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论起来,李如意倒确实有几分羡慕这崔小郎君,别的倒也罢了,一想到她还在他爹手下讨生活的时候,崔甫却在周游列国,游山玩水,看那黄河泰山,还出海!还瞧过塞外的风光!
想到这,觉得手里的酒都不香了!她狠狠地把杯子放在桌塌上,这酒都变酸了。
李如意贵为公主,余皇后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谁敢让她的阿奴掉一根头发,就敢和谁拼命。她也自知自个儿享受了公主的荣光,就要承担公主的责任。
当然了,前朝虽有公主和亲,但当今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哪个瞎了眼的敢求如意和亲。
和亲?到底是送如意出嫁,还是送王子来入赘?
连李如意自个儿也清楚,大概率她是要承担起老李家的担子,继承皇位。做这李朝头一个女皇帝。
虽然公主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但圣人从未离金陵城,扬州城离金陵如此近,圣人一次都未起过兴致想去瞧瞧风光。更不论恪守宫规的余皇后了。圣人和皇后天天瞧着宫里的景色从不觉得腻味。李如意却心痒痒地很,早就想去出宫北上一览塞外风光了。
可她到底知道轻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个公主。
想起即位的事,如意就更焦躁了。这事儿她早在心里翻来倒去地想无数回了。这些年来崔相教的好,她自觉身为公主要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谋福祉,将来必要做一个明君。
圣人宣她伴驾批阅奏疏她也无不应从,本是父慈子孝的一幅好场面。却被一幅画给毁了。
那日如意刚进太极宫,她阿耶便高兴地拿着一幅画喊她:“阿奴,快过来瞧瞧这画。”
她上前一看眼前一亮,好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不待她询问,圣人颇为自得道:“怎么样,阿耶年轻时是不是颇为俊逸?”
如意登时眼前一黑,这是她阿耶???
她转头瞧着圣人头顶稀疏的头发,再对比这画上俊美男子的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心里震惊异常。面上附和着圣人,好话张口就来,夸得圣人哈哈大笑。
待出了殿,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心有余悸地伸手摸了摸头发。
简直不可置信!
回了摘星宫立刻急匆匆地宣了擅为后妃们调制香粉美容的女史询问:“姑姑可知这乌黑浓密的头发怎么变得稀疏不已?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头发也会脱落?”
这女史瞧着公主严肃的眼神,又看看如意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再听年纪,就知这爱美的公主怕是瞧见了哪个深受脱发其害的,在担心自个儿是不是会老来脱发。
她心里有了计较便慢慢细语道:“公主不必担忧,这脱发呢一半是自然规律,一半是作息问题。”
如意紧张地追问:“怎么说,姑姑说细致点。”
“这男子一般比女子脱发更严重些,那男子呢,忙于生计,平日里操心外事,压力怪大的,夜里睡不好作息不规律,自然会影响身体,便会反应在头发上,有那一夜白头之说,可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又有男女体质的区别,故而男子脱发较女子而言脱发严重些。”
“那女子如何说?”如意身子愈加往前探,凑近了女史想听的更仔细些。
“这女子呀,脱发实在是少数,一般而言都是年龄大了,或者是遗传。说句不敬的,后宫年纪大了的娘娘们都或多或少有些脱发的问题。但似男子那般脱发实在是少数。”
如意听到这还是不敢放心,又问了一句:“那这女子若是如男子那般操心外务,日日思虑,可会如男子般脱发?”
女史听到这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爱美的公主必是怕自己和圣人一样思虑过多,但她也只能照实说:“这女子若日日思虑,熬夜伤身,确实也会脱发严重。”
说完抬头瞧了一眼如意脸色灰白,心道不好,赶紧描补了两句:“公主这一头秀发乌黑浓密,日日精心保养,定不会受那脱发之苦,公主放心便是。”
李如意哪里还能听进去,自打那日听了这姑姑一席话,上朝伴驾时就克制不住自个儿的眼睛就爱往那些朝臣的头顶上瞟,悲哀的发现,朝中大臣们或多或少的都有脱发的毛病。
但却有一人例外,她见崔相已年过四十,仍是黑发丛密。拐着弯地打探,却得来一句“崔氏这一支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脱发问题。”
这便是姑姑的那句“遗传”,她又在给阿娘请安的时候主动要给阿娘挽发。却发现她阿娘确确实实在饱受脱发之苦,一国之母,那偌大的后宫,烦心事哪能不多。
即便有各位尚宫姑姑从旁协助,也架不住事儿多人烦。一个后宫尚且如此,更何况前朝,整个李朝多少政务,她想起阿耶桌子上那高高堆起的奏折,更觉前途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