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这两日称病不出,那日她借着伤口哭了出来,心头那口气也舒了出来。
这两日除了看奏报,便是在出神地想着崔甫。她有些不甘心,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未必不能让崔甫臣服。
可话已出口,崔甫郎心似铁。拒绝她时面色纹丝不动,丝毫看不出对她有一丝情意。
她若再纠缠,岂不显得掉价,让人厌恶。她长这么大还没丢过这么大脸,再让她去主动,是不可能的了。
如意想通了,这个小郎君虽然长得一等一的好,可终究不是她的。往后便是君臣,她不再想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头疼,她这回称病告假,她阿娘也不曾过来瞧她一眼。只打发了人来问了一句。
如意躺在床上咬了咬牙,她终于意识到余皇后这回生的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可阿娘也有不对的地方,让她如何拉得下脸去道歉。
她望着手里的纱布,决定来个狠的。
余皇后即便是沉着脸,也能从脚步看出她的着急。自从如意搬去东宫,她自觉避讳朝堂,从不踏入东宫一步。
她原本还想给她点教训。可听闻她生了病便已有些心浮气躁,今日再闻如意手划破,流了许多血请了太医,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一脚迈进如意的房间,便见如意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又瞥见带血的纱布,心里更是舍不得了。
再绷不住一张脸,坐到床边,摸了摸如意的额头。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如意委屈道:“阿娘。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了,你好好的,阿娘什么都依你。”余皇后叹了口气,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便是要她的命,她也拒绝不了。
如意听了余皇后的话便忍不住落了泪,她的阿娘虽是皇后,却比寻常人家更疼惜自己女儿。
“阿奴往后再也不会让阿娘生气了,阿奴错了。以后什么都听阿娘的。”如意把自己的脸埋在余皇后的腿上。
余皇后身体一僵,如意大了之后再也未曾与她有过这般亲密,颇为动容道:“阿娘也有错,不该如此说你。”
“往后当真都听我的?便是我要为你选秀你也愿意?”
如意顿了顿道:“愿意。”
她忍不住坐了起来,擦了擦泪道,诚恳道:“自是愿意的,只求阿娘选一位好相貌的郎君。只是阿奴如今身负重担,怕是一时无心情爱。”
余皇后听到前半句摸着她头的手忍不住顿了顿,听到后半句才心底一松:“你想通了就好。崔甫不是良配,他原就是崔氏未来的支柱,崔氏如何舍得。阿娘不会苦了你,你若不想要多,那便只要一个。李朝好郎君多得很,慢慢挑,定为你挑一个合心意的,可好?”
如意又钻到余皇后怀里,闷闷道:“好。”
余皇后来时匆匆,回时便慢了许多,颇放松地和春荣姑姑说话。
“如今娘娘该放心了,公主想通了便好。”
余皇后淡然一笑:“她哪里是自己想通的,不过我只要结果便好。也不枉我冒着触怒圣颜的风险。回头让人去太极宫送些汤。今晚便让越贵人去伺候圣人吧。”
春荣姑姑了然道:“是。”
余皇后在深宫屹立不倒多年,一手掌握后宫。岂会让宫里的消息泄露出去,便是平日捕风捉影的都要被抓着惩治。
这不,只是松松手,泄一点消息出去。崔小郎君便乖乖送上门来。她这一回看在崔小郎君识相的份上,饶他一命。她自然能瞧得出来,这崔小郎君怕是也对公主有几分情意。
只是世家大族的儿郎她再清楚不过,如何能舍得建功立业,放弃妻妾无数入宫呢。既然左右摇摆,那她不介意推他一把。
既然选了旁的路,那就莫要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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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皇太女痊愈后,大臣们算是重获新生。如今个个都收了脾气,连御史大夫们都只在朝上提些不痛不痒的意见。圣人与皇太女总算恢复如初,他们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下了朝之后,崔甫见如意往他方向走来,还以为有话要与他说,便开口请了安。
如意回以一笑:“崔大人安。”便越过了他,走向他身后不远处的周乐言。
周乐言回金陵后,因立了功,也顺理成章地去了大理寺。虽职位低,但也要上朝的。
周乐言见如意过来,笑着凑上前,二人说这话,越走越远。
崔甫站在原处,面无表情地望着如意垂在腰侧不经意露出的被纱布包着的手。
“在想些什么?这般入神?”崔琰皱着眉望着他家大郎君散了朝还不走,杵在这里出神。
“在想建学一事。”崔甫敛住眼底的晦涩不明,不紧不慢道。
崔琰摸了摸自个儿美须,沉思了一会道:“此事确实是值得好好想想,既然你接了差事,便要办得漂亮。”
“若是阿耶没有旁的事,儿便去忙了。”
“去吧。”崔琰大手一挥。崔甫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