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小规模崩塌,原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特别是灵山这样处于灵潮爆发中的特区,地底灵脉纵横交错,灵气如潮水般喷涌,难免会冲击地质构造层,甚至引爆沼气,天然气,引发雪崩式的连锁反应。
但他们刚刚怀疑幽灵猫是被更加神秘而强大的妖兽驱赶到这里,立刻发生了如此蹊跷的崩塌,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否单纯的巧合。
“雷动,情况怎么样,能否打通我们的来路?”黑羽问道。
“很难。”
雷动操纵着铁甲兽,东看看,西瞧瞧,偶尔伸出爪子刨两下,沉吟片刻之后,摇头道,“我倒是有把握一路挖掘出去,但这一带的地质构造很复杂,我还没找到真正的支撑点,动作太粗暴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引发二次塌方,所以,我需要时间。”
“林一鹿,信号怎么样,有没有把握将我们所有人的意识,强行传输出去,撤回到我们的本体里?”穆处长也问自己的属下。
“信号很糟糕,断断续续的。”
林一鹿用尾巴卷着一支微型天线,努力朝黑暗上空摇晃着,尝试了半天,背后小小的液晶显示屏上,代表信号的小雨伞仍旧忽明忽暗,摇曳不定,“我们深入地底实在太远了,附近又充斥着灵磁干扰,信号非常微弱和紊乱,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建议大家强行撤离。”
“啥意思?”
楚歌听出不妙,用尾巴戳了一下穆处长,“不是说,最糟糕的局面下,我们都可以放弃魂兽,‘断线逃跑’吗,什么叫‘不建议强行撤离’?”
“这个……”
穆处长有些尴尬地说,“理论上来说,我们当然可以随时断线逃跑了,不过你也听到林一鹿说的,我们距离自己的本体实在太远,而且这里的灵磁干扰太严重,强行断线逃跑的话,有可能造成一定的损失。
“怎么和你解释呢,你可以把我们的意识,想象成一架写满了字的纸飞机,而魂兽和我们的本体,像是相隔一段距离的两只手,所谓‘断线逃跑,意识撤退’,就是一只手把纸飞机掷出去,另一只手将它接住。
“自然,两只手的距离越近,而且天气越好,空气流动越稳定,能被完美接住的概率越大。
“而我们现在的环境,就是在一个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的黑夜里,两只手之间相距上百米,还要将纸飞机丢过去……”
“所以呢?”
楚歌真的急了,“你该不会说,就丢不过去了吧!”
“怎么会,你别急,丢是肯定丢得过去的,你要相信地球联盟的超卓科技,我们的移魂技术是久经考验的。”
穆处长道,“就是,强行丢过去的话,纸飞机在半路上会被狂风扯个七零八落,或者上面的字迹被雨点打湿,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好几行字迹都混合到一起——”
“我是菜鸟,听不懂这么玄妙的比方。”
楚歌打断他,“什么七零八落的纸飞机,您就直说,在灵磁干扰强烈的环境中,强行断线逃跑,我们的意识会变成什么样吧!”
“这个,真的很难说,要碰运气了。”
穆处长无奈道,“有可能安然无恙,什么事都没有,你眼睛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舒舒服服回到移魂舱里躺着了;也有可能,你会缺失部分无关紧要的记忆,比方说三五岁时第一次吃到棒棒糖的记忆,连你自己都未必会注意到这一点;还有可能,失忆的情况会稍微严重一点点,你会忘记过去几年的所有一切;又或者,你的智力会稍稍降低一点点,要花一段时间来学习四则运算和唐诗宋词;还有可能,你会性情大变,像是创后综合征;甚至,如果你的运气特别糟糕,断线逃跑的刹那,周围的灵磁干扰特别强烈的话,你的三魂七魄都会被吹散,只有一魂半魄回归本体,那就有可能变成智力残障人士,甚至植物人。”
“……”
楚歌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不是吧,这么严重的后遗症,您在行动之前,竟然不说清楚?”
“我说了啊!”
穆处长道,“我们通过非常协会和你签署的劳务雇佣合同里,对于行动有可能出现的一切危险,包括移魂术以及断线逃跑的副作用和后遗症,全都写得一清二楚,当时姚医生还想和你一条条解释来着,结果你就逮着‘任务奖励’那部分,一个字一个字地抠,一条条和我们掰扯,还狮子大开口和我们讨价还价,最后,我们被逼无奈,只能同意了你开出的价码,你笑得鼻子都歪了,非常爽快就签上了你的大名。
“我记得,你当时拍着胸脯说……‘不是和你们吹,自从觉醒以来,我历经大小血战百余场,亲手斩杀包括炎罗在内邪恶修仙者和失控觉醒者千余人,什么危机四伏、九死一生的场面没见过?区区蛇虫鼠蚁,狗尾巴草成精而已,算个什么!
“你还说,‘危险?干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的勾当,炎罗、黑色闪电、火焰之剑、疯子宁晓峰、上校宁烈、天人组织,哪个不危险?还不都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怕危险,不如当年就留在家里卖馄饨好了’!
“这都是你的原话,当时听得我们都挺感动的,回去之后,我们还议论,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灵山市有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守护,怪不得能在灵潮冲击下岿然不动。
“怎么,你该不是怕了吧?”
“当然不是!”
楚歌断然道,“我是正在冥思苦想,应该如何克服艰难险阻的环境,完成联盟和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