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这一席话将在场文官武将都振聋发聩,这种论调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闻所未闻,想也未想。须知,在宋代的儒学伦理框架中,秦桧的那一翻辩辞才能滴水不漏。而岳飞现在跳出了这个框框说事。
儒学诞生之初本就讲天下观。对于民族观,只有华夷之辩稍加提及。自秦汉以降,儒家就很少再谈及“华夷之辩”。到了宋代,“华夷之辩”早已不见于儒学主流,此时的儒学已完全成为统治者的思想工具,其核心教义只剩下“君臣大义”。
秦桧略一思考,张口就要引经据典,雄篇大论。岳飞自己想讲的话讲完了,哪里还给他机会,手一挥。背嵬卫甲士不由分说将秦桧等奸党拖了下去。岳飞心里明白,这种论题若和秦桧这样的儒家认真辩起来,三年也辩不完。这个问题别说宋代了,即使放到后世现代,论述到这个论题可以扩展到各个人文社会学科领域,那辩起来也是能辩个昏天黑地,日夜无光。
不管别人怎么想,岳飞的魂主夏华认为,古代华夏缺少民族观是导致华夏文明水平发展到巅峰时,在宋元明清之际来回往复拉锯,却无法破茧而出跨入现代文明的重要原因。士大夫精英阶层没有民族概念,自然更不可能有附属的公民人民的概念。无论经济基础水平有多高,都不可能出现带有近现代政法概念和组织形式的国家机器,这样的国家机器出现不了,即使生产力水平发达到出现工业化萌芽,这样的萌芽也不可能长久生存和发展。
富裕的北宋被穷山沟里跑出来,还处于奴隶制形态的女真部落吊打,瞬间灭国就是一例。当然,有人将此完全归结于宋的文弱,但宋的文弱却避免了唐那样的藩镇割据,武人做乱的下场。换句话说,宋即使不文弱,它也会以另一种悲剧形式收场。
秦桧等人被拉下去后,岳飞又对殿下或站或立的群臣说道:“愿意为吾臣者留下,不愿意为吾臣者自行退殿,朕绝不会加害尔等性命。”听罢岳飞的话,从朝堂之中呼啦啦的退出几十人,本来满满的殿堂之上顿时显得空空荡荡。
那些讲求“君臣大义”出殿而去的人却在殿外广场之上被大批背嵬卫拦了下来。他们大惊失色,以为这是岳飞引蛇出洞,故意将他们诱骗出来后全部斩杀。
黄中气呼呼的吹胡子瞪眼说:“好你个岳飞,果然是个无信无义,出尔反尔之人。要杀便杀,何须弄这些鬼魅伎俩。”
背嵬卫中站出一着红色披风的将领,正是夏越,他笑着说:“主上并没有出尔反尔,他只是说决不加害尔等性命,但并没说让你们来去自由。现在新朝鼎立,局势复杂。因此要先委屈你们一段时日,待局势稳定后,自会放你们自由。”
夏越话音刚落,众背嵬卫们不由分说,将这些前朝忠臣一个个押到停靠在御花园运河里的船只之上。他们将被送往崇明岛南岛集中看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