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做事不知轻重。”晋江侯缓缓道:“先不说你有没有资格阻止别人,就算真想要阻止,有多少法子不能想,偏要牵连到另外一位姑娘?”
“是,外祖父,我错了,以后不敢了。”高元煜认错态度良好。
“以后再敢不走正道你试试看。”晋江侯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高元煜忙道:“外祖父,我哪敢不走正道呢?有您在,有我大哥在,我敢不走正道么?”
晋江侯脸色略好了点儿。
“以后别叫我外祖父了,听着不像。”晋江侯吩咐。
高元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成。林沁跟我借了祖母,我也跟得她借外祖父才行。要不然,我岂不是吃亏了么?”
晋江侯看着他这耍赖的模样,哭笑不得。
“不许私自见阿沁。”晋江侯吩咐。
高元煜大喜,“是,外祖父。”晋江侯说的是不许私自见阿沁,那也就是说,若得到允许则是可以的,也就是说晋江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严防死守,会给他机会,高元煜哪能不高兴呢?
“你能让阿沁笑。”晋江侯神色怅然,“阿沁什么都不缺,能让她笑已经足够了。可是柏妃娘娘终究让人心存疑虑。楚王殿下,不瞒我说,我爱重阿沁的外祖母,可先母不喜这个儿媳妇,阿沁的外祖母生前受了不少气,受了不少委屈。”想到苦命的亡妻,不禁黯然。
“我才不会!”高元煜涨红了脸,大声道:“我跟您又不一样,您成年累月的在外头打仗,不回家,我又不会离开她!”
辛酸悲伤在晋江侯胸中蔓延,他涩声道:“你现在还小,不明白,就算你不必离家,就算你守着她,婆婆不喜,她总归还是烦恼的。”
“不可能。”高元煜断然反对,“不管谁想为难她,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除非把我踩在脚下,否则,休想伤害她!”
“年轻气盛啊。”晋江侯笑了笑。
笑容之中有苦涩,有无奈,竟也有些许欣慰。
“以后不许连累他人。”晋江侯语气温和多了。
见晋江侯这样,高元煜胆子也大了,畅所欲言,“外祖父,我说句老实话您可别生气。他们被连累,固然是我使了坏,却也是他们愿意被连累。言二哥从树上掉下来能抱着别的姑娘一起摔在地上,若是换了我,我宁愿直接摔到硬梆梆的地面,摔坏了,摔残了,我也乐意!言大哥不就是字被换了一幅么,这件事当时只有三个人知道,他如果想要一笔勾销,没人会抓着他不放。人家姑娘也是有傲气的,难道牛不喝水强按头么?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愿意啊,又没人拿刀拿剑逼着他。”
“歪理多。”晋江侯横了他一眼。
高元煜觉得晋江侯横他的这一眼很亲呢,马上颠儿颠儿的,“外祖父,那您以后多教教我呗。您老人家多教教我,我不就变好人了么。”
晋江侯觉得他挺无赖的。不过,又觉得或许他真的能让小阿沁开开心心的,那么,也有可取之处。
高元煜见晋江侯没有严词拒绝,知道他这是默许的意思,心情雀跃,好像翩翩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快活之极。
从晋江侯府出来的时候,高元煜容光焕发。
他当天又去了齐王府,向齐王合盘托出,“……父皇是这么说的……外祖父是这么说的……大哥您得帮我,我从小和林沁要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您亲弟弟,肥水不流外人田,您就成全我吧。您自己的事也得上心啊,朝臣要早立储君正国本,您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可别心慈手软。”齐王微笑,“阿煜,你对那个位子难道一点想法没有?”高元煜气愤的拍桌案,“父皇若是立我母妃为皇后,我非要和你决一雌雄不可!可他就是不立皇后啊,我是最小的,拿什么和你这皇长子争竞?我要是真去争了,林沁非笑话死我不可。算了,我还是别丢人了。”齐王笑意愈浓。
皇帝将八公主高从册封为海宁公主,下降普定侯幼子许均。
普定侯府败落已久,就算出了个康王侧妃也没有扭转颓势家里的男人没出息没本事,单凭送出去一个王府侧妃又有什么用呢,又不是宫中宠妃这幼子许均也和他的父亲、兄长一样没什么本事,不过他出生的时候普定侯府已经走下坡路了,所以没怎么娇惯他。他这个人平庸归平庸,没什么纨绔习气。
八公主的母亲崔充媛在旨意下来之后大为不满,她见不着皇帝,便特地向柏妃求了情,要见见齐王妃林昙。柏妃乐得应允,并没阻拦,崔充媛如愿以偿见到了林昙。林昙客气的向她解释,“海宁公主府和普定侯府隔着一条街,驸马当然是要在公主府陪伴公主的,可是也可以时常回家看看,孝敬父母。许驸马的人品、相貌我仔细考察过,确实是不错的,充媛娘娘请放心。”崔充媛很生气,“八公主是齐王的亲妹妹,难道不应该嫁的更好一点么?”林昙语气温婉依旧,“侯府幼子,品貌俱佳,哪里不好了呢?”崔充媛气的够呛。
林昙告辞崔充媛出来,在庭院当中,遇到了八公主阿从。
阿从有些瘦弱,冲着林昙笑得很是讨好。
林昙默然片刻,温声告诉她,“许驸马这个人很好相处,阿从,你若管好他,管好海宁公主府,以后便是锦绣人生。”阿从感激的点头,“多谢大嫂教我。大嫂,以后我会好好的。”林昙温和的冲她笑了笑,快步离去。
朝臣们本就知道齐王的母妃崔充媛不得宠,皇帝给八公主挑了这么个驸马之后,更有不少朝臣认定了这一点。皇帝肯定是太不喜欢齐王的生母了,才会给齐王的同母妹妹八公主挑了没本事没前途的普定侯幼子为驸马啊。
继朝臣上书要求早日立储以正国本之后,荣国公郑则刚又在早朝上站出来,声泪俱下的讲了他的女儿、已经过世的郑皇后最近每晚给他托梦的事,“……她实在放心不下陛下,不忍心六宫无主,还请陛下早日立了继后,她在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说的朝臣俱是动容。
皇帝一开始不肯,后来架不住年迈的荣国公再三哭泣哀求,口气便有些松动了,“容朕三思。”这还是他头一回口气略有松动,朝臣们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登时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