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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收拾停当,下楼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单钊知道刑骁怕冷,出门前从自己的衣柜里给他找了件厚实的夹克棉袄,刑骁一穿上就不肯脱下来了。
高层下的风特别大,刑骁出去后就把羊羔绒的毛领子竖了起来,巴掌大的脸一下就遮掉了一半,头顶暖黄的路灯一照下来,像只露了半颗脑袋的茶杯犬。
单钊脑子一热,拉住刑骁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拽,然后在刑骁额头上亲了一口,力道有点重,甚至发出了“吧唧”的声音。
这动静让两个人都呆了一下,没皮没脸惯了的刑骁都没忍住红了脸,单钊自己也有点惊讶停,正想说什么,一辆听着路旁的原以为没人的车里忽然传出一道人声:
“你们在干什么?”
那声音本来就不高,从车窗出来又被风刮走了一半,落在刑骁耳中已经有些模糊。
他还没听清楚对方说了句什么,就见一旁的单钊反应极大地退开了一步,连原本牵在一块儿的手都松了。
刑骁诧异地看了一眼单钊,然后又看向那辆车。车里头坐了两个人,说话那个正是今天中午问起单钊他和刑骁是什么关系的特警小队队友。
单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但他短时间内也的确没有把两个人的关系公开出去的打算,于是快步走到车边,矮身对车里的人说了几句。
刑骁听不见单钊具体说了什么,但等单钊走回来的时候,那辆车的车窗已经重新升了上去,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就像从来就没有过人一样。
刑骁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且敏感,单钊有顾忌是情理之中,于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对单钊说:“走吧?”
单钊和他并肩走了几步,刑骁感觉身后有两股视线透过车窗牢牢盯着他,令他十分不自在,于是走快了两步,想赶紧拐到另一条路上。
单钊似乎是知道刑骁为什么突然走快,便也跟着他加快了脚步,但直到他们两个走出那辆车的监控范围,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单钊也没有再主动牵他的手。
从药房出来后,刑骁看到街对面有家奶茶店生意不错,排了七八个人的队,这在东郊这块很难见,于是就对单钊说自己也想喝。
单钊开玩笑似的问刑骁:“你刚不还撑得揉肚子吗?能喝得下?”
刑骁说能,于是单钊让他回药房里等,他去排队买。
“你怕我冷?”刑骁一把拉住单钊,“你看那俩穿短裙的小姑娘,她们都不冷我冷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单钊没动,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了刑骁拉住他的那只手。
刑骁也意识到了,他知道单钊心里有顾忌,一时就有些讪讪,但要放手的时候单钊却立刻反握住了他,用了比任何时候都更大的力道。
“那就一起吧!”单钊说。
***
晚上睡觉时候,刑骁和单钊钻了一个被窝。
他原本是不爱睡床的,但现在他和单钊睡在一起,那些附着在记忆里的不好的东西就像退潮一样渐渐散去了。
他把手放在两个人相对着的胸膛间,脚丫子挤进单钊的腿缝里,单钊两条手臂都抱着他,刑骁觉得自己现在跟做梦一样,再没有比这更暖和更安心的姿态了。
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亲单钊的下巴,却被单钊后仰的动作躲开了。
“你躲什么?”刑骁不满。
房间里关了灯,连夜灯都没留,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单钊此刻的无奈和羞涩刑骁也看不见。
单钊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定力不够,怕惹火烧身,就说:“你刚上完药,别乱动。”
但刑骁怎么可能听不懂单钊话外之音,他长长地“哦”了一声,手却不老实地偷偷往下摸,结果才到半路就被单钊截住了:“你老实点,说了别乱动!”
刑骁就笑了起来:“干什么?我背上痒不行吗?我要挠挠。”
单钊知道刑骁在骗人,所以捏住了刑骁狡猾的爪子不肯放,并命令道:“痒也忍着,明天还有事,你不能睡懒觉,现在快点睡!”
刑骁停了动作,问:“什么事啊?”
“你得跟我去一趟局里,配合一下调查,”单钊照本宣科似的说着,但说完马上宽慰道,“不过你不用紧张,这件事里你是受害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刑骁点了点头,毛茸茸的头发蹭着单钊的脖子,单钊无处可躲,只好把刑骁更紧地拥在胸前。
刑骁知道事情不会像单钊说得这样简单,因为他身上背着刑家人的身份,所以所有和他扯上关系的事注定无法被简单带过。
那些刻意被他忽视的人和事借着这个档口悄悄从他心底的缝隙漫了出来,那个笼罩了他整整六年的影子,那个带着无框眼镜永远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那座到处都充斥着他不堪回忆的山顶别墅。
刑骁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强迫自己乐观,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黎家马上就要倒台了,刑家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总有一天刑渊慎会为自己的累累恶行付出代价,只要
', ' ')('他撑下去,撑到那一天,他就能和单钊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再也没有人或事能分开他们。
可刑骁越是这样想,那种不可控的悲观感就越是压得他喘不过气。另一个活在阴影里的自己冷冷地对他说,他和单钊不会有将来的,他们只有现在这一晚的亲密,连这一晚都是他侥幸偷来的,等刑渊慎回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刑骁想让那个自己住嘴,因为单钊是那么的好,他从没有勇气得到,变成了没有勇气失去。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那个自己说的是对的,因为刑渊慎总有一天要回来。
“单钊,”刑骁抬起头,目光在漆黑中准确找到了对方眼睛的位置,“我们做爱吧。”
单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做爱。”
“单钊,我想跟你做爱,”刑骁搂住单钊的脖子,用最直接的语言邀请他最喜欢的人,“现在,马上,肏我。”
单钊愣了一瞬,刑骁的直白让他体内的原始冲动像被点燃的枯叶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但他的理智在顽强地阻止他——刑骁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刑骁今天已经很累了,刑骁不可能再有力气承受他的索取,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现在必须睡觉,睡觉!
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刑骁压在了身底下,他正疯狂地亲吻他、吮吸他,根本无法停下。
刑骁把自己的睡裤和单钊的一起扯了下来,两腿抬高,双手将臀瓣向两侧掰开,把那处还红肿不堪的入口完全暴露在单钊眼前:“单哥,进来。”
单钊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被烧干净了,否则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连挣扎都没有就一头栽了进去。
在他完全进入的那一刻,他和刑骁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刑骁注视着他的目光,他觉得那个目光是悲伤的,带着股决然的坚定。
于是他没有停顿地冲撞了起来,把他亲手涂抹在里头的冰凉的药物当作成性爱的润滑助剂,他粗暴地抓着这具令他神魂颠倒的身体,一遍、一遍,一遍、一遍,没有止境地掠夺着,占有着,让刑骁的呼吸变得火热深重,让刑骁的呻吟变得支离破碎。
快感不断焚烧他的身体,他在险恶的攀登中终于抵达炽烈的顶峰,单钊把一切都给了这座包容着他的山峰,但等残阳落尽,西风乍起,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脚边所剩下的,唯有荒芜的灰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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