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到这儿,似有水滴滴落到了信上,晕染开一小片墨迹。
谢明曦眼前晃动着林微微含泪写信的情景,一颗心似被细针猛地扎了一下,尖锐又剧烈的痛楚,迅速蔓延开来。
是谁有这等手段,能在蜀地诱走顾山长,并将顾山长藏至众人搜寻不到的地方?
是谁如此狠辣,以师父的性命安危为手段,来要挟她这个中宫皇后?
到底是谁?
还能有谁?
……
谢明曦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习惯了以微笑为面具,遮掩所有真实的心绪。
可她同样是有血有肉之人。
她有欢乐,有悲恸,有喜悦,有急切,有焦灼,有愤怒……这阴险狠辣的一招,彻底击中了她的软肋,令她痛彻心扉怒不可遏。
一想到顾山长不知被关在何处,不知要吃多少苦遭多少罪,不知是死是活,心中便如油煎火烤,痛不欲生。
谢明曦闭上眼睛,用力地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将胸膛处尖锐的剧痛按捺下去。然后,继续睁眼看信。
“……可恨蜀王府离京城太远,传递消息十分不便。一来一回便要耗费二十日之功。你看到这封信,至少也是十日以后了。说不定,你在看到这份信的时候,顾山长已经安然回来了。”
“但愿我只是虚惊一场!”
不,绝无可能是虚惊一场!
如此缜密的布局,如此狠辣的手段!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在未达到目的之前,对方绝不会轻易放了师父。
咚咚咚!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寝室里的沉默。
谢明曦倏忽抬头,声音里透着无法倾泻的怒意:“是谁?”
门外响起湘蕙的声音:“启禀皇后娘娘,芷兰奉太后娘娘之令前来,请皇后娘娘去椒房殿一同用晚膳。”
俞太后!
谢明曦的目中闪过骇人的凉意,汹涌的怒火却意外地平息,声音听来和平日无异:“你告诉芷兰,本宫稍事梳妆便去椒房殿。”
湘蕙恭敬地应了声是,悄步退下。
门外又没了动静。
谢明曦面无表情地将信又看了一遍,然后将薄薄的信纸凑到烛火边。火苗迅速吞噬了信纸,燃成灰烬,落入炭盆中。
又过片刻,谢明曦起身去开了门,扬声吩咐:“从玉,扶玉,伺候本宫更衣梳妆。”
从玉扶玉应声而至,在见到谢明曦的刹那,两人俱是一怔。
两人伺候谢明曦也有十年了。谢明曦此时看着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眼底的冷厉寒意却毕露无疑。
出什么事了?
是谁惹怒谢明曦了?
两人对视一眼,俱不敢多嘴多问,低着头捧来衣衫,伺候谢明曦更衣。然后以温水为谢明曦净面,重新梳妆。
小半个时辰后,出现在椒房殿里的谢皇后,已如平日一般,神色柔和,唇畔含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