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池的水很深,但闻听雪深谙水性,很快便救起了落水的两人。
莫含秀软倒在丫鬟的怀里意识模糊,丫鬟紧紧抱住莫含秀,感激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闻听雪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便起身离开了,可等她回去,原本应该是虞归晏坐着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知杏、知香软倒在地。她向来冷若冰霜的面上隐有崩裂,可不等她多有动作,转瞬便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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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湖水呛入鼻息间时,虞归晏仿佛回到了自尽那日,绝望又窒息,她想张开喊救命,却只咽了一腔凉水。
那水寒凉彻骨,一路凉入心扉。
耳边嗡鸣的水声也随之流动起伏。
又一次如此临近死亡,与上一次何其相似。
可她不想死!
——至少现在不想。
虞归晏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沉闷窒息的湖水往上而去。
月色就在她头顶上方,但她乏力绵软的肢体却完全使不上力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往下沉去。
还是不行吗?
是谁想要她死?
闻听雪发现她不见了定是会来找她的吧?
意识快要模糊间,虞归晏脑海有无数个念头一闪而过,眼前亦是滑过无数画面,最终却定格在了蓦然出现的一袭白衣身上。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已然分不清浮动的白色是什么,可当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时,她本已昏沉的头脑犹如被惊雷炸开,在一瞬间骤然清醒,她嘶声道:“顾玄镜——”
“安乐。”
顾玄镜揽过虞归晏纤细的腰身,哪怕她的手推在了他腹部的伤口之上也未曾松开。
真的是顾玄镜!
虞归晏所有的情绪仿佛在此刻被骤然撕裂,无尽咒怨在体内横冲直撞: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虞归晏呛了水的声音微弱又断断续续,可顾玄镜还是听清了,随之涌起的便是无尽的喜悦。
哪怕他再肯定她就是安乐,可她从未承认过,他总归是心有不安的,而此刻她的话已然表明了一切。
他抱紧她,气息从口中度过去:“安乐,我没法放过你,哪怕你会恨我,我也没法放过你。”
他如是道。
虞归晏被动地被顾玄镜抱着,接受着自他口中度过来的气息。她的清醒似乎仅是回光返照,在看清顾玄镜那一瞬间用尽,此刻意识又逐渐模糊。
尽管如此,他贴着她唇瓣度过来的话,她也听得清楚。
她乏力得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却是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要铭记住此刻的耻辱:
“我会杀了你的!”
满含恨意的话从她口中一字一字地蹦出。
她只是想安宁而已,他却不肯放过她,将她逼至如今,甚至不惜要毁了她的清誉,让她不得不嫁给他。
何其歹毒的心!
她恨他。
从未有过的恨意自心底密密麻麻的滋生,丝丝缕缕缠绕在她心间。
顾玄镜抱着虞归晏,空荡十载的心溢满愉悦,哪怕是闻得她憎恶如此的话,他也笑得一派从容:“我等着你来杀我。”
**
惠信帝与一众朝臣匆匆走至芙蓉池时,火势已是隐约控制住。洗尘宴后,女眷大多跑去瞧烟炮了;朝臣中,除却权高势大的几位,大多都留在启明殿,随侍圣上。直到方才听见后殿走水,火势又控制不住,惠信帝才带了朝臣往芙蓉池而来。
闺秀们见着惠信帝与其身后的朝臣,仿佛有了主心骨,纷纷定了心思,屈身行礼。惠信帝轻抬手示意闺秀们起身去寻自己父亲。闺秀们立时起了身寻人去了。
乔尚书跟在惠信帝身后,乔遥积与乔云烟寻来时,他耐心安抚了两句,久未见虞归晏未来,他便开口问道:“你们二姐呢?”
乔尚书的目光从左往右,乔遥积甫一接触到便下意识地闪躲开了,只怯怯地道:“女儿不知道。”
她巴不得乔归晏死在火里。
四姐儿口中问不出来些什么,乔尚书将目光定格在乔云烟身上。
乔归晏?
乔云烟目光不着痕迹地偏向一边,数不清的情绪交织着。
顺着乔云烟的目光,尽管夜色深沉,乔尚书却还是一眼便瞧见了芙蓉池边一袭胜雪白衣的镇南王。
镇南王怀中抱了一个女子,女子被披风牢牢遮住,看不清楚。只是雪白披风下隐约露出的熟悉天蓝色裙摆却是令乔尚书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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