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似曾相识,云荇最初在此亲自喂粥,也被他一手挥落。
剥掉这么多天以来的矫饰,他眼中的寒凉更甚山雨。
“师兄不会又想绝食吧。”这一套她已经看腻了。
连秦盯着她腰间的两把钥匙:“戏弄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好玩吗?”
他蛰伏多日,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
其实连秦没猜错,云荇的亵裤掖得很高,缘边系在中腰,内侧缝了填塞棉絮的夹层,硬物只要片薄,有棉絮垫着,躺下时腰窝又并不全然服帖床板,不会真的硌着,每逢她仰面而躺,夹层被压身下,连秦都很难注意到。
云荇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师兄已经顺走我皂靴中的钥匙,何来戏弄一说?”
连秦出言讽道:“没有戏弄?后山的陷阱原是山鬼精怪挖的?”
她轻笑:“我有什么能耐,亲自挖一道峡沟来困你?只是铺了些蔽障,可是师兄也不赖,洞幽烛微,我架的两块木板,你不都觉察到了异状么?”
木桥这桩她是没法子,做旧的假古玩易买,做旧的薄木板难寻,过浆都得几日,一时间又上哪里去找,云荇料过,倘若前山的木桥被发现,多半会是她落下乘,才在后山山麓也布了障。
楸枰上交战久了,都知道运子设陷,拆招破局本就屡见不鲜,而今出了棋局,他照样伺机而动,却指摘她有所提防,力图招架。
“师兄乖伪行诈这么久,如今倒来斥责师妹了。”
连秦讥道:“我乖伪,且问你有几分诚意?”
落魄至此,他现在对她,已经卸尽了世家公子的温雅。
早在石台被她猥亵时,连秦便对她所言的难以向连家交代始终阙疑,是以不肯轻易置信,后来她应承用手替他泄欲,却蒙上了他的眼,最后果真变成了两相纠缠,根本枉顾他的意愿。
连秦至此算是明白,她为了亵玩他,只会无休止地行骗。
最后那点零星的信任,他直接掐灭。
云荇不答,反诘问:“师兄又有几分真心?欲安常处顺是你自己说的,我待你也和悦已久,甚至明言最后还是会放你回去,你为何现在就要逃?”
一份牢狱中的安宁,代价是成为她的禁脔。
连秦想起过往种种,讽笑道:“你守诺过吗?凭什么要我信你?”
云荇了然:“所以你宁可选择遁逃,也不相信我说的话,那行,逃也罢了,为什么要将我锁在屋内,若我不曾将备用钥匙私藏在身,”
她顿了一下,凝视着他。
“你出去之后,是打算报官逮捕我,还是干脆让我死在这?”
云荇在拘禁他时,没绝过他粮水,但她不认为连秦会良心发现,亲自回来开闸。
连秦摇头,没想过要她的命,可他愤恨难消:“挟持国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