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沉默半晌重新正视她,这一次眼底光影渐趋锐利,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他说:“姐,你上次送我的那把伞,是什么颜色?”
骆白樱笑着看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讲这种傻话。”
“我不讲傻话,你就能不把我当傻瓜了吗?”
“……”
“别装了, 你根本不是她。”
几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一时刻, 骆白樱的脸色突然变了,她的眼神变得格外凶狠,猛然间抡起手中的方天画戟,从半空照着他的头顶砸落。
季枫向后跳跃闪避, 他只差一秒就要从空间背包里取出自己的竹节锏,谁知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人抢先一步飞身挡在他面前, 同样手持方天画戟, 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双方各自后退了一段距离。
美人的火红嫁衣随风乱舞, 颈前环佩撞击声清冽, 她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 开口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 是谁也模仿不来的英姿飒爽。
“没事儿吧, 怎么跑到这来了?幸亏我发现得及时, 要不你迟早被这狐狸给吃了。”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骆白樱。
季枫松了口气,他快步站在她身边,冷眼望向不远处的假骆白樱。
“姐,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母魇狐,之前那只公狐狸的伴侣。”
“是来复仇的?力量更强?”
“对,母魇狐不仅力量强悍,还会幻化人形、操控人心。”骆白樱说,“它能利用你的弱点,制造令你恐惧的幻境,或者讲出你内心深处最害怕听到的话,从而兵不血刃地击败对手,你觉得强不强?”
“……原来如此。”
“所以它刚才变成我的样子,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季枫回答得异常迅速,“它想让我跟它走,我没走。”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刚才的确动摇了。
母魇狐抓住了他的弱点,因为他担心被她得知真相,他怕她发现自己的谎言后会疏远自己。
幸好,虚惊一场罢了。
骆白樱倒没多问,主要是也没时间多问了,因为前方的母魇狐已经变回了本体。
说是变回本体,其实只变回了一张狐狸脸,依旧保持着人类身形 ,那画面看上去显得稍稍诡异。
不难看出,母魇狐的性格极度狂暴,行动力也极高,尤其是在公魇狐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它意识到面前的女人就是凶手,完全连对峙的过程也省略,直接发动进攻。
尖利啸声撕裂了雾与风,空气中隐约出现了放大无数倍的狐脸幻象,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咬。
如有实质的冲击力排山倒海,转眼间方天画戟的利刃已近在咫尺,骆白樱把季枫反手一推,抡起自己的方天画戟格挡,结果这一下子没做好十足准备,竟然被当场震飞了出去。
“姐!”
认识了这么久,季枫还从没见过骆白樱在战斗方面吃过亏,他连忙跑过去,俯身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拦住了。
“没事儿。”骆白樱略微喘了口气,她掸着身上的土,镇定得不太正常,“我刚来时看见许小姐和她队友了,就在那边,你立刻回去找他们,或者自己找个地方躲着,总之不能在我身边待了。”
季枫一愣:“我可以不去吗?”
“你不去,难道留下来给我添乱?”
“……”
骆白樱用力在他肩膀一推:“季枫,我话不说二遍,你今天要是不走,以后也别想再让我陪你通关了。”
“……好。”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种挣扎后的无奈,“我知道了。”
他毫不怀疑,这一刻她绝对是认真的,一方面她为了保护他,另一方面在她眼里,他留在这也的确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面对的是足够强大的敌人,她需要心无杂念地对抗。
他缓缓后退,终是叹息转身,朝着她所指的方向飞奔离开。
骆白樱确认他消失在转角,总算放了心,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让他亲眼目睹。
一旦亲眼目睹,这谎话就无论如何也没法圆下去了。
好巧不巧的,此时她的腕表忽然振动起来,上面显示的是林皓发出通话邀请。
“……你还有工夫问候我呢?”
林皓有时候预感还是挺准的:“母魇狐是不是已经到你那个副本了?”
“是,正打着呢,你可真能给我添乱。”
“你打得过它吗?”
“担心我打不过你还把这难题抛给我,问这废话有意义吗?”骆白樱刚才压抑着的怒火,听了这话直接爆发了,“林皓,真没必要装模作样的,你不是早就掐准了只要我不占优势,肯定得动用镇压之力吗?我当初继承力量,不就是为了干这个用的吗?”
“……对不起。”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你真觉得对不起,回头把执行部长的位置也让给我吧,你一分钱工资也别拿了!”
她挂断通话,望着正朝自己步步逼近的母魇狐,用力咬了下后槽牙。
“真是给你脸了。”
她收起了掉落一旁的方天画戟,单手撑地起身,在迎着母魇狐走过去的同时,抬手摸向右耳那枚四角星辰的黑色耳钉。
耳钉在指尖折射出一道摄人暗光,轻巧落在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