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输液啊?”
女医生边说话边绑上黄色的皮筋,宁宁细小的血管就显露了出来,接着她动手调了调开关,液体就从针口处流了下来。
两个女孩子都意识到接下来要干什么,脸色都白了起来,陆秋赶紧转移主意力,“没见过,猜的,肯定不疼。”
“是,这有啥疼的。”女医生上过战场,是真的认为这一点也不疼,话音落就把针扎了进去。
新鲜的血顺着管子流了出来,很快又被液体推了回去,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
蓉蓉是第一次见到输液,在最初的不适之后,大着胆子睁开了眼,小心的问宁宁:“疼不疼?”
宁宁脸色还是煞白,冷汗不停的落,声音有些飘,“不疼。”
医生调了调速度,告诉陆秋:“液体没了,要去喊医生,一定有人在这守着瓶子。”
医生说完,又指了指输液瓶,“一会儿输完了能拿走。”
“行,谢谢医生了。”
这瓶子是玻璃的,冬天用来暖被窝,或者当水瓶都是好的,非常的紧缺。
陆秋应了一声,给宁宁盖了个薄被子,拿毛巾给她擦了擦汗,轻声说:“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病房一时安静下来,宁宁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眉毛却还是皱得紧紧的,感觉肚子里还是有人在拉扯着。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肚子一暖,一双温热的手掌附在了上面,给她轻轻按摩着。
是陆秋姨吧,她想,和娘一样的感觉。
见宁宁彻底睡了过去,陆秋让蓉蓉靠在她身上,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休息?”
“不要。”蓉蓉担心地看着宁宁,见女孩已经睡着了,终于开口问:“娘,宁宁是吃了我们送的东西才这样吗?”
陆秋没想到蓉蓉竟然担心这个,一时竟然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不会,你看左景哥哥也吃了,我们也吃了,还有狗蛋二毛都没事,宁宁是你好朋友,就算是她也不会怪你的,你不用担心。”
蓉蓉恩了一声,绷着的神情缓和了不少,眼睛支撑不住跟着往一块闭,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蝉鸣一声声的在树上嘶叫,病房的顶上挂着一顶吊扇,带着阵阵的凉风,陆秋支着脑袋,时不时就要看看输液瓶子,看还有多久才能输好。
左景跑的满头是汗,到了病房门口却放轻了脚步,看着安静的病房,竟然不敢推门进去。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他娘就是这样守在他的身边,摸着他的额头,会问他想吃什么,那慈爱的神情他到现在也不会忘。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左至历急匆匆赶到了,男人因为跑动而脸上泛红,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眼神四下寻找,就看到病房门口的左景。
左景匆忙把脸上的表情收了收,叫了一声:“爸。”
“恩。”左至历从门口上的窗户看到了熟睡的宁宁,到不着急进去了,正好医生出来,见到左至历过来,很热情地迎了上来。
“团长,您过来了。”
左至历很客气地和她握了手,“宁宁现在怎么样了?”
“哦,没什么大事了,这几天不要给她吃凉的东西,小孩子身体太虚弱了,不能吃太多凉的东西。”女医生简单说了说,指了指不远处的会计处,“可以给孩子领病号餐,有细粮。”
她见左至历满头是汗,才想到今天是有外出的训练,便多问了一句:“您不用去了?”
“用,马上就走。这不担心孩子,过来看一眼。”左至历同样客气疏离地回答。
部队里都知道左至历家里的情况,有那熟点的家属就喜欢拉着他给他介绍对象,从自己亲戚到老乡,介绍什么条件的都有。
这左至历偏偏一直不松口,什么条件的都看不上。但哪怕他每次都冷着脸拒绝,想给他介绍的人并没有减少。
女医生又往病房里看了看,对这位能出现在这里的女同志格外的好奇,脸上带着几分挪谀:“屋里的是谁啊?”
左至历被这么一问,停顿了几秒才淡定地开口:“宁宁朋友的妈妈。”
“哦?”女医生还想再问下去,左至历已经先一步往前跨了一步,进了病房里,“我去看看孩子。”
陆秋听到动静,抬了下头,和左至历的视线对视上。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陆秋不方便站起来,只冲他笑了笑,小声地说:“宁宁睡着了。”
“辛苦了。”左至历把声音也压了下去,男人音调很好听,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在这闷热的病房内回荡。
左至历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陆秋跟前,低头俯身看着宁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发烧,才放下心来。
陆秋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并不白皙,上面有握枪形成的茧子,却胜在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接着,她便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她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
她也说不上那具体是什么味道,但不难闻。
左至历见她慌忙站了起来,也意识到自己站的位置不妥,忙往后退了几步,房间内一时又陷入了另一种微妙的气氛。
左景和蓉蓉都察觉到了什么,挨在一起看着他们,最后还是左至历开口:“宁宁这病要吃清淡,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可能得麻烦你帮着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