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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给周场吃吧,我看他今天上午吃窝窝都没吃几个,这会肯定饿了。”
周家这一个月把家里攒的鸡蛋,肉也都吃完,毕竟坐月子得吃好的。
田耽递到她手里,“他那么大个人,吃啥都容易吃不饱,你还要喂孩子,多吃点。”
周温看着房梁顶,她都听见刚刚的话,她不是傻子,而且她就是哭不出来,上辈子从她记事起就没哭过。
“周喜坐大巴车回来,正巧到公社门口下,你就在那里等着,不会耽误你的事。”
周洪山这才点点头。
周将这一个月忙的脚不沾地,临近县里要棉衣,他一会还要跟车到市里,跟市里那边的钢铁厂里对单子,这会正在对单子跟货车。
刘全英拉着周将到一边。
“小周,我记得你家孩子也满月,这是我之前留着的麦乳精的票,你到市里给兑了。”
周将看着这票,“刘姐,那我就不推辞,我这也确实缺。”
刘全英拍拍他的肩膀,“跟姐客气啥,你上次给我说的消息,厂里那批瑕疵品我也没少赚钱,还多亏你给我出的主意。”
那批货太大,周将自己也没渠道,但刘全英家里有门路。
“刘姐,不是啥大事。”
刘全英可是觉得周将是个聪明人,脑子够用,“姐知道,你快忙吧。”
周将把货对好,又跟出货的同志对好单据,才坐上车,这一个月他手里也没少存钱跟票,能给家里多买点东西,过个好年。
第7章 周喜
开大货车的师傅是厂子里的老员工,姓刘,大家都叫他老刘,胖胖的,还有啤酒肚,前段时间厂里分房他正好赶上,最近心情都很不错。
“周同志,快坐过来,咱们三个小时就能到省里。”
周将答应一声脚踩着货车底下的梯子一下子就上来。
“刘师傅。”
刘师傅笑呵呵的启动车子,开车的福利好,而且捎东西也都方便,谁不羡慕开大货车的啊。
“听说周同志最近添了个闺女啊,恭喜你。”
周将笑着点头,想起来小闺女确实高兴,“谢谢刘师傅。”
车子缓慢的离开厂区。
刘师傅也打量着周将,前些年周将刚刚进厂的时候,他还打听过结婚没,想把自己媳妇娘家侄女介绍过来,这人长的板正,看起来也很聪明,听说家里的爹还是大队长,这样的家错不了。
“周同志,我闺女也生了,想问问咱们厂的瑕疵品能不能匀出来点,家里都缺布呢。”
周将这段时间负责的会计跟采办,其实厂里有不少人都过来找他要东西,但他能分配的瑕疵品有限,不得罪人的全部也都应付过去。
“有,不过每个月也不多,这个月没了,下个月我给刘师傅留着。”
刘师傅就知道周将是会做人的,他特聪明,但也厚道。
“等下午到省里,我跟你说哪里能买到好东西。”说着笑呵呵的,人就是要讲个有来有回,看来以后他跟周将还会长久的打交道,还不如一开始就先把好卖出去。
他跑车这么多年就买东西的门路多,现在都是凭票据买卖,但有钱没票也想买啊。
距离到省里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就下起了大雪。
不过也没休息,早到省里早省事。
钢铁厂接待的同志早早的就在等着了,到厂区下车,周将跟对方的同志先对了货单,交接完,就被拉着去食堂。
钢铁厂的条件比县里的国棉厂要好很多,食堂也大。
接待的同志其中一个看起来很爽朗,人有四十壮点,留着寸头,叫沈丘。
“老刘,这就是你们新换来的会计,咋这么年轻?”
刘师傅跟他握上手,“是,人年轻办事可负责。”
几个人打着哈哈。
周将在旁边陪着,也没多说话。
这会也不是饭点,食堂里没啥人。
沈丘转身跟一个同志交代一声,没一会就有厨师过来上菜。
“萝卜猪肉馅的白面扁食,还特意给你炖了一整个大肘子,可都是从我私出的。”
刘师傅哈哈笑了起来,“还是你知道我爱吃啥。”说完又转头看看周将,“我跟老沈认识差不多有十年,我们俩是老伙计。”
另外还上了几个炒的素菜。
周将也很久没吃这么好的饭菜了,说不馋是假的,他身高体壮,正是能吃的时候,不过他也没狼吞虎咽,吃的规规矩矩。
沈丘看了一眼,之前跟老刘一起来的那家伙,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一样,这个倒是看起来挺不错的。
“小伙子结婚没?”
刘师傅满足的喝了一口扁食汤,原汤化原食,身上现在也是暖和和的。
“周同志孩子都俩了,别惦记。”
沈丘觉得还挺可惜的,他看人可准着呢,这小伙子稳重踏实,能当会计肯定也识字,有前途。
', ' ')('他们按照计划是要明天返回县里。
沈丘又带他们到招待所住下。
晚上刘师傅带着周将出去,两个人七拐八绕的到了一个胡同的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人在看着,看到刘师傅是熟人也就没什么防备。
刘师傅进去跟人寒暄过后,才开始看起来摆放在满屋子的货。
“这都是年货,随便看,马上过年了。”
周将之前也听说过这种地方,但从来没见过。
刘师傅低声跟他交代,“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的买点。”
周将准备把身上的钱都花完,赚钱就是给家里花的,也没省着。
大白兔奶糖,给他娘跟媳妇都各自买了两条围巾,还有奶粉,听说这是比麦乳精还好的东西,一罐三十块钱,他咬牙买了两罐,手里的钱全都花完,攒了俩月的钱。
俩人走的时候,刘师傅乐呵呵的,“你买这么多,我听说你弟弟跟你妹妹都还在上学?”
周将点点头,提起来家里人他心里很充实,他是大哥,爹娘也不容易,他理应多帮一帮的,一家人无非就是互相帮忙。
“是,他们也都很听话,我弟弟妹妹学习都很好。”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回县里的货车开的也不快,俩人早上吃的还是沈丘请的,买了六个大肉包子,每人一碗馄饨,肉包子还剩下俩,回去的时候带在车上。
周将回到县里,就打电话给公社,让人捎话,让河山沟大队的周场到国棉厂一趟。
周洪山正巧到公社开会也接到消息,其他大队的大队长都走了,就他一个人坐在吴主任的办公室里磨事。
“吴主任,您看看,我们河山沟大队多少人,多少地,这两年年景不好,家家户户都缺吃少喝的,这今年是不是能宽容一下,这猪让我们自己分了,好歹过个好年。”
吴主任在公社也干了五六年,对下面大队的情况都了解,周洪山说的是实情,但哪个大队不难,他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老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说的这个不行,规定的是要交一只的。”他说完给周洪山倒了一杯茶,“刚刚我听到传达室的电话,你说你家的日子也不难过,非多要那一头猪是干啥?”
周洪山瞪大了眼睛,啧了一声,“主任,话不能这么说,我家日子也不容易,紧紧裤腰带是够吃,但家里的孩子都在上学,开支大,大儿媳又生了个孩子,而且咱不能只讲自己,得多讲讲乡亲们,我今年四十整,一口肉吃不吃的不算啥,可有人得吃,这日子才好过。”
吴主任对周洪山的印象是非常不错的,这个人聪明又圆滑,该做啥事他心里清楚。
“那这样,我帮你一次,但你不能透露出去,让别的大队的人知道。”
周洪山没想到自己没提知青的条件,他居然也能答应?隐隐觉得哪里是不对的,不过也没想那么多。
“好,吴主任啊,您真是个大好人。”
吴主任哼了两声,“别给我戴高帽,是没有用的。”
周洪山在公社的事情解决了心里那是高兴,他推着自行车就到公社旁边的车站,昨个说好的接小女儿,大衣裹紧,跺跺脚暖和一些,外面的雪似乎又下的大了些,不过他心里高兴,雪下的越大越好。
周喜是个很有本事的小姑娘,自己扛着铺盖,还有锅碗瓢盆,课本书,从大巴车上挤下来,抬头就看到她爹。
“爹。”
周洪山大步走过去,接过她身上的大包袱。
“冷不冷啊?”
周喜摇摇头,“不冷,娘给我做的棉袄可厚了,我们同学都没我的衣服厚。”
周洪山笑了两声,把锅碗盆放到自行车的前面的杠上绑着,又把锅盆都放在杠的下面卡着,留出来蹬脚蹬子的空间。
周喜坐在后座上。
“爹,我小侄女长的好看吗?”
周洪山骑着车带着闺女,“那肯定好看,像你娘。”
周喜喜欢好看的东西跟人,她们家的人就没不好看的。
“爹,周场说我娘可疼她,我娘不是说孩子不能太娇,不然不抗事。”
周洪山啧啧两声,“你回家跟你娘这么说,看她不揍你。”
周喜咬了一下唇,她可不敢,她娘在她家是绝对领导地位。
走到一半,雪下的太大,周洪山下来推着车。
周喜也想下来走。
“你别下来,这雪深,一会你到家脚该冻伤了。”
周喜倒是没下来,“爹,你真好。”
周洪山叹了一声气,“我是你爹,我不对你好谁还能对你好,傻闺女。”
父女俩到家,田耽跟余秀敏刚刚把饭做好,就算着时间呢。
田耽给包的包子,不过是合面的,加了一大半的玉米面,放了一些白面,这白面还留着准备过年包扁食呢,甭管家里条件咋样,馅是啥样的,都是要吃扁食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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