并不松口,“他毫无意识,被撒旦利用,是我犯下的错误,怎么能怪罪于他?”

幕布被掀开,身披白袍的圣子走了出来。他双目微垂,圣洁的光芒浮在周围,神力流转,身后隐约展现出女神慈爱的神像虚影。白起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一个月前,在那场被打断的祭祀上,所有人都曾有幸一览女神降世的尊荣。凌肖对他伸手,身后的神像做出同样的动作,他痴痴地走过去,投身于那个怀抱,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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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几乎要落泪,胸膛忽然传来一阵痛意。

白起低下头,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他的心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光粒旋转,墨色涌动,垂眸的神像虚影面容变得扭曲,白起对上凌肖的视线,那双眼睛带着笑意,“真蠢啊,白起。”

巨大的黑色翼膜在他身后张开,从肩胛骨处一寸寸长出,骨头咔嚓作响,双翅几乎要填满整个忏悔室,将白起笼罩在内。凌肖依然在冷笑:“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是我主动投身了撒旦吗?”

白起愣愣地看着他:“是你。”

“一直都是我。每天晚上去折磨你的是我,主动打断祭祀仪式的也是我。”

凌肖将那柄匕首捅得更深,生出尖锐指甲的手指掐住白起的脖颈,语气很随意:“我想杀了白焜之后,就此逃离,没想到却被你拦下,还追了上来。”他扬高了声音,怨怼地质问:“为什么你总是给我添乱?露出那样的蠢笑,自以为是地亲近我,是不是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自由?”

呼吸不顺,白起的脸上涨起血色,他无意识地急喘几声,很勉强地对着凌肖笑了一下,手指顺着凌肖的手臂摸到他的后背——属于恶魔的翅膀生长的连接处,他很轻地问:“痛吗?”

凌肖一呆,他想过很多次与白起对峙的场面,唯独没有想过他会问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但白起似乎也没想过会得到回答,他另一只手覆上凌肖握柄的手指,用力向外抽,那把匕首几乎将他的心口捅了个对穿,原本堵住的血液随着他自己把匕首拔出的动作彻底喷溅出来,弄脏了干净无暇的圣袍。

神啊,我向您祈祷。请您原谅我的弟弟,我愿意为他承担所有。

他并非没有察觉到异样,也绝不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属于骑士长的理性要求他将消息汇报出去,然而属于白起的私心却一次次隐瞒了诅咒的存在。杀他的人就睡在他的怀里,手段实在称不上温和,打断过他的腿,挑断过他的手筋,像毁坏破旧的玩偶那般随意对待他,挖掉他的一只眼球放在手中亲吻的样子却又像个小孩。可不就是小孩子吗?凌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身为伯爵的父亲送去教堂,离家时那样小,带着他送别的匕首,哭着喊哥哥,所以在白起心里他永远那样小,会流眼泪,要被保护,闹脾气也很可爱。这样的凌肖,要他如何与夜间的那个身影重叠?又如何让他在隐约猜到最坏的结果时忍不住心软?

他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的世界永远留着只为凌肖打开的一扇门。

彻底的大出血,白起肉眼可见地失去了力气,挂在凌肖的臂弯往下滑。他嘴里泛起血泡,一字一句说得都很困难:“别把匕首留下……你的…东西…会被发现……离开这……远远的…越远越好……现在就……以后…要幸福……自由……”

他垂下脑袋,没了声音。

另一道灰蒙蒙的影子浮现在凌肖身后,如同恶魔的笑声:“呀,他又要死了。”

凌肖没有说话,他低下头,捋开白起的碎发,轻轻吻向兄长的额头。又一次,纯白色的洁净光芒从他的胸口传向白起的身体,治愈捅穿心脏的伤口。那影子离得远了些,依旧碎碎念个不停:“最后一次了,你的神力全都给了他,不可惜吗?那可是你在教会这么多年的折磨下好不容易获得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亲爱的圣子,这下你可是彻底没有回头路,只能跟我走了。”

“作为撒旦,你未免太聒噪了吧。”

放下陷入昏迷的白起,凌肖凝视着这张脸,像是要把他的面容牢牢刻印在脑海中。这世界上最笨的蠢货,也是最无暇的好人。凌肖收起匕首,将袖中的多洛塔放在白起耳侧,知道他们将要又一次分别,但这次他不再流泪。他同样送出了分别的礼物。

撒旦已经苏醒,女神的神启降临只是迟早的事,他们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哥哥,他在心中轻声呼唤,哥哥,如果这就是我们命定的结局。

这样也不错,他的目光永远为他驻足,为他停留。

【end】

凌肖即将骑车进入地下隧道的时候,看见第一盏路灯忽闪几下,灭了。随后像是多米诺骨牌倒塌那样,灯泡集体罢工,整齐地熄灭光芒,一直延伸到隧道尽头。

他的思维发散了那么一瞬: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倒霉过头了?

攥紧把手,凌肖在隧道前刹车停下,老式自行车显然不太能经得起折腾,车轴间发出嘶哑的摩擦声,装在纸袋里的弦油盒磕到车筐,又是一声闷响。

栏杆对面的主行道上车水马龙,汽车经过发出响亮的鸣笛声。下班高峰期,吵闹拥挤,然而凌肖注视着眼前一团浓稠的黑色,心中升腾起隐约的危机感,好像自己即将被吞吃入腹。背后风声作响,吹起他的衣服,这想法转瞬即逝,他定下神来,踩上踏板继续往前骑行。

隧道宽敞笔直,隐约看到出口处透进来的光,突然间一股模糊的力量涌来,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他耳侧炸开,带起一阵风。不等凌肖回头,他又听到轻轻的咳嗽声,一个身影站在不远处,几乎融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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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尖锐的刹车声急促响起,车筐里的纸袋受惯性作用直接飞了出去,凌肖来不及肉痛自己为贝斯新买的护理工具即将报废,只见那人微微伸手,装着弦油的纸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抛物线稳稳停在空中。

对方语气笃定地喊道:“凌肖。”

袋子落在手中,他往凌肖的方向走去,然后在自行车前站定,物归原主放回车筐,轻声低喃,微不可闻,“赶上了。”

凌肖没有听清来者的自语,他镇定地道谢,同样打量对方,光线黯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容,不像是熟人的样子。

他略显迟疑地问道:“刚才那算什么?”

“刚才?”

“袋子停在空中了。”

面前的人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魔术?还是魔法?超能力?”

“不,不是,”那人干巴巴地解释:“你看错了,只不过正好掉到我怀里……”

“骗小孩呢。”凌肖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胸口的蜻蜓眼隐隐发出光亮,他抬手捏住圆圆的珠子,纳罕道:“老头子送的护身符还在发光,我这是见鬼了?”

在一触即发的缄默中,对方开口了。

“白起。”

“嗯?”

“我的名字,白起。我认识你,但你大概不记得我了。”

隧道出口风很大,像是在催促他们前进,呜呜风声中凌肖听到白起字正腔圆地说:“我是来救你的。”

他伸出手,掌心连同蜻蜓眼一起拢住凌肖的指尖,温热的触感确实并非鬼魂。茫茫白光从蜻蜓眼里绽开,凌肖诧异地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漂亮的手,节骨分明,宽大有力。他眨了眨眼,既而看清白起的面容,浅棕色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光滑的额头,白起同样看向凌肖。

有些东西藏在心底,像蝴蝶出茧那般用力挣扎,可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

在双方沉默的注视中,凌肖迟缓地,福至心灵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面对面站在十字路口,自行车不知所踪。回头望去,远处是陌生的高楼大厦,街道上空无一人,居民区像是按下了清除键,只剩下他们两个。

这等场面已经不是可以用见鬼来形容的了。面对凌肖皱起的眉头,白起平静地重复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准大学生凌肖,最近正处于绝赞水逆期。起初只是小小的霉运,电脑频发故障,作业丢失,出门必下雨,莫名其妙被人推搡,随后这点不幸愈演愈烈,食堂里被饭菜泼脏衣服,走过商业街时装修工人抱着新招牌直接撞上来,乃至高考结束回校参加毕业礼,站在教学楼下都差点被别人养在教室的多肉砸个头破血流。堪称惊险地躲过生命危机,贝斯弦断这种事对于凌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直到他在买来护理工具的回家路上被名为白起的陌生人拉进另一个时空。

“不是我,”白起一板一眼地纠正:“是蜻蜓眼把你拉进来的。”

这里很安静,静止的城市显露出一种末日般的死寂,没有日出,也没有日落。据白起所言,这里是万千平行时空与现实的交点,无数可能性的交汇处,受蜻蜓眼的影响,凌肖误入其中,而白起的任务便是帮助迷失的人回到现实,带他穿越四个区域,到达这个世界的尽头。

他们身处的老城区便是第一道关卡,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微妙距离穿梭在居民楼间,白起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还会回头提醒凌肖避开坑洼。诸多穿越异世界相关的字眼从准大学生的脑海内闪过,他整理思绪,谨慎地开口问道:“蜻蜓眼是什么东西?我以为只不过是个护身符。”

“能够去往平行时空的媒介,也确实是护身符。”白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因为它的存在,我才能定位到你的位置,赶在你被锚定之前救你出去。”

“那锚定又是什么意思?我最近总是倒霉跟这有关吗?”

白起没有说话。短暂的接触已经足够令凌肖察觉到这个人的内敛寡言,对于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总是报以沉默应对。他撇了撇嘴,“说得好像你是我的守护者似的。喂,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面前挺拔的背影突然顿住,犹豫了几秒,才迈出第二步,“在某一个平行时空里,我是你的哥哥。”

“哥哥?”

凌肖来了兴趣,他快步向前,走到与白起并肩同行的位置,侧头打量道:“看起来可真不像,性格也不像。那个世界的我和现在一样吗?”

白起也侧过头,认真看了看凌肖的脸,凌肖这才注意到他们有着同样颜色的瞳孔。他听到白起的声音:“我们……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没有亲眼见过你高中时的模样。但是,和照片上一样。”说着,白起抬起手比划凌肖的身高,“高高瘦瘦的,你该多吃点。”

那只手落在凌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又很快收回。

凌肖的目光随之转向自己的肩头,神色莫名。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白起慢下脚步,带他靠近一栋居民楼,话题也随之转移,“目的地在这里,一楼有扇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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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第二个区域。”

“这么简单?”凌肖开了个玩笑:“起码应该出现一些反派跳出来阻止,然后大战一场吧。”

出乎意料,白起的回答仍是一本正经:“原本是有的。一些具备攻击意识的虚影会在这个区域里四处游荡,但是都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凌肖一时语塞,他想对白起表示谢意,又发觉对方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他还想问白起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似乎他并非第一个误入其中的受害者,那么白起到底救过多少人?这样枯燥的等待与救援不觉得乏味吗,虽说是任务——又是谁安排他的任务?为什么必须要老老实实地执行?

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保持着微小的亮度,似乎被定格在某个时刻。显然,白起对凌肖的沉默有所误解,以为自作主张的决定引起了对方的不满,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解释道:“它们很危险。大多数时候你都是没有evol的普通人,我不能让你承担这种风险。”

“大多数时候?”凌肖敏锐地抓住关键词,追问道:“你还见过其他时空的我?”

“……我们到了。”

颇为生硬地转移着话题,白起下压把手,拉开位于楼梯口的防盗门,然后是又一扇厚重的木门。看起来只是一户寻常的住房,家具摆饰整齐,算不上富贵,但布置得很温馨,和外面如同末日的景象不同,这里奇迹般保留了一丝流动的生机,阳台的一角架起枝条,洒满了橙黄色的花朵,像一面暖色的瀑布。

白起看着凌肖四处打量的模样,“这里是安全屋,累了的话可以休息一会儿。后面几个区域的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提前告诉你。”

“可以,你说吧。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大大咧咧地在餐椅上坐下,凌肖侧头看到贴在墙上的小狗贴纸,心念微动,总觉得自己对这里并不陌生。他的视线随之往下,看到墙壁上保留着蜡笔画的痕迹,明显出自孩童的手笔,三个火柴人手牵手站在一起,中间的人高出一截,头上顶着橙色蜡笔画出的简陋花冠。凌肖的目光又转向阳台上的花朵,他突然问道:“这是什么花?”

白起从另一侧的厨房里走出来,将一罐无糖可乐放到凌肖面前。这里真的很危险吗,为什么感觉我在春游?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可乐?一脸怀疑人生地接过汽水,凌肖听到白起的声音:“是紫葳,也叫凌霄花。”

四目相对,白起轻轻露出一个微笑。这笑容融化了他外表的冷峻,展露出一种奇异的柔软,如同清风拂面过。但那双眼睛中夹杂了太多情感,更像是在通过凌肖望向另一个人。

他单膝跪地,保持与凌肖平视的角度,像在哄孩子:“二、三区域内的场景是随机变化的,任何平行时空的碎片都有可能出现,所以,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场景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听信那些虚影的话。相信我会保护你的,好吗?”

平心而论,这是极为真诚的话语,凌肖本应该为此感动,但却感到一丝莫名的恼火。这恼怒来得不合时宜,也没道理,更显得他在闹脾气,凌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瞪了白起一眼,道:“我不会害怕,你太小瞧我了。”

看到白起哑然失笑的模样,他心里的恼怒更带上了一点愤懑,你凭什么……什么“凭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又在为什么感到不公。凌肖撇过脸去,捏紧了手里的锡罐,他盯着那簇凌霄花恨恨地说:“真是自大。你只是在某一个世界里当过我哥罢了,现在可不是。”

听觉敏锐地捕捉到白起的呼吸一窒,然后是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是几个呼吸间,白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说得对。我向你道歉,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凌肖怀疑白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话说出口便不能够收回,他含糊其辞揭过此事,岔开话题试图缓和气氛,道:“这里是你家吗?你和……呃,那个我,我们曾经的家?”

“嗯。”

白起起身,隔开一段距离,他在茶几旁坐下。什么意思?干嘛坐得那么远?故意的?只回答一个“嗯”是不是冷暴力?不愿意当你弟弟你就不管我了?一个又一个念头在凌肖脑海里翻涌,他有点赌气地想,好啊,反正我本来也不想当你弟弟。又想,我真可怜,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哥哥!

又过了一会儿,白起才慢慢开口:“我弟弟叫白夜。和我不同,他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因为他出生在夏至日,6月21日,一年中白天最长的一天。他很可爱。”

意思是我不可爱?!凌肖面无表情地说:“让你看到你弟弟长大后一点也不可爱的一面真抱歉。”

“不,没关系。”白起又笑了起来,“你们都是一样的。他……其实他也不愿意当我弟弟,只是不得不遵从命运的安排。”

骗人。完全不同的轨迹,怎么会一样?

凌肖移开视线,平静地说:“我没有亲人,是在一个秋天被师父捡回家的,他把带我回家的那天定作我的生日——说起来,今天好像就是夏至日。哦,我是说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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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进这个世界之前的今天。”

他看向白起,道:“原来今天就是我的成人日了,你要给我送礼物吗?”

白起一愣,“你想要什么?”

凌肖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放下可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走吧,该去第二个区域了。”

推开原本应该通往卧室的门,穿过黑色的屏障,崭新的画面出现在凌肖眼前。身后的门框在空中隐去痕迹,他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教学楼,“这里好像是个学校。”

“是我以前的高中。”白起凝神远望,道:“我也许知道出口在哪里。”

他们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这片区域被定格在初秋,草木萧条,因为静止无风,更显得死寂。路过的石标上刻着学校的名称“恋语高中”,凌肖多看了几眼,没在记忆中找到相关的地点,又随口问道:“所以你觉得这片区域的出口在哪儿?”

“教学楼天台。”

白起的话语稍作停顿,似乎在思索,“我曾经在那里经历过一些事,不同的结果导向了不同的平行时空,所以——”

他猛地停下步伐,伸手拦在凌肖面前,“小心。”

顺着白起的视线望去,凌肖看到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站着一个窈窕的人影。说是人影也许并不恰当,更像是一种带有科技感的立体投射,“她”身上的服饰不断变化,如同接收不到信号的老式电脑花屏,数量繁多的意识汇聚到同一个个体之中,呈现出来的模样自然千变万化。察觉到外来者的靠近,“她”抬起头。

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五官,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虽然谈不上恐惧,但凌肖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她”面朝白起,没有发出声音,取代了交流功能的是映在凌肖眼前的一串文字:“学长,停下吧,你被骗了。”

学长?

凌肖看了眼白起,从后侧方只能隐隐看出对方面色凝重。面前的文字还在继续输入:“他才不是你的弟弟,只是个小偷,你忘了吗?你真正的弟弟作为npc还没有落地,是狗叠利用你对于家庭的重视,想要把他塞进你的人设里。我们的维权已经结束,是我们赢了,你不要一次次执迷不悟,快回来吧!”

跳动的字符输入完毕,白起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语气很温和,好像面对的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已经有那么多平行时空的我在陪伴你了,还不够吗?他们都是你喜欢的样子,也遵循着作为白起应当完成的使命。如果不够满意,可以随你的心意进行更改,他们不会有任何怨言。而我只是一个不影响代码运行的错误。”

“你不是错误!”

文字加粗放大,似乎情绪随之激动起来:“你是我最爱的、最初的白起,你是我永远的白月光!你怎么会是个错误?是不是凌肖这么说的,恶毒的小偷一辈子都只能是特邂……”

“喂,”凌肖不满地出声:“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攻击起无关人员了?”

他上前一步揽住白起的肩膀,身体重心也转为倚在白起身上,“到底谁是小偷啊,连我哥都要抢,经过我同意了吗?”

闪烁的投影变化的频率更加剧烈,许多文字涌出,几乎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到底在说什么。白起又叹了口气,他拧着眉毛看了凌肖一眼,眼神中没有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一抹无奈,却让凌肖感到一阵莫名的雀跃,心跳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塞满了胸口。

看什么啊,别看了,耳朵好烫,啧,烦。

“我只是想气她而已,”凌肖故作镇定地说:“你可别多想啊。”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白起转过头,他抬起手,这静止的世界中平地起风,他隔着空气做了一个轻抚的动作,微风吹起“她”的刘海。不稳定的投影因为这个安抚的动作慢慢冷静下来,白起继续说道:“当你们拆下第一块船板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淘汰最初的白起。回去吧,在你们各自的世界里,永远存在着一个只爱你的白起。”

“已经多少次了,九十九次,九百九十九次,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也许有时你能救下他,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就要一直留在——”

文字没有输入完整,白起也没有回答。一道风刃撕开不断变换着的投影,如同尘埃般破碎,无形地洒落空中,一切戛然而止。

“走吧。”他对凌肖说。

印在视网膜中文字尚未完全散去痕迹,凌肖有些恍惚。气氛又一次变得沉默起来,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教学楼,顺着楼梯一层层向上,良久的思索之后,凌肖开口问道:“白夜还活着吗?”

“……”

“哦,那就是已经死了。看起来想杀我的人可真不少,还需要你来拯救。这是第几次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你在这里到底待了多久?还能出去吗?”

“能。”

“只挑自己愿意说的问题去回答,一点诚意也没有。”

“抱歉。”

“……算了。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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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笨。”

凌肖咬了咬牙。快要走上顶层,抬头就能看到通向天台的门,他止住脚步,喊道:“喂,白起。”

手指握住门把,白起停下动作,回头看向他。琥珀色的瞳孔凝视彼此,凌肖的面容显露出一丝倔强,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白起有些惊讶,紧接着唇角微抿,表情柔和:“因为你是我的……”

“我不是。”打断他未完的话语,凌肖倔强地说:“如果你把我当作白夜,或者白夜的替身,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弟弟,我是凌肖。”

“如果你是因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才对我这么好,我宁愿从一开始你就不要对我好。”

空气中停滞着许多细小的白点,凌肖跨过门槛,仔细打量片刻,才发现那些是被定格在半空中的雨滴。他和白起行走在灰蒙蒙的乌云之下,这里应是市区的一角,宽敞的马路上空空荡荡,两侧的街道同样寂静无声。

“这里离悠然的家很近,”白起抬起头,语气有些不确定,“出口可能跟她有关。”

“悠然是谁?”

“一个很好的女孩,是我的学妹。”

“学妹?”凌肖搓了搓胳膊,“不会是说刚才那个无脸怪吧,你有没有和正常女性相处过啊?”

白起有些好笑:“无脸怪……别这么说,其实她们是有自己的模样的,只是融合到一起无法做到统一,所以干脆抹去了五官。更多时候,她们会以悠然的样子出现在其他时空,共享悠然的人生。”

“太奇怪了,人生竟然也能够共享。”

“一开始是可以的。这也是悠然,是我,很多其他人,我们诞生的意义。”视线飘向前方,白起停下脚步,有些难言的惆怅:“后来,一切都变了。”

雨幕重重,一辆巴士安静地停在路边,播报栏上写着330路。视线落在站台旁,刚刚阔别不久的身影又一次闪烁着出现,静静地看向他们。凌肖揉了揉太阳穴:“又来?”

“是来找你的。”

白起沉默了几秒,道:“在‘她们’之中,虽然有人恨你,但也有人爱你。”

像是验证白起的说法那般,白色的文字重新跳跃在凌肖眼前:“凌肖,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不用怕,有我在那些女人伤害不了你!”

“……你是?”

“我是你未来的爱人。”

对着这行字无语凝噎了一会儿,凌肖看向白起,低声问道:“这是钟情妄想症吗?”

白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种沉默的态度却莫名在凌肖心里点燃了熊熊火焰,他又怒气冲冲地瞪了白起一眼,转过头语气很不好地问道:“你知道这个区域的出口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这辆巴士的前门就是出口,后来你会和我在330路上相遇……”

“谢了啊。”

懒得继续看下去,凌肖握住白起的手腕,拉着对方往巴士的方向走去。眼前的文字一下子慌乱起来:“等一下!你应该跟我走,我是来保护你的!”

凌肖脚下动作不停,一串串字符急切地蹦出来:“我会带你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你要相信我,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只有我能够保护你,我不可能伤害你!”

“凌肖,”白起轻声说:“她没有骗你。”

他们在静止的雨中停下脚步,凌肖凝视白起的脸,对方垂下眼睫,不愿与他对视:“这样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凌肖重复了一遍,他转过身,看向站台上的“她”,问道:“你觉得呢。”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微微转移方向,像是看了白起一眼:“呵呵。”接着又朝向凌肖:“当然,已经有人为我们清除了障碍,跟我走吧,我们安全了。”

凌肖静静地盯着“她”,突然以笃定的语气说道:“你打不过她们。”他继续说道:“因为她们不舍得伤害白起,就像你不舍得伤害我一样,所以白起成了你对付她们的工具。”

“可他是自愿的!”

文字变得愈发潦草:“白起和你说了什么?不要相信他!凌肖,我真的爱你,我想要为你争取你应有的权利。兄弟什么的我无所谓,但是如果能够让你转正,我也愿意捏着鼻子承认白起这种土狗在设定上当你哥哥,哥哥为弟弟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吧,他根本没有你时髦……”

没耐心继续看下去大段大段的自白,凌肖捏紧白起的手腕,“真笨,”他说:“果然是笨蛋,你看,又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吧。”

白起面色平静,没有为了这些明目张胆的轻蔑感到恼火,也没有被伤害的悲伤。他腰背挺直,轻描淡写地揭过扑向自己的种种恶意:“我知道。她们虽然讨厌我,但起码对你是真心的。”

你是圣人吗?还是蠢到无可救药的白痴?

如此坦荡释怀,倒显得他自作多情。无法抑制的愤怒在凌肖的身体中挤压,他几乎想在这一刻掐死白起,为他事到如此还把自己往外推的无私之举。为什么?凭什么?他感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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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被践踏,但是无法追溯伤害的源头,种种情绪翻涌咆哮,凌肖冷静地思忖要和白起打架的话应该从哪里下手。

他张开嘴:“你……”

第一个音节说出口,沙哑的声音连凌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果断闭上嘴,将那一点悲愤到极致的泪意咽回去,又道:“你为什么不肯争取我。”

好丢人啊。想死,但是感觉白起更该死。

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用力,“为什么不把我留下,因为我不是白夜,所以我不值得你去争取?”

白起反手握住凌肖的手,“不,我只是想尊重你的选择……”

“我选了啊!我要跟你走啊!”

好想杀了白起,去死,去死,讨厌你。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既然你已经替我做好了决定,为什么还要再让我去选择。”

他挣脱白起,伸手指向那道来自“未来的爱人”的投影,冷冷地说:“证明给我看。在乎我,就把她也清除掉,不许有任何人阻挡你带我走。”

“她”停下字字真情的讲述,无数个身影交错叠加,发出不可置信的控诉:“为什么?”

这是最差解,他做出了一个不讲道理的选择。

几乎是在瞬间,风带起停滞的雨水,冰凉的液体落在凌肖的脸上,本就不稳固的投影又一次化作无数看不见的尘埃。

凌肖哼笑一声,扬起唇角,为自己终于在主动权的争锋中获得了胜利而感到心满意足。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跨过第三道门,与之前不同,他们直接进入了室内。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窗户玻璃洒进这座办公楼,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黑板上还残留着早已无人理会的计划和图表,凌肖轻声念出右下角的公司标识:“paper。”

“一家游戏公司。”似乎很了解这里,白起站在一旁解释道,“和安全屋类似,这里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终点。”

墙上贴着的纸张已经泛黄,边角卷起,摇摇欲坠。凌肖挨个看过去,突然停下步伐。浅棕发色蒙上灰黑的印记,依稀能从俊朗的五官中看出白起的模样,凌肖环顾周围,“这里有很多你的海报。”他找到一张尚且能够辨认出文字的画像,低声念道:“爱和梦想,都要棋逢对手……这是什么?”

“一个游戏的宣传标语。”

凌肖挑眉,“你是游戏的代言人?”

“这里是无数平行时空与现实的交点。”白起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对上凌肖的目光,他微微侧头错开,将视线落在凌肖的肩膀上,“在最初的时空里,我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

沉默片刻后,凌肖用肯定句说出疑问:“我也是。”

“嗯,你也是。”

穿过走廊,宽敞的展示厅出现在他们面前,立牌排成一列,凌肖看到自己的脸,和白起远远隔开。茶水间,工作区,整齐的工位,寂寞无人的游戏工厂,密密麻麻的纸张铺洒在地上,项目计划书,人设草图,修改方案第一版,第二版……一个宇宙在这里诞生,连接起无数时空,随后一颗恒星发生爆炸,照亮整个宇宙。有人活了下来,有人没有。

银河不曾因为一颗星的离去而变得黯淡,宇宙已经建立起足够稳定的法则,有bug的程序依然可以正常运行,一行行代码支撑起这个世界的坚固。

许多人的执念在此形成交点,恨他的,爱他的,宁愿他最初没有诞生在这个宇宙里,爱恨嗔痴,都烟消云散。在时间线重启之前,在一切故事发生之前,在相遇之前,她们锚定他,抹除他,或者转移他。

一个外来者闯进这里,他要送他去往未来。

未来有无限可能,也许他还会爱上那个女孩,也许没有;也许他们再度重逢,也许没有;也许他普普通通长大,也许他夭折于半路;也许他们相互对峙,也许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前停下。

“之前的那个问题,我想在这里给你答复。”

凝视着面前已经看过成千上万次的墙壁,白起说道:“你问我,到底为什么要救你。真正的的理由非常傲慢、自大,我不愿意告诉你,但是现在可以说了。”

他深吸一口气,面颊泛红,但还是尽可能严肃地开口:“因为,你是属于我的。”

凌肖微微愣神,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表白吗?分别前的表白?”

“这不是表白。”白起强忍着羞耻感,继续说道:“我很清楚我诞生的意义,作为塑造的典范,服务特定的受众群体,我是为了她们而诞生的。但是你和我,和我们都不同,你是为了我才诞生的。”

他顿了顿,看向凌肖慢慢淡下去的笑意,又道:“白夜,凌肖,怎么称呼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这比血缘更加特殊,是更高维度的,我们无法触及的东西。因为有我这样的角色存在,所以必须有你这样的角色对立对比。兄弟与否只是万千关系中‘祂们’选择的一条道路,哪怕不能成为你的哥哥,我们仍然会以另外的方式相遇。我是你所有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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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不幸的源头,于是我对你就有了必要的责任,因为你属于我。”

认真说完想说的话,迎着凌肖的注视,白起慢慢沉静的内心又猛地沸腾起来。他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轻声道:“这只是我的想法,并不代表你真的属于我,理性的认知和情感无关……”

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说辞,他听到凌肖的声音:“原来是因为我属于你啊。”

那声音带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爱我呢。”

振聋发聩,面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大理石地面变换出层层叠叠的影子,白起努力保持着平衡,希望自己看起来足够镇定。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否定的声音,唇瓣又抿在一起。凌肖走过来,牵起他的手腕,“但这样也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让你单方面得到我。”

“跟我一起走吧,离开这里。我要这个作为成年礼物,把你自己送给我,让你也属于我。”

白起掐着自己的手心,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说什么傻话,我们都走了的话,交点就要崩塌了。”

“那就让它崩塌!”凌肖的表情坚决,闪烁着某种背水一战的疯狂:“你不跟我一起,我也不走。”

良久,白起笑了起来,那笑容柔和温暖,仿佛沾上了夕阳的光辉。他点了点头,道:“好。”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和先前一样,黑色的空洞填充了整个框架,迈步出去,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未来。凌肖站在门口,转身看向白起,意气风华的十八岁,青春肆意的十八岁,白起笑着抬起手,凌肖以为他要抚摸自己的脸颊,但那只手只是轻轻落在凌肖的胸口。

有力的心跳隔着胸腔传递到白起掌心,太好了,他想,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样,就足够幸福了。

他用力一推。凌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地伸手,什么都没抓住。

这里又一次安静下来,站在世界的尽头,白起望向无边的黑暗,松开另一只已经被掐出血的掌心。他后退几步,倚在墙上慢慢滑到地面,疲惫地闭上眼,他知道凌肖会忘记发生在这里的经历,他默默等待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凌肖的到来。

循环往复的告别,一次又一次。

凌肖掉进无边无尽的黑暗里,什么都没抓住。无止尽的坠落里,呼呼的风从耳边吹过,许多晶莹的泡泡从深处涌出,夹杂着时空的片段,与他擦肩而过。

无数个时空的无数个可能,过往与未来的无数个可能,他牙牙学语;他懵懂无知;他慢慢长大;他在搞乐队;他认真念书;他成了通缉犯;他和爱人亲吻;他孤独终生;他遇见了白起;他们形同陌路。他恨白起,他杀死白起;他们和好,他们拥抱;他们没有分开,白起爱他;白起爱他;白起爱他;白起爱他;白起爱他……

他爱白起。

他哭,千千万万人陪他哭!他笑,人山人海一起笑。谁啼哭着落地,谁无声地死去,星辰闪烁,银杏叶落,木星合月,雨点滴滴,成就了谁的兰因絮果。一个小小的白起和一个小小的凌肖爬上屋顶;一个读书的凌肖撩开窗帘看月色;一个疲倦的凌肖趴在桌上打盹儿;是同一轮月亮吗,为什么那么圆,那么亮?一滴泪划过他的脸庞,一个看动画片的凌肖抬起头,一个冒雨奔跑的凌肖抬起头,一个撑伞走过的凌肖抬起头,一个坐在快餐店里的凌肖抬起头,下雨了,下雨了,小小的白起撑起外套,小小的凌肖躲在外套下,他们一起回家。

无边的黑暗将他包围,如同温暖的羊水。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模糊不清,像是隔了一层层无法穿透的膜。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弟弟呀?”

哥哥。他大声哭泣着,他喃喃自语:哥哥。

巨大的泡泡从最深处浮上来,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在电脑前打字。春光明媚,她坐在工位上干劲十足,继续进行未完的工作。一个个字符从光标后跳跃出来,构造起宇宙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贴着床站着,刚好能看到被子里的小家伙,挺奇怪的,浑身好像被一道细细的闪电环绕着,眉宇紧蹙,却又睡得很安详。他想伸手和小家伙打个招呼,却被对面的男人迅速推开,白起不由退后了两步。男人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碰。”

无尽的风声汹涌,像在呼喊什么,像在祈求什么,破开无边的黑暗,将他送出漫长的隧道。自行车向一旁倒去,凌肖摔坐在路边,他回头看去,隧道的灯一盏盏亮起。他伸手,摸到满脸的泪。

剧烈的痛苦攥住他的心脏,那些痕迹正在他的脑海中消散,仿佛未曾拥有,便又一次失去。

哭,他为何而哭!

哭这世上条条大路,他却不知家在何处。

穿过隧道的风还在呼啸,吹过他的脸颊,抹去泪水,像一双温柔的手。良久,凌肖站起身,他踉跄着迈出一步,然后又一步。

夜空中点点星粒,十八岁的凌肖终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end】

接到凌肖打来的电话时,白起刚刚结束外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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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ol嫌犯落网,特遣署紧绷了许多天的凝重气氛为之一松,队员们不敢在白起面前卖乖,只好围着顾征讨要休假。白起体谅下属的辛苦,独自坐在办公室中认真写着报告,门没关,清楚听到外面的吵闹,心想也该给署里放个假了,于是思绪也跟着发散,当机立断要让文员安排休假的事。

还没有拿起座机,一阵激烈的摇滚乐骤然响起,外间的嚎叫顿时没了动静,众人对视几眼,一同看向指挥官办公室的方向,又听到那阵摇滚乐从头循环播放了起来。有人感到不可思议:“老大竟然还是个摇滚乐爱好者?”

被铃声打了个措不及防,愣了几秒之后白起才意识到声音来源于自己的手机,翻开一看,屏幕上的呼叫人赫然是凌肖的名字。他先是想,凌肖什么时候换了这个铃声?又默默为自己解答,凌肖从不主动联系他,他不知道倒也正常。

他和凌肖的来往向来如此,不需要对方给予太多主动的表态,白起总能自顾自给出理由,安抚自己——或者说搪塞自己,尽可能不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他接起通讯,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凌肖不会无缘无故主动找他,白起有这样的自觉。问题说出口的同时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已经在整理桌上未完的报告,准备先着手处理凌肖即将给他带来的新事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他想,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已经开始觉得心软: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竟然逼得凌肖主动来联系一个讨厌的人?

对面的背景音嘈杂,有人喊:“医院走廊里不要吵闹!”于是又很快安静下来。

白起猛地站起身,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这是由凌肖的号码呼出的通话,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电话那头察觉通话已经接通,这才匆忙回应:“您好,请问是凌肖先生的亲属吗?他的手机通讯录中紧急联系人一栏留了您的号码。”

“……应该算是。”

对面顿了顿,似乎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含糊回应感到困惑,紧接着说出了白起最不愿意听到的台词:“凌先生出现了意外,目前人在市医院,虽然是皮外轻伤,但因为特殊情况需要亲属陪护。请问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冷静地询问楼层和病房号,得到答案后白起言简意赅地回复:“马上。”

听到办公室中声音渐息,顾征肩负众人的祈愿,顶着同僚们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向指挥官办公室,叩响门框,道:“白队啊,我想着也该让大家休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对空荡荡的办公室,敞开的窗台送来一缕微风。顾征张了张嘴,没说完的话最后落地化成一句真诚的困惑:“出什么大事了,这么着急?”

此事可大可小。

在ited其他成员比手划脚的夸张描述中,白起坐在病床旁一边给苹果削皮,一边顺利捋清事情的脉络。

背景:凌肖最近正在熬夜写论文,精神萎靡,但为了下周的义演做准备,几人约定今天中午一起去练习。

起因:进门的时候,凌肖踩到瓷砖上的水渍,先是身体前倾脑门撞到玻璃门,又因为反力后仰倒在地上,磕到了后脑勺。

过程:在一片惊慌失措中,凌肖被送往最近的市医院,中途曾醒过一次,说了句“好累”又昏了过去。

结果:凌肖现在失忆了。

可小,小在确实是皮外伤,轻微脑震荡,人已经醒了;可大,大在忘却了人际关系相关的记忆,认不出人。

夹杂在jensen深沉自责“早知道肖仔这么辛苦就不该接这个义演”以及ada大呼小叫“让我逮到是哪个没素质的在瓷砖上洒水一定要他好看”还有randal哀嚎“肖仔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的吵闹中,白起终于削完了一个坑坑洼洼的苹果,沉默着递给凌肖。凌肖抬了抬眼,有点不满,道:“削皮直接把苹果果肉都削了一半,这还能吃吗?”

白起很惭愧,又默默收回手。凌肖抢先一步从他手里拿走很不美观的苹果,咬了一口,又道:“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事,医生也说了是暂时的失忆。”

“但你的论文……”

“专业知识可没忘,就是思路有点混乱,需要再梳理一番,不用操心。”

“那下周演出……”

“我应该还会弹吧,隐隐有点肌肉记忆。大不了你们直接上呗,反正贝斯手在台上不也是个点外卖的。”

fitch很悲怆,“你甚至还记得缺德贝斯笑话,却不记得我们的友情了!”

凌肖正色道:“友情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我醒来后你们念叨这么久,就算大脑暂时忘记,现在也重新认识了。键盘手ada,主唱jensen,吉他手randal,鼓手fitch,对吧?”

jensen很欣慰,“肖仔说得对,友情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凌肖也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沉默不语的白起,道:“所以,你是谁?你们谁喊过来的?”

后半句话是问的其他四人。乐队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诚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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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一齐看向白起:“不认识。”

ada想了想,又道:“护士领他进来时,说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哦?”

凌肖闻言解锁手机,翻了几下找到紧急联系人,“a?”他有点诧异这个没有命名意义,按照字母排序,孤零零挂在最上面的联系人名片,又看向白起:“你叫什么?”

“白起。”白起终于开口,道:“我叫白起。”

自从知道凌肖暂时失忆后,在心头炸开的异样情绪又一次涌现。别这样,别这样,他一遍遍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自作聪明,失忆只是暂时的,等他恢复记忆后,一定会更加讨厌你。但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可是,你真的不想好好和他当一回家人吗?他不记得你是谁了,也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也是你至今为止唯一遇到的机会。

他鼓足了勇气,就此豪赌一场,内心为自己的越界感到颤栗,表面上却平静无比,只坚定地说:“我是你的哥哥,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

说出来了。

头一次,白起为这种给人际关系下定义的体验感到欢欣雀跃。我是你的哥哥。他在内心品味这句话,眼中忍不住带出一丝笑意,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的哥哥。”

仿佛在一张白纸上写字,其中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好似他们之中也不曾发生那些恩怨纠纷,没有凌肖对他的漠然注视,也没有冷嘲热讽。曾经的白起对着牙牙学语的弟弟一声声教他喊“哥哥”,如今的白起亦然。这是私心,甚至可以说是洗脑,隐瞒了他们的不和,只假拟出美好的谎言。

然而,如今的凌肖却不似小时候那般乖巧。队友们已经开始纷纷顺着白起喊他白哥,又引得白起露出一个极为克制的笑容,强忍内心的雀跃。凌肖盯着白起看了几秒,却道:“证据呢?”

白起一呆,“什么?”

“你说你是我哥,证据呢?”

“这,这需要什么证据?”白起很茫然,“我就是你的哥哥啊……”

“你叫白起,我叫凌肖,咱们姓都不一样,难道是母姓和父姓的区分?”

白起没有吭声。见他这个样子,凌肖莫名哼笑一声,又道:“就当姓氏不同是说来话长,你先不用解释。我们既然是兄弟,那合照呢,记录呢,你总该有吧?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可能没有证据。”

略一踌躇,白起轻声说:“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

“就算不是一起长大,总不至于一点痕迹都没有吧?”

凌肖垂下眼翻看手机,点开通讯软件,果不其然看到同样是“a”的聊天消息挂在置顶。他侧了侧屏幕,有意避开白起的视野所及,见消息记录尚且停留在两周前,白起发了几条消息,他自己只冷淡回复了一句,心中逐渐有了估量。

这个人绝不可能是他所谓的“哥哥”。

但是,无论是消息置顶还是紧急联系人,却又都透露出这个人对他的重要性。

病房内的氛围逐渐凝重起来,乐队成员看白起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帅哥,你这主意倒挺不错。”fitch口直心快,道:“早知道我也趁着肖仔失忆,占他个口头便宜哄他喊我叫哥了!”

jensen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真是你紧急联系人啊?不是骗子吧?”

“紧急联系人是真的,哥哥估计是假的。”心中有了定数,凌肖搁下手机,语气也轻松起来,“好了,别装了,我已经猜到了。”

这次轮到他面带笑意,道:“早知道你拿不出证据。最大的证据就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你不可能是我的哥哥。”

尚未为自己冒险又冲动的决定高兴太久,幻想的美好未来不曾出现,白起的心又一次坠进胃里,沉沉的,压得他想要呕吐。白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哪怕知道也许凌肖的猜测并不准确,牵连到上代人的复杂关系变迁并不会被一个失忆者轻易发觉,他还是为这般残忍又天真的话语感到心痛。正是因为毫无遮掩的天真,是一张白纸呈现出的真实想法,对他而言才更加残忍。

他只好安静地笑着,道:“嗯,是我骗了你,以为你不会发现呢。我不是你的哥哥。”

凌肖没有哥哥。如果不是哥哥,他又以何种身份出现在这里?白起没有重新回答,凌肖也没有继续询问。打发走几个闹腾的朋友,白起又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凌肖任由他折腾,只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问道:“待会儿就出院吗?”

白起心不在焉地回答:“住一晚上吧,等医生安排。”

凌肖刚才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里回响,虽然表面上仍是面不改色的内敛,但白起的内心堪称垂头丧气。说是悲痛,倒也不尽然,早在他犹豫是否要对着凌肖瞒天过海之前,似乎就有了日后被揭发的准备,只是未曾想竟然一丁点与凌肖温情相处的机会也不给他,健全的兄弟关系尚未建立便被捅了个对穿。于是,那点儿伤心又化作了自嘲,审视他这些年与凌肖的来往,真是没有面子也没有里子……他有一瞬间的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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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就这么讨厌他?哪怕失忆了,直觉还会看他不顺眼;又很快平静,心想:你才知道?凌肖就是这么讨厌你。

唉!哥哥当到这种地步,真是惭愧。

凌肖才不管他的心理活动,抱怨道:“不想住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真难闻。”

白起收敛了那点儿多余的心情,将这次削皮看起来稍微平整一点儿的苹果递过去,温和地说:“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留这一天看看情况。”

凌肖睁开眼,却不接苹果,只看着白起,问道:“你在这陪我?”

白起被噎了一下,“我还有……”

凌肖不说话,盯着他看。白起扛不住这样直白的注视,睫毛不自觉垂了下去,将工作咽回肚子里,道:“我在这陪你。”

妥协的回答显然并不能够让凌肖满意,他仍然不肯伸手接苹果,只微微张嘴:“你喂我。”

凌肖在对我撒娇!白起心里又死灰复燃起一簇火苗,立马抬起头,身体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行动起来,离开椅子,身体前倾,拿着苹果的手伸向凌肖——然后被凌肖拽住胳膊,用力拉到床上。

他脚下被绊了一下,膝盖撞到床沿,不算太痛,但制造出的声音有点大,隔断帘外另一床病人咳了一声。话音刚落,又听到吱呀的声响,那人忍不住开口抱怨:“干嘛呢,动静小点。”

白起不敢动了。

他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撑在床上,找不到合适的重心,胳膊肘都在打颤,还要仰头接受凌肖落下的亲吻。舌头滑过他的牙齿,舌尖交错,只是轻轻舔了一下,白起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意识想要抬头挣脱,却被凌肖扣住后颈,大拇指向前摸,压住他的喉结,没有太用力,但还是带来了一阵窒息感。手上一边压着,舌头又塞进白起的口腔中攻城掠地,鸠占鹊巢。另一只手揪着白起的头发,操控白起摆出让他舒服的接吻角度。不是失忆了吗……白起迷迷糊糊地想,怎么亲吻的坏习惯还是没变。

也许,这些习惯本就不是因为他才养成的。

想到这里,白起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思绪也渐渐清晰。哪有这样又抓人头发又抓人脖子的,像小孩子似的。他忍着喉腔传来的不适,顺从地服务凌肖享受了一个深吻的全过程,连唇瓣被又吮又咬得泛肿也没阻拦。直至一吻结束,凌肖终于松手,白起整个人倒进被子里,用力咳嗽了几声,声音被闷进被褥里。缓过那股窒息的劲儿来,他闻到一股果香,侧头看去,外表氧化了一层的水果落到他的脸旁,鼻尖沾了些黏糊糊的汁水,再循着这个角度向上看,凌肖同样静静地看着他。

别这样。他想,对我笑一下吧。

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愿,凌肖扬起眉毛,露出一个嘲弄的笑,“你看起来很熟练,这才是我们的关系吧。”

凌肖自信地问:“我们恋爱多久了?或者已经分手了?不过你对我还是这么死缠烂打,应该不是前任吧。”

白起看着他,半晌,也微微一笑。笑得却有点勉强。

“我们没有发展恋爱关系。”他说。

说着,他直起身子,尽可能小声地将椅子搬出隔断帘,平静地说:“晚上我在外面陪你。”

不对劲,很不对劲。

凌肖想不通,怎么可能没有谈上恋爱?固然,他在消息记录中看起来似乎对白起过于冷淡了些,但是谁叫白起发来的消息总是那么惹人生气,还不懂顺着台阶下。凌肖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对浪漫关系过敏,讨厌黏黏糊糊的亲密,这样一个关于“a”的备注,已经是他最大程度上关于钟情的表达。并非含蓄或暗示,这不是作秀给白起看,只沉甸甸地挂在凌肖自己心里,让他明白,所有字母所有排序中,他自己最在意的那个第一名是谁。

所以,他们为什么没有发展恋爱关系?失忆带来的失控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给凌肖带来困扰,让他恼火得近乎迁怒白起:你怎么能不和我恋爱!

他以为白起用哥哥当做借口只是不想对别人暴露,再不济也就是个地下恋的程度,结果竟然还没确定关系。这样胡思乱想着,凌肖难免质疑起白起的真心,你看我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难道只想玩玩却不想负责?又想起自己和白起的聊天记录,稍微安下心来,就算没有谈成,那肯定也是自己还没答应白起的追求,绝不可能是反过来的情况!

不答应也挺好的,多晾他一段时间。

他们之间还没谈及爱情,凌肖就已经暗自对白起记了一笔仇。

第二天出院,碍于担心没有人照顾,白起带着凌肖回了自己的公寓。工作那边本来就该休假,倒是好安排,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一起,白起却没表现出丝毫异样,更让凌肖心里忿忿不平。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说没和我谈恋爱?

白起给不出兄弟的证明,这间公寓中却藏着许多佐证凌肖想法的依据。次卧的床头柜里还有一本讲历史的书籍,凌肖翻了几页,看到自己的笔迹,他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将书放回抽屉,知道自己并非第一次在这里留宿。衣柜中不符合白起审美取向的服饰,洗漱台上配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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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用具,凌肖在寻找蛛丝马迹的过程中收获了一种别样的趣味,像是自己和自己玩捉迷藏,明明对此毫无记忆,却在发现自己留下的痕迹时觉得理所当然。

他故意问白起:“我经常在你这里住?”

白起含糊地回答:“有时候。”

凌肖被白起这不上不下的态度搞得有点窝火,脸色不太好看,白起只好又解释,道:“这里离你学校近,比较方便,所以偶尔会见面。”

凌肖心想,我住宿舍难道不是更方便?这算什么借口?还想骗我,真拙劣。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品味出一丝异样的感觉,问道:“是我告诉你的?住在你这里是为了方便?”

白头。

凌肖的心变得苦涩:我竟然这么喜欢他。

凭什么?

话说出口却是:“你在追我吗,我说想住就让我住下?这么喜欢我啊?”

白起微微赧然,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追求。”

凌肖有点懂失忆前的自己了。谁要跟这种人谈恋爱?!

事实证明,虽然没谈恋爱,但是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过。

凌肖心里有事,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了爬起来去主卧找白起。房间里静悄悄的,因为只拉了一半的纱帘,月光照进来。室内隐约还有一丝光亮,凌肖看见白起毫无心理负担的安稳睡相,又为自己的辗转反侧感到恼火,于是坐在床沿戳了戳白起的脸,一点儿也没有扰人清梦的自觉:“喂,白起。”

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看到白起的睫毛颤了一下,均匀的呼吸有些变化,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却没睁眼,只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凌肖……”

凌肖低下头,凑近了去看他,手臂上传来一股力,这里是白起把他往床上拉。他顺势躺到白起身侧,温热的躯体往他靠近他,很自然地搂住他,紧邻着热气扑面而来。白起凭着习惯亲了亲凌肖的脸颊,睫毛扑闪着微微睁开一点,嘴上仍然下意识哄着:“好好睡觉……”

他突然止住声音,似乎记忆回笼,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合时宜,眼睛也一下子睁大,呆呆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凌肖。凌肖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又凑上去亲白起,这次比之前的亲吻温柔得多,起码没有掐人喉咙,但时间更长,搅起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还有明显更加急促的喘息。一吻终了,凌肖与白起抵着额头,鼻息交错缠绕,气氛紧张又暧昧,白起压下一点轻喘,声音有点发抖,道:“安全套在抽屉里。”

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凌肖被曲解了来意,忍不住感到羞恼,突然又有另一个想法横插进来,如此亲密却又没有恋爱,难道我们是炮友?顿时他的脸色就有点难看,没有固定关系却在家中常备安全套,还能熟练到被打扰睡眠就直接发展到上床的能有什么好人?他阴森森地呛声:“不会是通用款吧,就不担心大小不合适吗?”

白起没有说话,像是一时为凌肖的话感到困惑,凌肖隐约察觉到他蹙起眉毛,犹豫再三,不明所以地说:“……一直都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

这下轮到凌肖不吭声了。

白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如何调情的话语,决定把凌肖带回家照顾后他便清楚许多事情瞒不下去,他们之间的破绽太多,纵使没有恢复记忆,想必凌肖也能察觉到这份关系的扭曲之处。一时间竟然又庆幸起凌肖认定了他说的哥哥是在撒谎,与陌生人发生关系自然比与手足乱伦更显无害,不让人有心理负担。

他将凌肖的沉默当作默许,摸索着打开夜灯,温和地说:“是不是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没关系,记忆一定可以恢复的。”

心里悄悄地说:不恢复也没关系。

说着,已经下了床,跪在地上扯下凌肖的睡裤,撸动半勃的性器,准备给人口交。嘴唇触及顶端时凌肖拽住他的头发,强迫那张脸抬起来,额角青筋直跳,问:“我们平时都这样?”

平时,什么样算平时?平时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并不总是频繁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白起以为他是不能接受和自己的亲密,于是急忙解释道:“你需要解压的时候才会做这种事,平时我们不常见面。”

竟然真的是炮友。凌肖心里又有了几分凉意,我竟然喜欢上了炮友。他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难以容忍自己的心意被如此践踏,置顶消息,紧急联系人,“a”,猫只有在自己认定的安全区才会留下专属的痕迹,却不曾想这里的主人把他当作流浪猫,并不想养他。他又为白起记上一笔很重的仇,表面上冷冷的,不再阻止。

白起又低下头去,舔湿龟头,然后收起牙齿,将半勃的性器含进口腔。没什么技巧可言,要说优点,只能是动作熟练,且很有服务精神,并不偷懒耍滑,一下就吃得很深,太过实在。但不管先前做过多少次,显然生理反应是无法更改的,腔道深处的软肉依然为异物的侵入感到不适,绞紧了阴茎,白起忍着干呕感,舌头舔舐柱体,稍稍退出一些,又吃进去,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性器在他的口腔中勃起,满满地塞着喉口,白起有意要帮凌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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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射一次,抬眼却不见凌肖有什么动作,偶尔发出几声喘息,手掌也只是安静地抚在他的后颈处,这才想到凌肖也许是忘了,于是又吐出性器,阴茎打在他的脸颊上,白起不甚在意,只仰起头对凌肖说:“你可以从后面按住我。”

他的声音有点哑,又耻于讲述这种事,只能硬着头皮指导凌肖更好地“使用”自己:“就是,按得更深一点,我自己做不到那么深。”

又说:“拽着头发做,像你刚才那样。”

凌肖看着他,性欲翻涌,又为白起的毫无底线感到怒火冲天,还悲哀自己竟然真心喜欢着这样一个人。可是想到白起习惯的这些又是自己带来的,一时间,他甚至有些搞不懂自己真正的想法。

他问:“喉咙痛吗?”

“嗯?”白起仰起脸看他,性器顶着他的脸颊,脸上没什么肉感。修长的手指圈着阴茎柱体,他摆着一副煽情的模样,表情却有点羞涩,又很认真地说:“没关系的,我可以承受。”

凌肖抚在他后颈的手指下意识弹了一下,不为别的,只因他想在此时此刻就掐死白起,省得他露出这样愚蠢的表情,说出这样愚蠢的话。

在这一瞬间,他能够体会曾经的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要对白起那么坏。

见凌肖不打算动手,白起便继续口交,舌头绕着柱体打转,他尽可能将性器吃进口腔,吃不进去的部分就用手撸动。两颊微微凹下去,含不住的涎水低落到地上,这样重复了一会儿,察觉到性器颤动,他又抬起眼,含着阴茎看向凌肖。

射在脸上,还是嘴里?

可惜,失忆的凌肖与他没有曾经的默契,只低声喘息着,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白起倍受鼓舞,像是被摸了头的狗,乖顺地等着凌肖射精。恰在这时后脑勺传来突然的压力,凌肖将他的头往下按,性器像是在性交一般肏进深处,喉口的软肉紧紧地挤压着突如其来的巨物。白起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脑袋发懵,狼狈地咳了几声,手指扒着床沿,还没反应过来,凌肖又肏了几下,便射在了他的嘴里。

白起绷紧身子,唇边流出一点浓稠的液体,大概因为许久未见,量多且浓,他又捂着嘴咳了一下,喉咙微动,在凌肖的注视下将他射在嘴里的东西尽数咽了下去。这次实在有点狼狈,甚至有一点精液从鼻腔呛了出来,整张脸潮红。

凌肖看着他这副模样,竟然露出了一点笑,捏着白起脸上的一点儿肉,轻声道:“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当我哥呢。”

和白起保持炮友关系似乎挺好的,凌肖想,如果说他之前想不通两人的关系为何这样没头没脑,那么一场性爱便足以凌肖窥探到白起性格的本质,以及他们观念上的不合。于是,也能理解自己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才不要和白起这样的人恋爱,哪怕交付真心,收获的一定只会是痛苦。所以,只把他当作工具就好了,物化他,使用他——白起表现出随意可伤的态度,如果他对白起有感情,只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他不想伤害他,他想喜欢他;有时候,他确实又真的很想伤害他。

为什么明明已经想清楚这些,却还是已经开始感到痛苦了?

安全套果然是按照他的大小购入的,尺寸妥帖,白起自己给自己粗略做了扩张,股间被润滑搞得湿漉漉,性器在股缝中抽插了几下,没能顺利吃进去,白起只好扶着柱体一点点往下坐,顺从地任由阴茎捅开甬道。

这个体位进得很深,但能够让凌肖轻松不少。全部进去后,两人都缓缓呼出一口气,无论做过多少次,白起都没办法完全适应被捅穿身体,好似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感受。他垂下眼,顺着自己的腹肌往下看直到交合处,又插进去了……难得的,他的面两次被容上露出一丝脆弱。

同一个人开荤的感觉很新奇,凌肖感受着甬道的挤压,温热的软肉绞着性器,逼出了他的几声呻吟。白起回过神来,开始上下挺腰,由着性器抽插,又绞紧了内壁,像是谄媚地吻着勃起的阴茎,于是屁股上挨了凌肖的一巴掌:“别夹。”

白起一言不发,抿唇咽下喘息,只在擦过敏感点时发出一点急促的鼻音。虽然已经与凌肖开始这段荒谬的关系很久,但他不会学不会骑乘扭腰,只笨拙地进行着服务,悄悄避开自己经受不住的快感,只想凌肖早点射出来。

凌肖没有发现他这点心虚,但是察觉到白起的不熟练,便自认为好心地换了体位,接过或者说抢走了主导权。他对白起的后颈情有独钟,不知是否是一种本能,翻身将白起按进枕头里,俯身低头便在那处皮肤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白起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啃咬,只在被按倒时绷紧了身体,又慢慢放松,闷声道:“别…别咬在太明显的地方。”

凌肖敷衍地应着,转而又咬了一口,白起不由得叹息。他不喜欢后入的姿势,看不到脸会让他觉得不安,但凌肖却似乎很喜欢这样,可以舔舐白起的后颈,可以掐腰,胯骨撞着白起的屁股抽插,还可以随手扇巴掌。他没有经验记忆,便随心行事,不讲技巧,只捅得深,抽插的动作也快,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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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又重又深地顶上肠结,终于逼出了白起喉咙里的闷响。

白起抖得厉害,没有抬头,已经埋脸在枕头里,只背过一只手去扶住白起的胳膊,每个字都说得艰难:“慢点……太……”

凌肖将他的脸扒出来,看到白起的目光已经涣散,缺氧与挨操并行,可怜威风堂堂的指挥官现在只剩下狼狈的淫乱模样。他同样喘着气,还不忘自己的目的,问道:“白起,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想,如果白起还说哥哥,那他就要把白起操死。如果说炮友,那他也要……不过,白起懂什么是炮友吗?如果白起承认在谈恋爱,他就勉为其难亲亲白起,再指责他在医院里的欺骗。如果……

“我们……”

白起像是在看着虚空中,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向更远的过去,眼神并不聚焦。他说:“能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没有关系。”

凌肖盯着他,出乎意料的,这次并非愤怒涌上心头,而是一种莫名的不甘与委屈,让他眼角发酸,鼻子也酸,几乎忍不住流眼泪的冲动。

白起看着他,自嘲一笑,道:“只是……我喜欢你而已。”

短短一句话,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真讨厌啊。凌肖心想,我真讨厌他。

凌肖将那点泪意憋回去,他低下头,像小猫蹭人一样,蹭着亲了亲白起的唇角,小声说:“我才不会喜欢你。”

“嗯。”

“但你可以一直喜欢我。”

“……好。”

隔周,义演如期举行,凌肖坐在后台调着效果器,randal过来拍他肩膀,道:“忘了问你,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凌肖专心调音,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半一半吧。”

“这种事怎么能一半一半?”

ada也凑过来,道:“上次医院里见到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啊,校外的朋友?还是家里人?看起来比你大。肖仔,你不会是谈了个男朋友吧?”

“嗯。”凌肖漫不经心地回了个意义不明的语气词,不知是在对应哪句话。他终于调整好了效果器,抬起头哼笑一声,道:“就当他是我哥吧。”

【end】

工作日的西月博物馆向来清闲,最近却是例外。遗迹旧址又有了新发现,真真假假的消息在互联网中传播,既然是考古探索中的重大突破,自然引起一阵热议,无论是真的对西月国历史感兴趣,还是只是为了蹭个热点话题拍照打卡,都给博物馆带来了远超平时的客流量。

原本这些热闹是与凌肖无关的。他是专业内的独苗,事事少不了被挂念,上半年被安排去西月国考古整理基地实习,在田野挖掘工地顶着日晒忙了三个月,挨到夏天最热的时候,导师大手一挥,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还没歇上半个月,考古研究所又想来薅壮丁,眼看沈导蠢蠢欲动,凌肖先行一步跑路去了博物馆,美名其曰继续给自己的田野工作善后。

西月国遗迹的二皇子之墓早已被翻了个底朝天,交到他们这些研究生手上的工作大多乏善可陈,想要发刊还需绞尽脑汁多想个新的思路方向。凌肖不管这些,他向来及时行乐,对待工作学习固然上心,但是阶段性任务结束后同样会划水一阵子。修复文物的空档时常在博物馆里游荡,将每个展区都看过不止一遍,也不觉得枯燥。

然而这样悠闲的日子随着西月国遗迹的重大突破而改变。新馆尚未竣工,西月博物馆加班加点在一楼腾出新的展区,对外公开新发现,与民同乐。凌肖每日午餐后的馆内散步计划被打破,他讨厌拥挤的场合,干脆躲进文物修复室内摸鱼,只在傍晚人少时才出去走动。

西月博物馆在五点半后停止入馆,他挑着这个时间收工,出了修复室后趴在栏杆上俯瞰一楼,依然有不少人。相比之下,凌肖所处的四楼此时堪称空荡,因为展区常年不变,于是也没什么新鲜感——人类可真是奇怪,古物的价值在于时间的沉淀,偏偏又想要从中寻求新鲜感。正在心中感慨,视野内瞥见手扶梯处上来一个人,凌肖抬眼看过去,微微挑眉。

身上穿的应该是制服,但却特意脱下了外套挂在手臂上,让人认不出来自哪个单位。他察觉到凌肖的视线,目光从手上的宣传册中移开,与凌肖四目相对,虽然表情冷峻,琥珀色的双眼却很柔和。他盯着凌肖看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算作一个陌生但友好的招呼,凌肖回过神来,同样颔首致意。

除了宣传册,他的手上还捏着一个小碗形状的挂件,凌肖对此并不陌生,这是博物馆每天送给最后一位入馆的游客的礼物。

一进馆就直奔四楼,这倒是少见。凌肖看着那人的背影,内心微微一动,像是羽毛挠过脸颊一般,有点痒,又像是会害死猫的好奇心在作祟。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行动,他走了过去,站到那人身边

“西月国大皇子之墓的展区在一楼。”

“嗯?”

棕发青年转过头,看向凌肖。凌肖指了指他手中的宣传册,道:“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吗?最近的焦点话题,西月国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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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虽然一楼人多,不过大多都要离开了,现在过去的话,正好能在闭馆前看完展区。”

顿了顿,他又说:“四楼展示的是二皇子之墓的发现,常年都是这些,没什么意思。”

那人看着他,虽然是面对陌生人,原本如冰一般的神情却消融了许多冷意,低声道:“我不太熟悉这段历史。最近总是看到相关的讨论,所以有些好奇,才想来看看。西月国的大皇子很特别吗?”

“当然。”谈到自己的专业,凌肖态度更加自如,唇角扬起一个笑容,道:“他是一个消失在历史中的人。在他之前,考古发现只找到了二皇子的遗迹资料,但是既然有‘二’,为什么找不到‘一’?既然有弟弟,为什么会没有兄长?这是个未解之谜,现在终于被揭秘——嗯,应该也不算揭秘。”

凌肖耸了耸肩,道:“毕竟,发现的只是个衣冠冢嘛。”

棕发青年点点头,既而移开视线,看向玻璃之后的两个手镯。这是四楼展区内入门后看到的第一个展品,两个扣在一起的银制手镯,双龙戏珠纹,精美异常,却不供以日常装扮,扣在一起更代表着某种寓意。下方的展品铭牌上写着介绍,他轻声念出来:“同心镯。”

他看着讲解词,若有所思,“原来二皇子是与人合葬的。”

“是啊,和西月国的大御影师,代号七。说是二皇子之墓,其实这里展示的是他们二人的东西。”

面前的人表情认真,双眼凝望着同心镯,似有波光流转。凌肖不自觉掐紧掌心,又突然松开手,低头看向自己手心掐出的痕迹。他想,我在做什么?又想,就当作是多方面发展嘛,除了下工地修文物,我还能当讲解员呢,这个考古学得真不吃亏。

他说:“我叫凌肖,考古专业,在博物馆实习,负责二皇子之墓的文物修复工作,可以带你逛逛这个展区。”

“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凌肖说得理直气壮:“现在是休息时间嘛。”

棕发青年笑了起来,生人勿近的气质消散,竟然显露出一丝亲近之感。他说:“谢谢。我叫白起。”

听到他这样说,凌肖也忍不住笑了,“那可真巧,西月国皇室也都姓白。”

他指了指同心镯上方的讲解词,图文并茂,还有复刻出的二人画像,模样不敢恭维,只能说是神似,“虽然还不知道大皇子叫什么……喏,左边这个,西月国二皇子,叫白夜。”

白起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喃喃地说:“他其实比画上好看很多。”

“也许,毕竟都说他男生女相呢,不过听起来也像是刻板印象的描述,毕竟是亡国的末代皇子,少不了揣测他不堪大任。”

说着,凌肖又介绍道:“右边的那个便是‘七’,代号七,还没有发现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西月国的大御影师,和白夜共事许多,最后合葬三千年。”

同心镯作为展区的第一件展品,如同引言一般预示了二皇子之墓的主题走向。这同样是考古界的一段趣闻,合葬本应说明两人之间的亲密,然而考证史料却会发现他们之间处处不合,那么为什么会葬在一起,又为什么能够在墓中发现两只扣在一起的手镯?

陪葬品都精致对称,成双成对,有琉璃碗、滑石耳杯、玉佩,银带钩……多是用具,金银宝石也不少,然而对于皇室而言,这样的陪葬规模却算不上豪华,故而在博物馆中也只不过安排在四楼,不由得让人叹息一声。比较有趣的倒是两只鎏金铜制面具,一只是狼的模样,另一个是……貉?浣熊?小熊猫?并不十分明确。

凌肖道:“是小熊猫,小熊猫更可爱。”

“素不相能,仍愿永结同心……”走过又一个展品,白起念着解说词,微微一笑,“听起来像是一对别扭的爱人。”

“确实有这种猜测,考古嘛,什么假说都有。”凌肖不以为然,道:“大皇子的墓地里不见遗体只有文物,还有他和某人来往亲密却没有署名的信件,现在业内讨论可多了。有猜他与人私奔的,只剩衣冠冢;在他那里发现的银杏琥珀,在二皇子这里也有,所以还有猜他和弟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陷入三角恋的;最离谱的是皇女论假说,理由是没道理不让嫡长子继承王位,最后却是二皇子被立为太子,所以猜测因为大皇子其实是大皇女……”

凌肖平静地总结:“比起恋爱脑、三角恋、女扮男装,猜测老白家出个同性恋还算挺正常的。”

白起被这种冷幽默逗乐,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他跟着凌肖的脚步向里走去,又听到凌肖的声音:“当然,相比起这些不靠谱的假说,业内普遍给出的推测是,两人的合墓并非出于私人关系,而是为了彰显政治意味——”

他们在展品台前前停下脚步,凌肖垂眼看着玻璃,神情莫辨,道:“即,御隐师无论生前死后,都将忠于皇室。”

面前的展品是一些竹简残页,西月国的文字与通用古语也大有不同,并不好认,白起配合着解说词还是看得皱眉。凌肖大致解释了一下,道:“总之,是记录了许多他们二人政见上的不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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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太不懂得变通,又很固执,他与白夜的理念在很多方面都有所冲突,实实在在的利益冲突,剑拔弩张,互相叫板。”

竹简外的玻璃有一些手印的痕迹,凌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眼镜布,擦着玻璃,漫不经心地说:“哪怕是出于政治目的,我也很难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合葬。死前争吵不休的两个人,死了还要纠缠在一起,几千年后又被挖出来,放进博物馆里,一起展示给人看,被人讨论。”

白起低声说:“他们的关系很好。”

凌肖有点想笑,道:“说这么肯定,你亲眼见过啊?”

白起说:“我梦到过。”

凌肖觉得自己仿佛心跳停了一瞬。抑制住异样的情绪,他佯装随意,见玻璃被擦得锃亮,凌肖心情大好,又把眼镜布放回口袋里,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原来你真是白家的人,祖宗托梦呢。”

没想到白起却较真起来,道:“不知道这算不算托梦,但是我确实从小到大都会梦到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说不清,看不明,甚至不确定我梦到的是不是他们。昨天看到西月国遗迹旧址的图,突然想来看看,到了博物馆之后,更不知道为什么,最想看这个展区。”

他的表情很严肃,眉毛皱起,似乎真的在被某件事困扰。凌肖看着白起,笑容渐渐淡去,“也许是你和他们有缘。”

他带着白起继续向前走,声音很轻:“历史中有这么多锚点,总会在某个时刻锚定现在的人。我师傅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也算这个老神棍讲的有点道理,所以我选了学考古。我和考古也有缘,有时候总觉得我在追寻什么东西,但是又说不清楚。”

“你师傅?”

“我的养父。”

他没再多说,白起也没再多问。展区还没看完,即将闭馆的通知却已经响起,于是计划只好作罢。凌肖忍不住叮嘱他:“下次要看就早点过来,这里闭馆早。”又看一眼他挂在臂弯的制服,“你不会是旷工过来的吧?”

白起先跟着他前一句话点点头,又跟着他后一句话摇摇头,“把事情忙完了才赶过来的,所以才来晚了。”

两人一路下到一楼,大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都散在馆外。白起望了望空荡荡的大皇子衣冠冢展区,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凌肖:“你……明天还在这里吗?”

凌肖乐了,“明天还要我来当解说啊?哪能让你这么占便宜。”

“我付钱,可以吗?”

凌肖不说话了,只看着他。白起有点心慌,急忙解释:“不好意思无偿占用你的休息时间,我只是想给你一点补偿。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件事。”

顿了一下,他又说:“你不要不开心。”

凌肖依然以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看着他,道:“这种搭讪方式有点土。”

白起的脸颊猛然浮现出一抹红,他抿着唇,没再为自己辩解,狼狈地应下凌肖的调侃,最后又对凌肖点点头,说了句“抱歉”便要往外走。

“我还没说不答应呢。”

白起停下来,转头看他。这次却轮到凌肖转身离开,朝着手扶梯走去,挥了挥手只留给白起一个背影:“明天还在四楼,记得早点儿过来啊。”

当天晚上,凌肖做了个梦,梦里还是他熟悉的景象,两个模糊的人影看起来如同隔着层窗户纸,不甚清晰。凌肖又看了一会儿,才看出原来是其中一个人病了,不像是无端生病,像是受了伤。他们在吵架,另一个人闹脾气,摔了许多东西,受伤的那个人只静静看着,过了一会儿,又对另一人招手,对方抱过来,他只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头。

这次只隐约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太久……快要入魔……不能……”

最后一句话听得很清楚:“你要好好的。”

凌肖从梦中醒来,抹去眼角的一滴泪。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心想,像是白起的声音。又想,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清早的,干脆给师傅打了个视频通话,把人从睡梦中喊醒,对着养父一脸不爽的表情,道:“老头,帮我算一卦。”

“怎么?”

“又做梦了。”

做梦不稀奇,但值得凌肖特意提及的,自然不是寻常梦境。师傅了然,请出金龟,三钱起卦,一边做着一边忍不住对他抱怨了一句:“都说了避开才好,偏偏你要往那里钻。从小到大你梦到的这事儿还少?万一真是什么前世今生,少不得扰乱你自己的因果。”

“我心里有数。”

“你可太有数了!”

骂了他几句,又摇卦解卦,师傅看了几眼,忍不住忧虑:“坎为水,是下下卦。你小子又惹了什么事?”

凌肖若有所思,“是在鼓励我。”

“鼓励你什么?”

“追人呐。”

师傅差点被口水呛住,“你要死!做了个什么梦,这么春心荡漾?这卦象可不好,就算是桃花,也是个烂桃花!”

“不归你管。”

凌肖不理他,任由老头子暴跳如雷,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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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视频通话。

然而桃花来得突然,散得也突然,凌肖没能如期等到白起到来。闭馆前他又在展区内逛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身影,心里暗暗骂白起不守约定,不讲信用,又气自己竟然这么期待,这么把事情放在心上。思绪万千,又后悔昨天为什么非要耍帅,没有交换联系方式,现在连个质问白起的机会都没有。

人海茫茫,他们只是两滴水珠,融入大海,就追寻不到踪迹了。

凌肖不甘心。

又过了半个月,实习临近尾声,西月博物馆的人流量也趋于平缓。凌肖得了闲,又溜出去散步,他坐在一楼大厅的游客休息区,仰头看着博物馆的穹顶发呆,先想实习结束后回去怎么应付沈导,又想自己的论文,最后想最近都没有做梦,于是兜兜转转想到白起,越想越觉得白起异常可恶。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有所想心有所感。身前映出一道身影,凌肖懒懒地低头,那张异常可恶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消失了半个月的白起瘦了许多,脸色有些白,对他微微笑着:“嘿。”

凌肖掐紧手心,面不改色,内心翻涌沸腾。他站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白起急忙跟上来,语气诚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爽约的。那天晚上出现特殊情况,我本来以为不耽误我们第二天的约定,但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后来……”他突然又说得很含糊,道:“遇到了一些事,耽误到现在,才有机会出来。”

凌肖走得急,白起也跟得急,说完之后轻轻喘了口气,面色更白了点。他身上有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凌肖突然明悟,“你受伤了。”

白起没说话。凌肖又明白了一些:他不愿意对我说谎,又不能讲实情。

这种微妙的别扭让他觉得有趣,又问:“你是警察?还是军人?”

“……算是警察,特殊部门。”

“哦。”

凌肖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白起。白起看着他的眼睛,又一次道歉:“我不是有意爽约的,对不起。请你原谅。”

“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

“要看你有多少心意了。”

“那,要多少心意?”

凌肖差点被气笑了:“怎么这么笨!”

白起目光游离,他不笨,他只是搞不懂凌肖。

这次,他们一起看的是大皇子的衣冠冢展区,相较于半个月前,如今的展区依然有许多游客,但却不算拥挤。进去后看到的第一件物品却是个长命锁,应该是给孩子戴的,尺寸有些小,凌肖站在白起身旁,小声地同他解释:“说是大皇子小时候戴的,也有说是他送给弟弟的。根据考察,衣冠冢修在二皇子的陵墓之前,所以猜测曾经从兄长那里收到的长命锁又被白夜送进兄长的衣冠冢。”

白起看着长命锁,露出一点笑来:“寓意很好。”

凌肖也笑:“是吗?我倒觉得他们这一家人都有点病。摆出来的首个展品,一个锁命,一个锁心,都不正常。要是能锁住也就算了,看这结果,也都没个好下场。”

白起也不与他理论,只说:“是锁住了。”

“是,你说锁住那就锁住了,反正你也姓白,都托梦告诉你呗。”

和占据了四楼整层的二皇子专区相比,衣冠冢目前发现的内容并不多,只在一楼占了三分之一的展区。文物多是陪葬品,少有大皇子个人相关的物件,作为一个消失在历史中的人物,纵使发现了衣冠冢,他的身份信息仍是个谜团,更有许多古物还在研究修复中,并不对外展出。

两人又走到一处展品前,凌肖停下脚步,指着这块琥珀对白起说:“眼熟吗?四楼的展区里也有一块。”

那是一块斑驳的琥珀,难以想象如何保存至今,仍能让人看清里面叶片般的纹路。白起屏住呼吸,几乎是用气音发声,凌肖差点怀疑是否是幻听:“我见过。”

是在四楼见过,还是在梦中见过?他没说。

凌肖说:“我也见过类似的。”

“嗯?”

白起投来视线,凌肖看着他的眼,但笑不语,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道:“看起来白夜和大皇子的兄弟关系倒是很好。”

业内大多也都这样猜测,无论是长命锁还是银杏琥珀,甚至是为兄长建造衣冠冢这个行为本身,肉身不再,却要让墓碑长存,无不体现出白夜用心。凌肖却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但是,他又似乎并不讨厌这个猜测,甚至愿意让这种假说被当作事实。

他们在闭关前走完了衣冠冢展区,白起在文创区买了纪念品。凌肖跟着他挑挑拣拣,心中却还在惦记:这次总该找我要联系方式了吧?

见白起面不改色,心中又暗恨:以为就你能存住气?呵呵,你不说我也不提!

逛了一圈,他们回到休息区坐下。此时已经停止入馆,西月博物馆里空荡了许多,两人肩并肩坐着,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半晌,还是白起率先开口。他盯着自己的膝盖看,道:“有时候,我会梦到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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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的两个人。”

凌肖不吭声,只默默听他说。

“有时是他们小时候的模样,有时做梦又是他们长大后。他们一起长大,起初,我以为他们是兄弟,小的那个喜欢跟在大的那个后面跑,爱撒娇,总要抱,是个可爱的孩子。但是,他们很快就分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梦到长大后的景象,又是另外的样子,这两个人像是已经恩断义绝一般,时常争锋相对,大打出手,在我的梦里过招,吵吵嚷嚷的。”

白起的叙述带上了一点笑意,既而又将这点笑意压下,道:“我有点特殊的能力,曾经一直觉得这是某种预言梦,代表了某种暗喻。后来,才发现也许它们通向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往。所以我才想来看一看,看一看三千年前的过往。”

“现在你看到了。”

“嗯。”

“是二皇子和代号七的过往,还是二皇子和大皇子的过往?”

白起站起身,他看向凌肖,弯了弯唇角,表情出奇的柔和,道:“也许都是呢。”

凌肖仰起头看着白起,也露出一个笑:“合理的假说。”

他在心中催促:快呀,再不主动一点,我可就不接你的茬了。

但白起只低声说:“我要走了。”

他又问:“你过得好吗?”

凌肖仍然面带微笑:“这是什么话,莫名其妙的,我当然过得很好。”

不好,不好,因为你,一点都不好!

白头:“那就很好。你要好好的。”

他仰起头,看向博物馆四楼,又看向更高的穹顶,叹息一声:“人间三千年,不过如此。”

白起转过身去。

人间三千年,花开花落,一个王朝建立,一个王朝倒塌,一户人家扎根,一户人家迁移,一个太阳落下,一个月亮升起……人间三千年,不过如此,滚滚黄土,万物尘埃。

白起向外走去,空荡的大厅,却仿佛人山人海簇拥他离开凌肖。不该,今生如果无缘,就不该掺和前世的因果。他们本来就不该相遇,特殊身份的警官,安分度日的学生,前二十年的时光都不曾安排他们擦肩,偏偏白起要跨过红尘向他走来,与命运逆行,果真要承受堪折的恶果。还不曾勘破天机,就已经让白起承受突如其来的变故,受伤修养了半个月,这不是缘,这是命。

你留下。凌肖在心中喊,你留下,你不要走。

又一个声音说,别拦了,放过他吧。他已经为了你千千万万,这一世就让他走吧。

视野变得模糊,凌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起的背影,却涌出了一点泪意。

爱过一世,恨过一世,三千年前,大厦将倾,天灾人祸,大御影师受隐石影响,沾染了太多魔气,最后撑不过消耗,死于大战之中,二皇子安排身后事,两人同葬一处。历史的滚轮碾碎他们,后人拼凑出只言片语,道不尽前朝岁月,亦然无法窥视那些爱恨情仇。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

毕竟,那点过往,都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

坎为水,下下卦,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凌肖轻声说:“再见,哥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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