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贺见真,他热情地握手:“贺总,真是不好意思,昨晚被拉去喝酒了,没接上你。”
站在他旁边的工会主席也笑,就是笑得比较勉强。她还没搞清楚为什么罢工已经散了,就在贺见真祝力进办公室门前,她还在被黄锐劈头盖脸地骂,骂到整条走廊上都听得到。
贺见真装模作样地夸奖:“黄锐,你的人厉害啊,昨晚门口还一地瓜子皮呢,今早就干净了。”
他有意把自己摘出去,让黄锐猜疑是工会主席违背了他的命令,私自解决了罢工问题。录音笔已经被祝力销毁了,工人也不可能真的闹到黄锐面前指责他想过河拆桥。黄锐抓不到证据证明是贺见真下的手,这个锅就一定是工会主席来背。
第20章以后重点管什么?
黄锐果然乜了乜工会主席,倒没发火,把人先打发了下去。
他不傻,工会主席没有胆子背着他私自解散罢工,但他抓不住贺见真参与的证据,只能吃这个亏。他惊讶的是,这位新任总经理一个晚上就解决了问题,并非传言的那样不中用。
已经是摊牌的时候,他说:“是我不好,我管理能力不足,还给董事长丢脸。这几天祝总和我谈了很多,我也在反省,是不是不应该再留在公司了。”他说得很恳切:“贺总,我和你说句心底话,我是毕业就进公司的,在公司二十几年的时间,对公司有很深的感情。我也不要求别的,你把我打发到综管部打杂也行,但我还是想再为公司干几年。”
贺见真也是毕业就进公司,黄锐觉得他能体会这份感情。
“你对公司二十几年的感情就是贪公司的钱,然后鼓动工人罢工?”贺见真不买账。
黄锐脸色一僵,没料到他这样不留情面。
贺见真很坚定:“公司不会留你的,黄锐,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主动走也好,开掉你也好,再闹下去报警抓人也好,你可以自己选,但是公司一定不会留你。”
“董事长都没动过我!”黄锐拔高声调。
贺见真疾言厉色:“那你去他的墓碑前说!”
立刻安静了。只有祝力叹了一口气。
贺见真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董事长为什么不动你,你心里没数吗?他留十分的面子给你,你怎么回报他?天青是他一生的心血,你对他的感恩就是偷窃他的心血挪为己用?你敢把刚刚那番话拿去董事长面前说吗?去他的墓碑前磕头,看他要不要降雷劈你!”
“他会原谅我的。”黄锐急切地说:“他之前肯定有交代过,他不会动我的……”
真是被惯坏了。
贺见真揭穿他:“他遭人暗算、死于非命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为公司殚精竭虑、日夜操劳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遭罪了,开始想他了,开始知道拿他出来保自己了。但他已经不在了。”
黄锐震惊地抬起脸,仿佛今时今刻才明白过来梁崇正已经走了。
贺见真的话近乎残忍:“黄锐,董事长已经去世了。”
这位第一负责人、年轻的总经理助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下去。他不装模作样地笑的时候其实更好看些,更有些沉郁的俊美,也更像个正常的人。
“是啊,他走了。”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走了,所以你们这些人迫不及待地要清理门户了。天青是他的心血,呵,那你现在还不是占了他的心血,用他的权力?那么多高管、那么多他的人,你以为就我一个贪?”他一转脸,指着祝力:“你以为他祝力就没有贪?你以为管理团队里有几个是干净的?凭什么就赶我走?就抓我?改朝换代了,你拿我立典型,也不过是借了他的权力罢了。”
祝力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贺见真也不生气:“真的要清理门户,我就不会过来和你谈,你也没有机会还坐在这里。”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来?”
“你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你说为什么?”
“钱我会还的。”
“这已经不是还不还钱的事情了。”
见黄锐仍然僵着脸,贺见真觉得他太不懂事:“黄锐,大家是成年人,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董事长不是你拿来为自己脱罪的工具,借了董事长权威的人不是我,你才是。”
“如果我走了,制造基地的高管也会跟着我走。”黄锐咬牙切齿。
贺见真岿然不动:“有多少人?”
“整个管理班子都是我的人。”黄锐微微得意。
贺见真也笑:“行啊,辞职报告打包递过来,我批一次就够了。”
黄锐急得脖子红:“人都走了,我看你怎么转得动这个地方!这是天青最大的制造产线!”
“没什么转不动的。再找人补就是了。”
“你!”
“董事长最经常教育我们的就是危机意识,没有人不可替代。你应该最熟悉的,不是吗?咱们是企业,又不是公务系统,没有谁是铁饭碗。做不好就滚蛋,这不是最正常的吗?”
黄锐神情灰败下去,眼眶甚至有点红:“我不会走的。我就坐在这里,你报警吧,我等着警察来把我抓走。你今天这么对我,其他人都看着的。”
这就是耍无赖了。
连祝力都有点看不下去:“你不在乎体面,你也不顾董事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