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年陈家那么有钱,可这老天下不下雨他们说了也不算,所以也没用过水车。
莫家沟倒是有,但村里的社员们十之七八没去过,更何况崔家把那水车看得比金子还贵重,等闲不让外人靠近,所以大家还真就没见过。
不曾想,这么稀罕的东西,自己村居然也有了!
“看着也不奇怪啊,就像个车轮子似的。”
“明愈,这个要怎么磨面啊!”
他们真是好奇死了,水还能磨面?
要这样,那可比自己婆娘能干,哈哈。
周诚廉站在水闸那里,周培基站在石磨旁边,把上方的木斗装上粮食,然后喊了一声,“好了!”
围观的社员们就跟着喊:“好了,开闸!”
周诚廉看周明愈,看他做了一个开闸的手势,便用力把石板水闸提起来。
“哗啦……哗啦……”
高处的河水奔流而下,欢快地唱着歌顺着水渠冲进磨房底部,推动着水轮慢慢地转起来。磨房里,周培基也打开装粮食的木斗,有粮食落进石磨的磨眼里。
这时候石磨已经开始轰隆轰隆的转起来,跟隐隐打雷一样。
众人惊呼起来,“好大的动静啊。”
随着大石磨转动,秫秫粒就被碾破、磨碎然后甩出来,继续……柳秀娥、张够和丁兰英几个把甩出来的碎颗粒扫出来放到罗柜里筛筛,然后把那些大颗粒继续装回木斗里。
这盘石磨非常沉重,磨粮食又细又快,小磨要五六遍,这个最多三遍就能细如粉。
人力一次也就推个三四十斤,这个一天至少可以磨四五百斤。如果有人倒班,日夜不停,六七百斤也非常轻松。
社员们排着队抢着进去参观,前面的人看不够,不肯走,后面的着急一个劲地催。
“给我们也看看啊,这磨房也不会跑,大大的功夫慢慢地看呗。”
“就是啊,俺们大老远老跑来,给俺们看看,还得家去吃饭呢。”这是邻村的。
有人喊道:“这要是还吃食堂,这么天天磨粮食,多方便啊。”
周明愈笑道:“解散食堂,大家照样来磨面,这是咱们先锋大队的磨房。”
就有人来问怎么个磨法,是自己磨还是有人帮忙。
这个周明愈和周诚志几个队长已经商量过,不要社员轮班了,免得有人负责有人不负责,就找两个认真负责的社员固定轮班看管磨房,队里给他们算工分。
至于磨房管理员,几个队长也找好了,一个是老书记李柏青,一个是周明来。
这俩人社员们都信得过。
来磨面的按照磨面的时间数量交给管理员一点钱或者粮食,作为磨房的维修费用。
管理员不但要帮忙开闸放水,日常打扫维护磨房,还要记账,定期跟会计盘账。
很快,周明愈家的几十斤秫秫磨好了,周培基家接上……社员们都纷纷排队。
“还真是很好用呢,不用人动手。”
“看,那边过筛也是,晃晃悠悠的,不用咱们使劲。”
“这以后还不得养一村的懒婆娘!”有男人开始说欠扁的话,一出口就被女人们围攻。
一连几天,先锋大队的磨房都没停,轰隆轰隆地忙着磨粮食。李柏青和周明来俩人要小心盯着那些来看热闹的孩子,以免他们乱动搞破坏,更要提防他们不小心掉下去受伤。
自从有了磨房以后,西河边上再度成为女人们扎堆的地盘,合伙推磨,一边磨面,一边做针线、洗衣服的,别提多惬意。
棉花已经彻底拾完,莫茹又完成了一年的使命,有时间就推着自行车带着闺女儿子四处溜达,或者去写生画画,或者野餐游玩。
倒不像是住在这里,反而像是来旅游的,舒适惬意。
……
初冬树叶落尽,视线不受阻挡,显得四野开阔,天空也格外湛蓝悠远。
周小八特别喜欢这样的环境,乖乖地靠在莫茹的怀里,静静地眺望远方,让莫茹怀疑他莫不是个小哲学家?
这日出去溜达一圈,等周小八远眺尽兴,莫茹也画了两幅写生,周七七吃了一瓶子黄桃罐头,八八虽然没逮着野兔子却逮着一只肥田鼠。
莫茹不肯让它吃,太恶心了!
周七七就吹了一声口哨,八八纵身一跃,把那田鼠“咻”的一下子扔进河里!
那田鼠在水面直扑腾,浮浮沉沉的,最后掉下去。
周小八看了一眼,很是淡定,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别样的表情,反而是水面飞来飞去的蜻蜓,很吸引他的目光。
莫茹叹了口气,怎么就生了个面瘫脸儿子呢。
这以后说媳妇可咋整啊?别是个困难户才好。
“妈妈,咱们去看水磨房啦。”周七七吃完黄桃罐头,试探了几次,莫茹不肯让她再吃苹果罐头,她就决定换个地方玩。
于是小八坐前面,七七坐后面,八八追着跑,莫茹蹬着自行车去磨房那里玩儿。
路上她叮嘱周七七,“磨房那里很危险,要是不小心掉进去可就被水轮给绞坏了,只能跟着爸爸妈妈去,自己不能去,记住了吗?”
“妈妈,你说一遍我就记住了。”每去一次就说一次,娘的记性果然差了好多,哎,怪不得二大娘总说她生了坷垃以后脑子就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