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绬见沈明婳不帮着她,着急了,“婳儿,你怎么跟我打起擂台来了?”
沈明婳无奈,小声告诉她,“娘,您说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要想。”罗绬瞪起眼睛,“怎么不可能?只要你外祖父乐意帮咱们,怎么会没可能?”沈明婳苦笑,“陛下和太后一向喜欢阿沁,若是没定下来还算了,现在都已经定了,哪里是说换人就换人的?”罗绬不服气的尖声嚷嚷,“怎么不可能?你外祖父是西北军的统帅,他手中握有兵权……”
晋江侯和沈雍同时变了脸。
晋江侯抬起胳膊,一记耳光沉重抽在罗绬脸颊上,“住口!”一股大力袭来,罗绬站立不稳,往后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才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脸上一团火热,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屁股又摔得生疼,罗绬眼中金星直冒,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这眼泪不是伤心才流出来的,是疼出来的。
“爹,您打我?”钻心的疼痛过去了,罗绬才抬起头,不能置信的看着晋江侯。
沈雍沉着脸,“该打!罗绬,你扯别的还算了,提到什么兵权不兵权的,不打你打谁?”
沈明婳倒是同情罗绬,可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肚子里的孩子,便不肯过去扶罗绬,柔声道:“娘,您确实不应该提到兵权,这个话请您以后一定不要再说了。”
晋江侯冷冷对沈雍说道:“你若不想为沈家招祸,就别给罗绬再说这种话的机会。”沈雍本就不喜罗绬,只是碍于晋江侯的脸面,才不得不处处让着她,这会儿有了晋江侯的话,底气便足了,恭敬的长揖,“是,岳父。”答应着晋江侯,沈雍心中盘算,是不是把罗绬送到山里去比较好?深山之中,她可以静静心,说不定便不会烦燥生事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把罗绬送走,自己耳根是清静了,可是两个女儿怎么办?算了,还是留她在沈家吧,不过,要把她看严实了才行,不能再让她胡言乱语,给沈家招祸。
沈雍这个人并不笨,他把仙居殿发生的事打听清楚之后便知道,如果不是卢氏、镇国公夫人、罗绬和郑氏等人,楚王便不会当众向林沁求婚。如果楚王没有当众向林沁求婚,他这婚事还有的磨呢,说不定沈明婤还有机会。说到底就是罗绬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罗绬不出昏招,沈明婤现在不会这样躺在床上,还是活蹦乱跳的呢。
“罗绬,你以后别想再害人了。”沈雍暗暗下了决心。
罗绬被晋江侯打了,沈雍和沈明婳又不帮她,她觉得自己太凄惨了,父亲、丈夫、女儿没有一个向着她的,全都抛弃她了,忍不住大放悲声,“我真是命苦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沈明婤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下来,摇摇摆摆走到她身边,“娘,我陪着你。”罗绬一把抱住她,母女二人哭成了一团。
晋江侯又觉可怜,又觉嫌恶,脸沉了沉,转身要往外走。
沈明婳弱弱的伸出手,“外祖父,别走。您看着婤儿这样不心疼么?您就替婤儿说说好话吧,让阿沁大度些,把婤儿也接过去,表姐妹二人也不必分大小了,和美度日……”
晋江侯定定看着她,“婳儿,你怀着身孕,外祖父便不打你了。”
沈明婳脸白了白。
晋江侯的意思分明是说,如果她没有怀孕,会和罗绬一样,也挨一记重重的、无情的耳光。
“外祖父始终是更偏心大姨母一家人的。”沈明婳幽幽道。
晋江侯直视着她,“阿沁见了我总是开开心心的,她不光自己开心,还要逗我开心,不许我皱眉头,不许我管太多事,要我颐养天年。婳儿,你呢?”
沈明婳被问得怔了怔。
她每回找晋江侯好像都是有事,要外祖父帮忙……
晋江侯深深看了沈雍、罗绬等人几眼,大步流星的走了。
罗绬和沈明婤还在抱头痛哭,沈雍满脸羞惭,就连沈明婳也觉得没脸再留他。
晋江侯出了沈家,满腔闷愤,纵马到京郊疾驰了数里地,心中郁结之情犹未缓解。他勒住马头,茫然端坐在马背上,身形十分孤单、落寞。
戎马大半生,勇冠三军,威名赫赫,女儿女婿外孙女却是这样的……
他策马如飞,去了长樱街。
林沁正在沁园看大白鹅、小白鹅、小猪和小羊一起游水,高兴的为大白呐喊助威,“大白,你看小游和小水多快呀,多拼命呀,你也不要落后啊,快,再快些!”可大白鹅太自以为是了,该怎么游还怎么游,悠闲自在,没有一点加速的意思,林沁急的跺脚,“大白呀,咱俩认识的年月最久了,交情最深,你这样会给我丢人的呀。”
晋江侯缓步走过来,看到林沁这般孩子气,苍老面容上现出微微笑意。
他立在石桥上望了一会儿,心绪渐渐宁静。
“老侯爷。”侍女眼尖,先看到了晋江侯,赶忙行礼问好。
“外祖父。”林沁忙抬头张望,看到外祖父,笑的眼睛如同弯月,“外祖您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
她脚步轻盈的跑过来,拉起晋江侯的手,兴致勃勃,“外祖父您看,大白小白多不听话呀,我让它们和小猪小羊比寒游水,它们只管慢悠悠的,像闲逛一样!”晋江侯看着逍遥自在的白鹅,再瞅瞅着急忙慌的小猪、小羊,嘴角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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