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为她遮风挡雨的身形动了动,轻轻拨开她的手,她猛地一惊,只见景暄扭头朝她笑了一下,徐徐起身,往前跨出两步,站在扶苏面前,与他对面而立。
“素闻长公子有刚毅贤德之美名,如今却何故对一弱女子苦苦相逼?还是说,你们秦人从上到下,从国至人,都是如此不讲道理、罔顾廉耻?”
他以平缓的语气讥讽道,态度不卑不亢,目光与他对视,显露出六国贵族特有的不屑与愤恨。
扶苏并没有被激怒,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丧家之犬的狂吠,他懒得听。他的眸光绕过他,带着强势的质询,再度冷锐地落在楚萸身上。
“回答我的话,芈瑶。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他的声音里,已没有丝毫熟悉的温存,完全是上位者露骨而暗含凶悍的质问。
楚萸很没出息地埋下头,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下巴。
快刀斩乱麻,是此刻最行之有效的方案了,她别无选择。
她不敢直视他的视线,并非因为胆怯,而是怕自己会失控,会哭着告诉他不是的,她仍然爱着他,而且只爱他,但是她绝不会和第二个女人一起分享他,她做不到——
可就算她以撕心裂肺的腔调,将这些内容哭嚎出来,也是毫无用处的,他注定会娶齐国公主,而她也因此不会留在他身边。
多么简单的等式关系,却因为掺杂了情感因素,变得复杂又僵持。
一声冷漠的轻哼落在耳畔,她宛如被电了一下,眼眶红红地抬起头,还未及看清长公子的表情,一道青色的残影就朝她飞来,哐当一声擦着她的床榻,落在了地上。
她定睛看去,竟是那枚玉佩。
从楚国带来的,只在偶遇景暄那天佩戴过,而原意却只是想向秀荷他们证明,自己过得还不错……
“你落下这个了,芈瑶。”扶苏冷冷道,嗓音透出一股不屑一顾的傲慢和讥讽,“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贴身收好吗?”
他将手臂收回身侧,眼神漠然地最后睨了她一眼,毫无留恋地拂袖大步而去。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瞅景暄一眼。
而楚萸,则盯着床下那枚原地摇晃许久,终于停歇下来的玉佩发呆。
她看到光滑细腻的玉佩上,裂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宛如一道闪电劈在上面。
就仿佛她此刻的心脏。
若是说先前还存有一丝念想,但现在,她清楚地知晓,她与长公子,已经彻底决裂了。
枯木可逢春,破镜难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