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皇后赔笑道:“万岁爷,名不正则言不顺,今着熹贵妃摄管六宫,是不是把她的位份抬一抬?臣妾与您结褵四十几年,熹贵妃谦恭规矩,咱们也不必忌讳前朝旧例了。”
所谓的前朝旧例是指除非贵妃病重或皇后驾崩,皇贵妃的称号不应该出现在六宫序位之内。打个比方,如果熹贵妃当下病危,雍正就会赶在她过世之前给一个“皇贵妃”的封号表示安慰之意(前例是本朝的敦肃皇贵妃);如果那拉皇后当下驾崩,雍正又没有在短期内立后的心思,也可能将未来帝母熹贵妃晋封为皇贵妃(孝懿仁皇后在世时主要以皇贵妃身份执掌后宫大权)。以当下形势来看,那拉皇后做出的让步已然是无以复加的。
“再议罢!”雍正将心腹内侍召到跟前低声耳语了一番,苏培盛自去打探消息不在话下。
当晚撤席之后,现任天子约谈了未来国君。
弘历看着背身而立的皇父难免有些惴惴不安,走到近前小声刷了一下存在感:“皇阿玛。”
雍正转身看着儿子,很突兀地问道:“你不喜欢寒苓?”
弘历嗫嚅着张张嘴:“儿臣——儿臣——”
“寒苓生的好,又不是轻易能够低头的性情,你皇额娘想把她指给弘昼,朕权衡利弊觉得很妥当,索性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只没想到出了那样的意外,你难道就不在意弘昼心中生出芥蒂坏了你们的手足情分?”雍正的语气分外温和,完全听不出兴师问罪的意思,“或是认定了日后的君臣名分,也不必在意他是否对你生出不满来?”
弘历直接跪了:“儿子万死不敢生出那样的念头。”
雍正沉吟片刻后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寒苓太有心机?她本可以维护你的,偏偏借着送药的时机跟弘昼报诉委屈,这样的女子大约是配不上给你做侧室的。”
弘历苦笑道:“皇阿玛,寒苓巴不得儿子记不得她,讨儿子喜欢的事儿她不会做,教儿子厌烦的事儿她是更不会做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说一句教你不自在的话,朕对皇后有三愧,此生难于弥补。第一愧,先帝年间皇子党争,皇后主持王府中馈,因朕发奋立志,想要做一个清正自守的保国贤王,皇后因此多受委屈;第二愧,朕偏宠侧室,致令皇后膝下单薄;第三愧——”雍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朕没有保护好朕的弘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