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疗伤。去百人,回十人。应该还算不得全军覆没。”玉恒轻啜一口热茶,许是太过苦涩又放下了,“泠泷琴现下归召国风王族所有。”
羽麟手握茶盏僵在原地。风王族?原来是风王族!王族所藏又岂是千金可易?风氏所有又岂是刀剑易夺!难怪自己托江湖友人明察暗访多日无果,难怪这位素来行事谨慎的皇子肯派出亲身侍卫前往劫杀!可怜自己终日奔走总以为是凭钱财可得之物,未料峰回路转至尽头仍是死路!
“所以,你早知道泠泷琴存于风王族中?”羽麟掷下手中茶盏,肃色质问。
“这样上古神器非王室之尊又何以护持?澹台兄自诩聪慧过人,如何会想不到呢?”玉恒半是讥讽半是苦笑,说到底谁人也不曾得了宝物,谁人也休想携走佳人,“我听闻前几日召王为贺世子选亲于东越,特遣千名精锐之师护送世子与瑶琴同来越都。”
“所以你就让萧雪提剑去抢!”羽麟同样讥讽嘲笑,可又不得不赞服风王族之强兵,“召国世子有这样厉害?萧雪都败在他手下?”
“未见世子。亦未见瑶琴。”玉恒终饮尽了面前苦茶,笑意晕开,“世人都道‘南人狡诈’,依我说当指风王族而言,于你澹台一族丝毫无涉。或恭维些讲:风族敏智远胜你澹台家啊!——那以千军护送之舆原是一驾空车!”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羽麟幽幽念道,“如此说,召国世子与泠泷琴应该另辟蹊径进入越都了……我等皆是徒劳一场……”
“这位世子行事周密,召国王室用心深沉,可见风王族是势在必得。”玉恒幽叹一声,“是我轻敌,小觑了他们。”
“依你之意,当真要使阿璃嫁入召国吗?你岂会不知召王野心!”羽麟不甘。
“我又岂能看着璃儿夭折于芳华之年?”玉恒亦是无奈。
澹台羽麟只是漠然看着座上君子,再前后思量他这一盘大棋,幽冷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泠珑琴所在,故而使出顺水推舟之计容忍了风肆的求亲之举。你一早就做好了打算,若然萧雪兵败,则将阿璃许给那怀抱泠泷琴的召国世子!而所有这一切从一开始都与我澹台羽麟无关!——你即有此计,何不早说?为何还要引我入局?是为牵制夜玄吗?还是只为戏弄我供你娱乐!阿恒……你我相知十年,为何定要这样待我?”他苦笑摇头,忿然起身,撞散了满桌茶器,叮铃铃响作一片,他亦不顾,索性踢开那茶案,踏步而去。
“羽麟!我话还未尽!”玉恒忙起身急唤,“你知在我之外璃儿独独信你,她也曾有言愿意下嫁澹台家,为此,有你在其中方能使她心安……我也曾以为萧雪能夺下泠泷琴,只是未料到风王族诡诈多端……”
“胡说!”羽麟行至门前又忿然回身,“天下谁人诡诈还能胜过你天家储君!你知召王野心,苦无制衡之策,便借了泠泷琴的缘故以阿璃许嫁。因为你知道有阿璃坐镇南召,在她有生之年必不会使风王族图谋你玉氏天下!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你手中棋子!任你摆布!”
“澹台羽麟!”凌霄君目色幽冷,指尖微颤,一线杀机自指缝溜过。
羽麟自觉身前冷风旋转,迫得胸口憋闷,一时撑立不住跌退了两步,待重新举目,面前已是别样天地,那人依旧浅笑雍容,语意温和,“羽麟,此事之败,败在你我不曾同心。当下之境,为璃儿百岁白首计,你我也该同心一意,使她归入瑶琴之家。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