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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来得及时,那股力量还没侵蚀到李星奇的本源,修为根基半点没损,否则李星奇好几年的苦功都得因为这意外荒废了。凭他没吃什么苦养成的骄傲性子,说不定得气得嚎啕大哭,直接昏死过去也不一定。
再说若是真到了那境地,裴毓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因此他没过多耽搁,放出源源不断的灵力灌进李星奇的腹中。
他这副不假思索便救人的行径可不像之前表现出那番的冷漠模样,眉宇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情愿,倒是脸上的神色复杂得很,像在记挂着某样心事。
塔灵作为心知肚明的那一个,飘在裴毓身边说道:“尊主,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人族,死了也不算什么,可不能因此影响了灵域那边,您要知道大雷灵尊……”
“他不能死,”裴毓打断塔灵的话,看向李星奇的肚子时,眼中的那分柔情终于有了着落,“他的肚里有我的子嗣。”
他这一族天资说是冠古绝今也不为过,注定为天地所不容,加之繁衍生息极难,经历重重劫难之后便剩他一人尚留在世间。而如今李星奇的腹中正揣着一位族人,还是他的血脉至亲,裴毓怎么可能放任身为母体的李星奇在未诞下孩儿前死去?
说到底,他对李星奇的态度变化、乃至之后频频出手相助都是存了私心的。
只是这孩子的胃口忒大,刚尝到生父精纯的灵力,立刻像个无底洞似的迫不及待地将其吞噬进体内。凭裴毓金丹期的修为,竟生生耗去了六成灵力才将它喂饱,难怪能将李星奇逼得昏死过去。
裴毓对此的反应倒是稀松平常,像是见怪不怪了。
他这一族在胎中便是至纯灵体,蕴养约摸一年的光景,出生就能达到筑基境,往后的修行也是顺风顺水,极少遇到门槛。修炼对他们而言已不是什么难题,所以才受了远超常人数倍的恐怖劫数,很快便从强者林立的历史中被淘汰下来,如今更是沦落到濒临灭绝的地步。
如此来看,怀了孩子的李星奇还真成了裴毓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人。
待收了功,他本就没什么血气的脸色愈加白得几近透明,乌发间也多了几分碍眼的银白,若非他气息平稳,还以为是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
裴毓浑然不在意自身灵力的消耗,只在确认孩儿无碍后放下心来,抚着李星奇小腹的手迟疑片刻,又向上到了他憔悴的脸颊旁,顺了顺他被汗打湿的鬓角。
这番轻柔的动作似乎惊扰了昏迷中的人,李星奇动了动眉毛,紧闭的双眼开始颤抖,看起来像是快醒了。
随着那东西得到满足、肚里的动静开始消停,他很快就悠悠转醒了,还没回神的眼珠在俯视着他的裴毓脸上盯了会儿,又转向浮在半空中的塔灵,呆愣了好一阵子才倏地瞪大眼睛,大叫一声道:“啊!你怎么在这?我……我不是在回家么?”
不对,他只记得自己在路上遇到了麻烦,然后……然后怎的了?李星奇忽然觉得困惑,努力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勉强记起后来是林辰救了他,似乎还与他说了些话。
李星奇开始对这段记忆有印象了:他约摸是因为太过难受而晕过去了,但究竟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尊主救了你,”塔灵见李星奇满脸惊恐之色未消,显然是不能明白裴毓带他回塔内空间、还好心耗费灵力救治他的辛苦举措,连忙替主人邀功,“不然林辰就要发现啦!”
发现什么?李星奇一头雾水,自认为身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好叫人抓住把柄。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离林辰远点?”裴毓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处理完了孩子的麻烦,就该轮到他和李星奇秋后算账了。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歧义。站在他的角度,的确是在替李星奇着想,关心对方的安危,奈何板着脸时的五官总有种不近人情的冷峻,凌厉的语气听起来也像是在责难他。
“你什么时候说过了?”李星奇先是感到冤枉,继而又反应了过来,大声说,“不对,我和他来往,关你什么事?”
“我有传讯给你,你该听我的。不……这事是我疏忽了,应当在他碰见你之前就有所防备。”
李星奇听他说这个,再看见对方那副冷漠的表情,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似的,心里就觉得不爽利。好歹是自己先前喜欢过的人,如今居然威胁他不要和别的男人来往,那小子还和裴毓关系亲密!这叫他怎么能忍?
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酸溜溜的,冷下脸说:“裴毓,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遵照你的指示不去叨扰你了。你我往后相安无事就罢了,如今倒还管起我的私事来了?”
本来李星奇没打算和林辰亲近,但被裴毓这么一刺激,争强好胜的心思就起来了,打定主意偏要和他对着干。
叫他别接近林辰?等他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林辰!
“尊主这是为你好。”塔灵是和裴毓齐心的,看不下去李星奇屡次害裴毓身陷险境还不知感恩的行径,再次替主子说好话道:
“你如今境界低微,还不理解自己
', ' ')('沾染的是什么麻烦,只需知道尊主做这一切都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即可。林辰不是好相与的善茬,再与他来往恐怕会被算计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离他远远的对你来说不是件坏事。”
“什么时候你能替尊主考虑一下?”这话则是为裴毓抱不平了。
“我……”李星奇虽满肚委屈和疑惑,但瞥见裴毓的脸色,颇有些多少我见犹怜的病弱之感,一股怜惜之意便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一时间也忘了要反驳。
他多少猜到了自己的肚子不再闹腾是因为有裴毓出手相助,刚才头脑一热对这人口无遮拦的时候就在后悔了。
加之有两月前的经历在,裴毓还没生气,他自己先熄了火,老老实实地说:“抱歉,是弟子言辞不当,失了礼节,还请裴长老见谅。”
“无碍。你身体可还有不适?”裴毓的态度仍旧淡淡的,说不上生气,也看不出别的情绪,只不过面色较先前缓和了许多,瞧上去没那么冷厉了。
李星奇这才放宽了心,答道:“已经不痛了,多谢长老医治。裴长老,你见多识广,手段又高明,知不知道我的身子究竟是怎的了?”
到现在他都还没意识到自己难受是因为怀了孩子,只想着裴毓既然能救得了他,说不定也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问题,于是冲这人一顿夸,打算等哄得他高兴了再问一问自身的状况。
“还记得两月前的事么?”裴毓也没想瞒着他,张口便要说出事实真相。
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被那么……一番对待,是个人都会终身难忘!李星奇的笑脸险些维持不住,强忍住要哆嗦的感觉点点头。
“你腹中怀了我的孩子。”
李星奇浑身一僵,还当他开玩笑:“你胡说什么呢?不要随意拿当时的不愉快诓骗我!”
“我诓骗你做什么?”裴毓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浪费太多口舌解释。
“那不可能……”李星奇喃喃念道,不自觉捂住了肚子,“那不可能。”
“尊主知道你不肯见他,只派我时刻关注你的情况,你身怀有孕一事还是我告诉尊主的。只是尊主他有急事处理,不得不冷落你两月,你不会因此怪尊主吧?”
塔灵还以为李星奇露出那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是在抱怨裴毓没有及时出现,亲自照顾他们母子。但依裴毓目前的状况,的确没法做到这点。如果不是今天李星奇情况紧急,他还要继续消失一段时间。
李星奇感觉自己的思绪混乱极了,迷茫地晃了晃脑袋,又将带着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裴毓:“你在骗我……你想吓唬我是不是?”
裴毓定定地望着他,无需多费口舌,眼神就已说明了一切。
他试图去安抚李星奇慌乱的心情,哪知对方现在彻底成了惊弓之鸟,当即受了惊吓般向后挪两下屁股,不叫他的手碰到自己,脸色难看得几乎要哭了。
“你强暴我,还让我的肚子里多个吸人精气的妖怪……呜——不要碰我!”
“这是我的错,我也答应过你,会尽我所能地补偿你。但我让你放我到水里后就离开,你听我的话了吗?”
甚至再往前,他百般回避李星奇的时候,都是对方收不住自己的好色之心,死皮赖脸地跟过来,强行与他产生交集。可以说李星奇遭遇今天的局面,有九成责任都在他自己身上。
“可是……”李星奇明明知道裴毓说的是对的,可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下不去,憋得眼眶都红了。末了,还只能怏怏地指责:“可是你不该那样对我……”
裴毓难得温柔地抬手拭去挂在李星奇脸上的泪珠,耐心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既然错处已经犯下,我会负起责任,待处理了塔内的事,就去和你父兄商量与你结为道侣的事,你安心养胎便是。”
“你在说什么?”李星奇也顾不得哭了,大惊失色道,“我怎么可能和你结亲,还……还留下这个孽……孩子?”
本来他想说孽障的,但是裴毓听到这话时扫过来的眼神实在可怕,吓得他当即改了措辞。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肚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个孩子都说不定呢!毕竟活了二十余年,他还从未听过有哪个男人受孕的离奇事。李星奇对于自己怀孕这点还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即便真像裴毓说的,这妖怪是两月前产生的孽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想尽办法打了,至于和裴毓结亲?想都不要想!
李星奇正琢磨着要怎么处理肚中孽障,抬眼就注意到这人的脸色没先前那么温和了,能明显地看出他眼中的冷意。
“它也是你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对我的子嗣下手。”
“你……你要做什么?”李星奇的心又吊了起来,生怕裴毓发难,对他做些和上次一样恐怖的事情。
哪知这人比他料想得还要单纯,瞧着气势恐怖,实际上只口头吓唬了李星奇两句,随后示意塔灵道:“看好他,别叫他做傻事。待我忙碌完,我会亲自陪你到孩子出生。”
后半句是对李星奇说的,那语气仿佛认定了他们两个会结
', ' ')('亲似的,让李星奇又感到十分忿忿不平。
“结亲是不可能的,裴长老,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就此别过罢!”说罢他就要起身离开塔内空间。
裴毓坐在原地没动,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星奇哆哆嗦嗦的动作,一反常态没有出手阻止。
李星奇刚支起身子就感觉体内猛然传来空亏之感,双腿也都得厉害,没等他站直便重新倒了回来,刚巧落进裴毓的臂弯中,倒像是要投怀送抱似的。
这会儿他哪还能不明白,这人分明从刚才起就在看他的笑话!
“放开我!”李星奇面红耳赤地嚷嚷着,怒视向裴毓没什么表情的脸,满腔的火气忽然没了去处,一股脑都发泄了出去。
许久没关注过裴毓的容貌,他才发现对方依旧好看极了,还是那副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冷美人样,被他枕着的身体也很柔软,还有股淡淡的香气……
李星奇嗅了嗅裴毓身上的味道,闻到熟悉的冷香味,吓得他当时就忘了旖旎的心思,挣扎着手脚要脱离这人的怀抱。
他可还没忘上次遭到强暴前,裴毓身上就飘着这股味道,往后余生这气味都要成为他的心理阴影了。
从这人怀中逃开后,李星奇后怕地拍拍胸口,颤巍巍地说:“我这次真走了,你……你的头发……”
他忽然一愣,吃惊地指着裴毓的头发变化,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之前的那绺头发被裴毓有意甩到了后方,没叫李星奇看见。但现在当着李星奇的面,又有一缕变了颜色,眨眼间便染上了霜色,直把没见过这场面的李星奇惊得够呛。
“很丑么?我可以把它变回去——”裴毓用手指绕了绕那束白发,银白的发丝勒在他纤巧的手指上,颇妩媚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却丝毫不显得秀气,反而柔化了面孔的凌厉,增添了些许灵动之感。
“不不……”李星奇忙制止他,舔了舔嘴唇说,“挺中看的,不必浪费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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