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选你!”蔚璃又要怒目,可想到身后那支铜镜,便又缓和了颜色,另外言说,“我与羽麟有约……”可他还是背信弃约,若不是因为风王族威逼利诱,那么又是为何缘故?她凝眉苦思,总觉有人设计了选亲之局,却又实难猜出幕后之手。
风篁受她呵斥一回便也不再言说,随意摆弄着桌案上的神兽镇纸,略有怅然。他也不知此回东越之行算不算是功德圆满,凭他世子之卑与东越女君立下婚约,父王与祖父应该是极满意的罢?族人都说得蔚璃如得半天下,他若能迎回蔚璃为妻,则风王族问鼎天下之期指日可待。是否指日可待他此间也无心计算。若所得佳人与他并非同心,终日貌合神离、同床异梦,那此生余年又有何趣?
蔚璃终觉出四下寂静,心有异样,又推他问说,“你还未说澹台羽麟倒底钟情何物?”
风篁举目静观,还果然是一片澄明,看得她不觉低了头,幽幽道,“他们必有算计……我若不问……”
“又待怎样?”风篁直言问道,“天下熙熙,天下攘攘,各人皆有算计,璃公主可都能一一看透,一一破局?你终日劳心,又是否此生此世都可立于不败之地?”
自然不能!蔚璃也回以平静对视。这些年忧心忧神,是为立于不败之地?非也!
青门一场浩劫,来之凶猛,去之绝然。她几乎不曾醒神,已然身陷囹圄!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百年将族顷刻凋零!所谓惊弓之鸟,大约始自那时罢?在那之后但有风吹草动,她无不惊心,无不忧神!
“世子生于盛世,长于康乐,不知忧患……常隐于暗处……”蔚璃撑笑言说。
风篁见她言之未尽,也跟着叹息一声,放下手中镇纸,“我知你所指何事。是风篁浅薄了。”沉默片时,重又言道,“澹台少主豁出性命算计的——是我风王族的泠泷琴。”
“泠泷琴?为何?”蔚璃惊问,“他该知道我素来不爱这些所谓传世宝物……”
风篁又现笑意融融,“大约这一回是他们算错了罢!我王、我父,并我那些叔父们——也都算错了。他们都未料到纵然传世至宝也难入长公主眼目,更别说我这个小小的愚钝世子了。实话说与你——就是那曲《沧海月明》也是我父所荐,逼迫我习练数月之久,依我父亲之言:长公主昔年曾往初阳青门学艺,自然知道青门传世经典,而依凭长公主对青门顾念依恋之情,必然会闻之侧目!但能得长公主侧目,使你我二人相见,凭我风氏傲世姿容则必不会为长公主所弃……”
风篁说着不觉笑开,“我父可爱罢?他竟以为璃公主是好色之人!又以为他儿可以凭姿色魅惑佳人……”
蔚璃听得怔怔然,她早知风王族必是有备而来,那风肆足智多谋定然算尽所有细枝末节,学青门风范,奏青门之曲,果然是他们设计好的!
“长公主或许还不知,这泠泷琴本为上古祭天颂礼之名器,古籍载其有各种玄幻奇说,故传世至今素为世人觊觎。我风王族得此琴已然数代之久,却从不敢张扬于世,惟以镇国之宝供祭于庙堂,以期佑我风族子孙百代兴旺。今时,是为我风篁欲聘东越蔚璃为妻,我王并族人商议,才使此琴再临世间,想以此琴颂礼传诗之德,求邀长公主精信至诚之诺——为我风篁之贤妻,为召国之良妇,他日为东宫之德妃,未来为中宫之贤后,兴室宜家,壮我风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