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谈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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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柯回到自己的营帐,脱下了外袍打算早点安寝,伸手触到腰间却发现玉佩不见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回营帐取草药的时候玉佩还在自己身上,那就只可能丢在了军营到刚刚避风之处的路上。

他取了一根火折子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魏瑾大半夜的睡不着,正拎着一坛酒出来打算在外面散散步,结果就撞见林柯神色焦急地往外走。

“清回,你大晚上的干嘛去啊。”

林柯回头看是魏瑾,脚步不停继续低头向前走,“我找东西。”

“找什么啊?现在晚上看不清,明日白天再找呗。”

“不行,是家母遗物,我必须今晚给它找回来。”

魏瑾一听,正了正神色,“你等等,我派人跟你去找。”

“不必了,多谢魏小将军美意。”

魏瑾见他自己一个人举着火折子也不知道要找到何时,于是就跟在他身后帮他一起看。

林柯见魏瑾跟了上来并没有说话,继续沿着路线细细地搜寻着。

这一路来来回回走了三趟还是没找见,林柯估摸着不是被人捡走了就是被野兽叼走了。

魏瑾开口安慰他,“你先别着急,我明天把军营里的人集合在一起,问问有谁捡到了没有。”

林柯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是他辞世多年的生母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一块给了林元夕,一块给了他。想起阿姐,他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

他的阿姐,他的温柔美丽的阿姐,从小为了他忍了不少主院那边的委屈。他从小便知,是他身子不好,拖累了她,所以他努力研学,太学里的考核他次次全甲。只是还未等到他功成名就之时,林家就倒了。

他永远记得他离开京都的那一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禽兽在他面前带走了阿姐,但是他却无能为力。他恨自己,他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最亲近的人!

自那日起,他时常被梦魇惊醒,梦里他看着阿姐被迷晕,自己却束手无策。他甚至不敢去想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想见到她,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保护她。

魏瑾见林柯沉默了半晌,打开酒坛饮了一口随后递给了他。

林柯接了过来,往口中猛灌了两口,烈酒入喉,辣的他弯腰咳嗽起来。

魏瑾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说:“少时我喜欢清酒,喜欢那种绵柔的感觉。如今我只喝烈酒,酒不够烈,心里头就不够暖。”

林柯转首望他,那个肆意潇洒的少年将军眼里的愁绪一闪而过。

“魏小将军也有烦恼吗?”

魏瑾笑着给了他一肘,“你这是什么话?都是凡夫俗子,怎么会没有烦恼。”

“因为魏家与圣上的关系?”

魏瑾没想到林柯会一语点破,有些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魏小将军不必多言,我知圣上疑心你魏家多年,你兄长为了保住魏家不得以释了兵权,从此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你心疼粮草不足的边关将士,亦觉得自己对不住兄长。”

“清回……”魏瑾苦笑着看前方,“你将我的心声都说出来了。我大哥惊才绝世,但是倘若他不归京,那回去的人就是我。大哥说他回去还有爵位可以继承,做很多事会便利些。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我的性子直爽,不懂京都那些人的弯弯绕绕,我没办法和咱们的圣上周旋,也保不住前方将士的安定。”

林柯仰头又饮了一口,“圣心难测,不是你魏家的错。”

魏瑾爽朗一笑:“明月何时照我还啊!许久没见爹娘了,也不知他们是否一切安好。”他想到林柯的双亲都不在世上了,连忙转移了话题,“别说我了,你在愁什么?”

“回之。”林柯第一次叫了魏瑾的字,“我想变强。我不想再身不由己,也不想连亲近之人都护不住了。”

魏瑾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想学用兵之道么,你若是想我可以教你。”

“不瞒你,我自少时起读了不少兵书,若不是我这身子,我就去从军了。”

“那感情好啊,明日我们好生探讨一番!”

“那就请魏小将军不吝赐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回,我见你拿过一把箫,会吹塞上曲么?”

“会,我去帐中取一下。”

魏瑾摸索着自己的玉笛,那笛子是他小时候跟哥哥一同从侯府里翻到的,两人为了争这一支笛子还打了一架。闹到父亲跟前,给他们兄弟二人各打了十下手板,最后笛子归了他,哥哥要走了父亲心爱的折扇。

“我回来了。”林柯取了箫坐在魏瑾身侧。

笛声悠扬,箫声呜咽,声音交织在一起,盘旋在在这空寂的夜里。

夜风习习,二人各怀心事地合奏一曲,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这荒凉的北境,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第二日清晨,魏瑾召集了全军将士到练武场。

“你们有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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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块玉佩?”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吱声。林柯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眼,那玉佩估计自己寻不回来了。

魏瑾练完兵和林柯在帐中谈了近两个时辰的兵法,他许久没有这么畅快了,又找出了棋盘要拉着林柯下棋。

突然,帐外有士兵禀报,“将军,军营外有一女子来找林柯。”

魏瑾诧异地一挑眉,“怎么,刚来没多久就惹上桃花债了?”

林柯一想便知,定然是那高筑的公主来寻他了,但他并不想与异国的公主扯上什么关系,于是对门外的人说:“就说我不在。”

魏瑾一脸兴味地打趣他,“原来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情啊哈哈哈哈。”

林柯懒得理会魏瑾的玩笑,专注于自己手下的棋子,将魏瑾的白棋又吃了两颗。

“哎,我怎么一个没注意你就要吃我的棋子呢,你怕不是使诈了吧。”

林柯将手收回衣袖,闲靠在椅子上,“对魏小将军,还不用使诈。”

“清回,你!”魏瑾气急败坏地盯着棋盘,想要找出林柯的破绽。不料自己的白棋已经是危机四伏,四面楚歌,看起来有些回天乏术了。

半个时辰之后,林柯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宣告了魏瑾的败局。

魏瑾不服气地站起身:“今日状态不好,明日再来!”

林柯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皱,“自当奉陪。”

一连几日,秦芷来大齐军营前来找林柯,他们都说他不在。她大概也猜出林柯是不想见她,但是,她攥紧了手中的玉佩,这个东西必须得还给他。

于是,今天她今日又来到军营前时,直接对守卫说:“劳烦通传,告诉林柯,我有一物要交还于他,是一枚玉佩,请他务必来相见。”

林柯收到消息时,正在魏瑾的帐中和他推演沙盘,闻言丢下了手中的旗子飞奔了出去。

“哎,清回,你慢点!”

魏瑾看林柯匆匆忙忙的样子,估计这个玉佩就是他一直要寻的亡母遗物。他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等着林柯回来继续和他在沙盘上厮杀。

军营外,林柯手里拿着失而复得的玉佩,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

秦芷仰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双颊微微泛红:“你终于出来见我了。”

林柯将玉佩收回怀中,对秦芷行了一礼,“这玉佩与我而言胜过身家性命,多谢公主将玉佩送还。”

秦芷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这是公子的定情之物吗?”

“这是亡母遗物,我和家中长姐一人一块。”

秦芷一听不是她想的那样,喜上眉梢,连忙说出自己的来意:“我父王得知是你救了我,心中很是感激,要重重地赏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去高筑?”

“多谢公主好意,我只是大齐的一个罪臣之后,不能出境。况且当日救下公主不过是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挂怀。”

“罪臣之后?可是你明明在军帐。”

“并不是所有的犯人都在后山。”

秦芷有些不死心,“我可以偷偷带你去高筑!”

“公主,”林柯沉声看了一下四周,“请慎言。”

秦芷气得跺了跺脚,提起裙子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我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林柯没有回应她,目送少女离开,转身回了军营。

秦芷一连几天来军营找林柯,林柯都避之不见。后来,守卫很久不再通传,林柯以为小女孩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自然就放弃了,也就没有理会。

这日,林柯像往常一样去树林中找寻草药,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树后跳了出来。

林柯看清楚来人是秦芷,皱了皱眉,“公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秦芷整理了一下衣裙,“我去军营找你,每次你都不见我,所以我只能找到这里来了。我日日在这里等,想着总有一天会见到你。”

“公主这又是何苦,公主千金贵体,本不应该与邻国的犯人扯上什么关系。”

“你不是犯人!”秦芷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脸上浮现红晕,“林柯,我心悦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会回禀父王让你做我的驸马。”

林柯手上的树枝应声而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公主是在说笑吗?我一个大齐犯人,如何去你们高筑当驸马?”

“你跟我走就好了!从这片树林穿过去,神不知鬼不觉。我父王一向疼爱我,我若是坚持非你不嫁,他一定会同意的。”

林柯看着她天真的面庞有些哭笑不得,觉得不能再让事情更荒唐下去了。

“承蒙公主厚爱,可是在下对公主无意,对做高筑的驸马也无意。还请公主以后不要再来寻我,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树林常有毒蛇猛兽出没,公主下一次可不一定有那么好运了。”

秦芷眼圈红了红,她从小千娇万宠地长大,从未被人这般接二连三地拒绝过,一时间恼羞成怒。

“林柯,你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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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就当在下不识好歹好了。”

“你!”

秦芷双指放到唇间打了个口哨,一匹骏马从远处跑了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柯,翻身上马,气冲冲地走了。

林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眼,林柯来到北境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距离他给阿姐寄出书信已经过了十几日了。虽说白檀未曾告诉他上面的人是谁,但是却能说知道林元兮的下落,还能帮他传递书信。林柯欣喜万分地告知了林元兮他的近况,又言辞切切地关心她的境遇。林柯只盼望着阿姐能早日回信,只言片语也好,至少能让他安心。

他拿出一把寻常的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向练武场走去。他的身子一天天的转好,于是最近跟着魏瑾开始习武。

魏瑾说他力量尚弱不适合用沉重的兵器,就从剑开始练起最为合适。

“林柯,你来了。”魏瑾看见林柯连忙向他招手。

“白檀说有你的一封书信。”他从袖口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他。

林柯接过信就往帐中走去,“回之,我还有事,今日先不练剑了!”

魏瑾腹诽,走的这么急,不会是相好的姑娘给他写的信吧。

林柯回到帐中展开书信,那熟悉的字体,正是出自林元兮。他有些不敢往下读,他害怕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完整地读完,觉得十指冰凉,一颗心如坠冰窟。

林元兮如今在征远侯府。征远侯府,也就是魏家!怪不得自己一路上能受人关照,来到北境还可以来到魏瑾的军中做事,原来全都是魏家的缘故。

看信中意思,姐姐久居府中应是被禁了足,魏昭竟然把姐姐当作他的禁脔!

林柯觉得怒火中烧,抚着胸用力地咳了几下,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也是,有从前的那桩事,魏昭怎么可能善待阿姐。他是知道征远侯府来府上提亲的这件事,当时他路过主院无意间听到下人们的谈话,才知道西和郡主不禁搅黄了这桩亲事,还命人假借林元兮之名写信羞辱魏候世子。

如此,魏昭将姐姐赎回去,是为了报当日之仇,定然对姐姐百般羞辱、千种折磨。

林柯心急如焚,虽然阿姐在信中言明自己过得很好,估计是不想让自己担忧的缘故。她是为了自己能在北境过得安稳,才不得不委身于魏昭!

他好恨!从前不能护住她,如今还要因为自己连累她!

他看着手中的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将信收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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