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大光一转身,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冷峻抱了一箱子黄头罐头从办公室里出来。他问:“冷队,您抱罐头干嘛?”
冷峻面不改色:“我问过了,别人都不吃,我喜欢吃这个,我要拿回去慢慢吃。”
他抱起罐头,扬长而去。
苏爱党跟在高大光身后,犹还说:“咱的罐头呢,在哪儿?”
高大光算是明白了,冷峻就是在故意跟他做对!
……
也就在这个年代,一罐黄桃罐头都能成为奢侈品。
但是,这东西陈思雨也特别爱吃。
因为在她小时候,每当发烧时,父母就会给她一瓶黄桃罐头,而且不会限制量,会让她团着罐子坐在热乎乎的床上,把它一口气全吃掉。
时间还早,正好也累坏了,陈思雨打开黄桃罐头来,虽然凉了点,但冬天吃冰,别有一番风味。
不像上回那么别扭,这回冷峻忙里忙外,先用崭新的保温杯给陈思雨倒了一杯热水,又灌了满满一个滚烫的暖水袋放到床上,试着被窝热了,示意女朋友脱鞋子,上床去坐着。
陈思雨看了眼窗外,营区是平房,窗户是玻璃的。
而外面是个篮球场,有好多人在打篮球。
大白天的,拉窗帘肯定不合适,但要不拉窗帘,她脱了鞋坐到冷峻的床上,似乎也不大合适。
“不好吧,外面的人看见会笑话的。”她说。
冷峻站了起来,推开窗户打声口哨,等外面的人都回头了,说:“考试的错呢,改了吗就在这儿晃悠,去改题,一会儿我检查。”
哪怕目前处于谈判期,不需要上前线,但从理论到技术,该练还是得练。
今天不是周末,一帮飞行员考核理论的错题都没改,却溜出来打篮球,当然没安好心,给队长喊了一声,相互挤着眼儿,这才走了。
冷峻关上窗户,示意陈思雨脱鞋子,上床,继而,伸手,把她的双脚捂到了热水袋处,默了一会儿,渥过她的脚,脱掉了她的袜子。
这一周,全团所有人都长冻疮了,但陈思雨没有。
究其原因,除了她对西南的寒冷有准备,来时穿的是羊毛袜子之外,苏爱党的功劳也特别大,每天晚上,陈思雨都会死皮赖皮,把脚放到她的大腿间,而但凡坐车的时候,她也总是赖在苏爱党的怀里,没有挨过冻,脚就还是好的。不过,虽然脚没有伤,但芭蕾舞演员的脚,并不好看。
陈思雨不想给冷峻看,就想收回去。
但冷峻执意的,还是把她的脚掰了过来,放在膝盖上,默默看着。
既脚是热的,浑身是暖和和的,陈思雨的人生信条时,能享受一秒是一秒,热乎乎的,她就把一大罐冰凉凉的黄桃罐头给吃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关于北城文艺界的事,是不好说给冷峻这种压力特别大的飞行员听,干扰他的注意力的。
陈思雨转念一想,就说起了轩昂最近新谱的曲子。
说完曲子,又说起自己给他买的新西装。
本来以为买的挺大,能穿个三五年的,可轩昂这一年多一直在拔个头,估计明年再穿一年就穿不得了。
冷峻偶尔应一声,但大多数时候只是点点头。
他听的很认真,一双手,也一直紧紧攥着她的脚。
离飞机起飞总共两个小时,而提前半个小时,团员们是必须就位的。
陈思雨唧唧喳喳的说着,也没在意时间,蓦然听到钟声,才发现已经12点了,飞机12:45分起飞,也就是说,再有15分钟,她就该去组织大家候机了。
这时她才有点惊讶。
因为冷峻再度,刷新了她对这个年代,男性认知的底限。
她来了,就坐在他的床上,而以如今的战局,其实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飞行员要在前线呆到什么时候。
她马上要走。
但冷峻除了渥她的脚,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当然,陈思雨自己也有责任。
基于年代所限,冷峻认为那种事是在耍流氓,而陈思雨,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想玩,想逗逗男朋友,故意模糊,更加让他加深了,他是在耍流氓的印象。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
眼珠一转,陈思雨说:“哎呀,我嘴巴疼。”
冷峻一愣,手颤:“是不是罐头太凉,冰到你了?”
陈思雨探出舌尖,含浑着口齿说:“唔,大概是。想要点热的。”
“我给你倒水吧。”冷峻说。
陈思雨说:“水烫。”
冷峻的脸在慢慢变绿,机械的说:“我帮你吹凉点。”
陈思雨点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扑闪着:“你人真好。”
他要再坚持下去,陈思雨就想给他发好人卡了。
冷峻心里五味杂陈,但他在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