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道,“经过这场惨烈的夜光城攻防战,无论我们还是蛇魔阵营都损失惨重,蛇魔一定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重整旗鼓找它报仇,所以,我准备立刻倾尽长牙王国以及上百个附庸部落所有的力量,向蛇魔的老巢进发,毕其功于一役。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比今天更加惨烈十倍的决战很快就要爆发,你们先下去休息,好好享受这份宁静吧,不死将军,这一战,你也辛苦了,和他们一起下去休息,顺便商议之后的作战计划吧?”
国师挥了挥爪子,拉了拉耷拉在肩膀上的浴巾,陷入幽深的思索。
楚歌、食猫者和白夜并排走出金碧辉煌的洞穴,楚歌实在忍不住,借口向不死将军请教在灵河中修炼的经验,让食猫者先回到自己家族的洞穴,却是将白夜拉到一边。
“你是否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国师,为什么它无端端要我当食猫者家族和你之间的联络官呢?”楚歌单刀直入,询问白夜。
白夜仍旧面无表情,淡淡道:“未经你的允许,我不会随便将你的身份告诉任何人,不过,国师是如此英明睿智,深谋远虑,目光如炬,它是否从你的蛛丝马迹中看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依我看,即便真被国师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刚才激烈的战斗还不足以让你相信,国师是真心实意维护灵山市地下世界的秩序,希望鼠族文明能够和人类文明和睦相处么?
“还是说,你更希望看到长牙王国分崩离析,鼠族文明烟消云散,却由蟑螂,蜈蚣,马陆,蜥蜴,蟾蜍和千奇百怪的各种蛇类占据地底,甚至汇聚成铺天盖地的虫潮,冲破大地?”
一想到五彩斑斓,散发着甜腻和腥臭的虫潮,在自己面前不断蠕动,楚歌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好吧,他的确没有证据,只是直觉告诉自己,国师一定有问题。
“如果你仍旧不相信的话,那就不妨留下来,亲眼见证我们和蛇魔的战争好了。”
白夜认真道,“看看长牙王国的勇士,为了捍卫诸神的荣耀,是否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地扑向蛇魔和它邪恶的大军,直到我们将最后一头虫豸撕成碎片,或者流干最后一滴血为止。”
楚歌无话可说。
回想起夜光城下,万千鼠族用尾巴挥舞着勋章时发出的咆哮,他相信这些鼠族是发自内心,真诚信仰着诸神的存在。
但是……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不是吗?”
楚歌道,“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信仰以及和平,究竟能维持多久?这份信仰越是坚固,这份和平越是宁静,当谎言被戳穿时,崩溃就来得愈发暴烈。
“国师所做的一切,非但是饮鸩止渴,简直是火上浇油,即便一时能取得不错的效果,但最终,我们要怎么向千千万万受欺骗、被愚弄、甚至为了并不存在的信仰而牺牲性命的鼠族,介绍真正的人类,是怎样的存在呢?”
这回,轮到白夜沉默不语。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谎言本身就代表着怯懦和邪恶。”
楚歌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师将这个谎言越编越大,否则,用不了多久,牛皮就要吹爆的,在鼠族们的信仰尚未失控之前,我们必须想出办法!”
“即便你说得有道理,但蛇魔的威胁迫在眉睫。”
白夜烦躁地挥了挥爪子,“无论你有什么疑问,都等解决了蛇魔之后再说吧!”
……
楚歌和白夜告别,一路顺着半空中的管道和铁链,爬回食猫者家族的地盘。
一路上,居高临下,看到一派热火朝天的备战场景。
不少灰鼠和黑鼠,正兴致勃勃打磨着刚刚得到的骨矛或者锈迹斑斑的铁钉,将这些精锐部队淘汰不用的武器,细细打磨成了同样能穿透脏腑,吸吮鲜血的神兵利器。
还有些身强力壮的奴工,正在炉火旁边“叮叮当当”锻造,将一个个铁皮罐头拆解开来,重新熔化和焊接到一起,时不时被窜出的火星烫得“吱吱”乱叫,哪怕在皮毛上烫出大块秃斑,手里的工作,也丝毫不能停。
还有一支支辎重队,将珍贵的物资源源不断从仓库中搬运出来,以近乎挥霍的方式散发出去,很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末日气氛。
更有不少鼠族,正群情激奋,将国师在城楼下的宣言,告诉没有参加庆功大会的老弱病残们听,听得这些老弱病残都两眼放光,抖个不停,恨不得能加入复仇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