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父亲,今个晌午来的旨。”
焦何生立在书桌前,瞅着自己父亲并不怎么显得焦急的模样,心下也定了定心。
“你怎么看?莫非也是觉得为父失势了?”
帝师虽然清贵,但现在何人不知皇帝才只有六岁,焦佑瀛如今被剥去了军机处行走的职务,自然是权利大减。
“孩儿是担心父亲成为两宫太后与肃顺他们相斗的弃子。这才失了方寸。”
焦佑瀛听着儿子的话,轻轻扣了扣盖子,放下手里的茶杯。
“那你又觉得肃顺和两宫太后谁会赢?”
这句话问的是有点大逆不道,但却是如今朝野中所有人都焦虑担心的事情。已经站队了的自不必提,旁的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何尝不想知道结果,以便应对?
“如今肃中堂等人手握兵权,又总理全国行政大权,怕已有七成胜算。”
“七成?”
焦佑瀛闻言,捻了捻胡须,笑了笑:“七成便不是十成,只要不是十成,就有输的可能。”
焦何生瞬间大惊:“父亲何出此言?莫非朝中有变?”
焦佑瀛微微一叹:“原先为父也觉得我等必胜无疑,但如今想来,却觉得当下处处透着蹊跷。”
“蹊跷?”
“今日董元醇上奏,奏请两宫垂帘,虽说被顾命大臣驳斥,但为父纳闷的是,两宫太后早知我等实力,何来的底气居然敢示意董元醇如此?还有,那董元醇又是如何知晓两宫太后心思,来了这么一手?”
“父亲是担心京中势力恭亲王早已与两宫太后勾连?”焦何生亦是大惊。
焦佑瀛看了看儿子,又摇了摇头:“若仅仅如此便也罢了,恭亲王虽身后具有不凡的宗室势力,但毕竟没有军权。我担心的是。。。”
“军中有变?”
此言一出,焦何生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却听焦佑瀛继续说道:“八大臣虽手握步兵禁军军权,但各府各地的军权却依旧在掌控之外,若是两宫太后与恭亲王以京城兵部名义,调动各地军队与禁军相抗,胜负怕就难分了。”
“这应该不会吧。各府虽然兵力总和胜过禁军,但,一来各府调兵需要时间,二来,皇上尚在承德掌控之中,怕也没那么容易。”
焦何生的话不无道理,且不提大清南方洪秀全作乱,能调动的兵力本就不多,更不提从各地抽兵这么大的事,八大臣耳目遍布朝野,怎么会不知道?
“你啊,还是看的太浅。”
焦佑瀛听着儿子的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父此次能成为帝师,也算暂时离开了旋涡的中心,旁的不管,你连夜且去京城一次,替为父问候一下两江巡抚之子,曾纪泽。”
说到曾纪泽,知道的可能不多,但是说道他的父亲曾国藩,怕是家喻户晓了。曾国藩如今正是位高权重之时,为兵部尚书,又兼两江巡抚,乃是一品封疆大吏,是兵部侍郎胜保的顶头上司,虽因太平天国之乱,领兵在南平乱,但是府邸却在京城。这也算是清朝领兵者在外的一个潜规则,将领出征,必定要有妻子扣于京中,以防兵变。
“父亲的意思是?”
“早作打算,方可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