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关心的问:“那九哥,没出何事吧?”
他笑了笑,摇头回答:“有几年未见父皇了,左不过是被训几句,九哥早习惯了!”
听他说得这般轻松,她却是不信的,只训几句,能耽误到这时候?
周仰关心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发现一大早,在厨房里,南昭笑得有些尴尬,解释道:“如故饿了……”
他看到那边还有一碗糊掉的面,不解的问:“那不是你刚端回来那碗吗?”
“那碗……做得不好吃!”
周仰一听,立即就懂了,“是如故嫌你做得难吃吧?”
她点了点头。
周仰那般细心,怎会忽略她眼底的失落,善意道:“也许如故是离开家乡太久了,想念青州的味道了!”
南昭真的觉得她九哥是这天下,性情最好的男子,就连安慰人之言,也这般暖心。
可是,她却依旧很失落。
周仰看在眼里,当即就撩起了自己的袍袖,对她说:“九哥帮你做吧!”
南昭受宠若惊,立即拒绝道:“九哥,你可是王爷,这种事儿,怎么能……”
他却一脸不乐意的强调:“在你面前,九哥可从不曾当自己是王爷!”
说完,他已拿起菜刀在砧板上熟练的切起小葱了,南昭十分吃惊。
“九哥!为何你会做这些?”
周仰笑着回答:“幼时不得宠,在皇宫那种地方,有人伺候可不是件好事!”
南昭不懂这话的意思,茫然的望着他。
他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讲述道:“皆说人心可怕,深宫中的人心更是,我母妃因生我而失宠,寝宫数年如冷宫,那些对我们忠心的宫人多是没有好下场,于是身边跟着的,皆是趋炎附势之辈,送来的吃用之物,无不被人动过手脚,后来呀,母妃也就不仰仗着他们良心发现了,在宫里开了小灶,她常亲自煮面给九哥吃。”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暖笑。
南昭听着,仿佛已看到那些年,深宫中受尽磨难的母子两,如何围着那碗热腾腾的面,苦中作乐。
“后来呢?”
“后来——”周仰回答:“我封地泰州以后,无召不得回天都,所以再吃不到母妃亲手煮的面了,也曾下令让厨娘去做,但人不同了,厨娘也没吃过,如何做也做不出母妃的味道,九哥就打算自己来做。”
但他自己也不行,才终于肯定,母妃的味道,不是嘴里的某种浅薄味觉,而是一种思念。
亲不近,味道自然不同。
这之中,唯一的改变,便是他堂堂一王爷,因此练就了一手煮面的本事!
南昭看到他煮出来的面,都忍不住流口水,感激的说:“这次,如故应该满意了!谢谢九哥!”
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端着面碗,就往住的院子跑。
“南昭……”周仰其实还要说什么,望着走远的背影,才怅然若失地轻声说:“走慢一些……”
南昭自然听不到他在后面的叮嘱声,她端着那碗她认为,是这世间最好吃的面,奉到沈如故面前。
“如故,快趁热吃吧!”
沈大少爷却冷着脸看了一眼,不动筷子!
她耐着性子哄道:“如故,你再尝尝,这回的不是我煮的,一定合你口味儿!”
沈大少爷斜眼盯着她那张红肿的脸,越看越烦,本来饿着的肚子,也看得没了食欲,没好气的回答:“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南昭猛点头,将碗端到他面前,解释道:“我知道!可是厨房离这边好远……”
“拿开拿开!本公子不吃啦!”对方烦躁的伸手一掀,就将那碗带汤的面洒在了南昭的手和衣服上。
因为一出锅,她就马不停蹄的端着跑回来了,那面汤烫得她手通红,她没喊痛,只退了一小步,心疼的看着地上那被打翻的面,想着九哥在陇西府被皇帝训了一晚上才回来,就亲自帮她煮了这碗面,却就这样,被沈如故给掀了!
若换了别人,她早一巴掌挥过去了!
可掀碗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如故……
在她做好接受现在这个沈如故时,她便就失去了在他面前反抗的权利!
很多次,她都要发作,但总会劝服自己,若是换成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的如故,也会这般待她的。
于是在她内心挣扎的这过程中,她忽略了手背的烫伤,深吸一口气,抬头温声问他:“你的手……有没有事?”
面汤溅得到处都是,她怕他被烫到了!
沈如故听到这句,下意识的去看她的手,顷刻间,就与她脸上的红可相提并论了,他并不觉得抱歉,相反,看到她对自己的手视若不睹的样子,只感到诧异和厌恶!
“你眼里就只有我吗?你知不知道,你整天盯着我,就像阴魂不散呐?”
阴魂不散?
自从他从那具冰冷的尸体,变回一个大活人后,从他嘴里对她说过许多冷薄之言。
这一句,显然是最令她难受的,眼角含泪的问:“如故,你可知道,以前你曾对我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无论生死……”
那夜,沈如故背着她,就走在花园的小径上,他说话时认真的神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现在,还是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却冷血无情的回道:“有你整日在本公子身边,我宁可死!”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难过,唯有一遍一遍却确认那张脸上的冷漠,最后,说服自己,他只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