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仰回答:“若是的话,他该是这些村民口中说的湖神了吧!”
她定定神,心里做下准备说:“既是一方百姓供养敬畏的湖神,那应该是善灵才对,待我去会会他!”
“天下神明无数,谁知他是善是恶,这方圆数里无亡魂,恐怕也与他有干系,你就这般过去,只怕不妥!”周仰立刻拦住她说出心中顾略。
她也有些犹豫,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灵花,此灵亦是寻着她灵花之力前来,必然有所企图吧,可好不容易见其显了灵,此刻又恢复了平静,应该也是在等她前往,她哪儿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她下定决心道:“王爷,都到了这一步了,我得下去!”
周仰看出她做出这个选择不易,也不再阻拦,但有个要求:“我得随你一道下去!”
如今她也知道,王爷身上的灵花可辟邪挡灾,能有他在身旁,自然是好。
此时,那些村民,任然还在惶恐里跪在地上,他们也没理会,直接绕过这些人,朝湖岸边走去。
走得近了,南昭见到那个被巨浪卷上来的男人身材消瘦,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布衣,像丧服,但又与她以前见过的丧服有些不同。
她见过那妖娆邪恶的山精,身上被灵气盖身,这一湖湖神,再怎么也该有胜过山精的灵气吧?可这男人看起来就与普通村民无异,这是让那些村民闻风丧胆的湖神吗?
周仰是全看不见这男人的,他只觉他们已到了那男人附近,便出声问:“南昭,那人就在前面几丈远吧?”
南昭点头,脚步已经站定,她指着那站立在湖边的男子问:“你可是此处湖神?”
那男人眼神空洞如无物的转头过来,似看见她了,又似没看见,只是用迟缓的声音说:“我姓邓名小东,泰州简县黑小山村人士……”
南昭神情一惊,“你就是小东?”
再一细看,此男的样貌与年龄,与小东离家时,确实没有多大出入,她忙问:“为何我在岸上摆招魂坛,你久不来,此刻又何以靠巨浪前来?”
小东的亡魂依旧那副空洞模样,重复了刚才说的话。
“我姓邓名小东,泰州简县黑小山村人士。”
南昭狐疑蹙眉,这小东为何只重复这一句?她不甘心的再次问道:“我知你是小东,我问你何以乘巨浪前来?你十年前,又是如何死在这湖中?”
“我姓邓名小东,泰州简县黑小山村人士……”
小东的亡魂仿佛失了智之人,只有这样一句话,再问,也问不出其他来。
周仰听不见鬼语,但看南昭的神态,也猜到她遇见了困难,关心开口问:“小东的亡魂怎么了?”
南昭告诉他:“小东似乎魂魄不全,只有一道执念在此,一直重复一句话,我再问别的,他也不答。”
“那岂不是你什么也问不出来?”
南昭点头,她看着小东的亡魂,这便是瞎婆婆苦等了十年的亲人,他的亡魂从湖中而来,果然如她所料,小东当年确实葬身在了这荡湖之中。
而此刻又恢复平静的湖面,让南昭感到很是不安,她虽什么也未从小东的亡魂口中得出,但她却很肯定一件事,她说:“王爷,全凭小东这道不全的灵魄,是无法有刚才那样大动静的,所以小东并非是自己来的!”
且在她招魂时,小东未出现,却偏偏在她取下紫珠之后才出现。
周仰问:“你的意思是,有东西知道我们要寻的是小东的亡魂,所以故意送他前来?”
“嗯。”南昭猜测道:“应该就是那些荡湖村民口中的湖神!”
方才她还以为显灵的是此湖湖神,未想到,湖神竟将小东的亡魂送上来,此番是何意?
那日在李子坡的客栈中,南昭看到被李二娘杀害的女子生前经历,若她现在能那般看一遍小东的经历,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可是,小东的亡魂恐怕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如何才能看到呢?”
她这时想到《庄氏秘录》上曾提到,三百年前的那位灵女可以与众灵沟通,且身赋的通灵之术,是所有玄门中通灵师都不可比的,但秘录中却未记载过灵女是如何通灵的。
不过,秘录上记载的灵女咒,不止庄子钰交她的那几句,她虽通通都记下来了,却不知用在何时。
“王爷,在此处等我。”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迈步朝小东亡魂再靠过去。
“你小心一些。”周仰嘱咐道。
南昭便在小东的亡魂前停下,她对着亡魂的那空洞的面孔念道:“我引此力,借你之眼,见你所见,遇你所遇……”
她感觉这应该就是灵女咒用来通灵之用,可惜,念了三遍,什么事也未发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等在后面的周仰,对方立刻就清楚她失败了,便提议道:“你试试,将手放在亡魂的灵体上!”
南昭听到了,没有犹豫,她转头过来,缓慢且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到了小东的头上。
她的肉身手抚摸到灵体,只感觉冰冰凉凉,能触其灵,却只觉此灵随时都像要散开一般。
“我引此力,借你之眼,见你所见,遇你所遇……”
一咒念完,她沉默的等待着。
时间也这么在平静中度过,最后什么事都未发生,南昭心中不稳,更是急切起来。
“为何我不行?”
“南昭,别急!”周仰在后面劝道。
“我不行!”她怀疑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秘录上三百年前那位灵女做到的那些。
周仰看她垂着头,也就几步靠过来,轻声嘱咐道:“南昭,事事无常,并非所有事都尽如人意,但只要用了心,皆不会太差!”
心?
南昭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想周仰在皇家出生,亦是被至亲所弃,遭遇种种不公,数年过来,他任然活得好好的,且自身的心境与为人,连那些修行之人都无法达到,这耗费了多少力气,她不能想象,但她可以感受到,即使如此难过,周仰任然用心在活着,才可让自己活得这般漂亮。
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