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越安宫,世子再一声一声丫头的叫,当心侍卫官一支冷箭射你个透心凉!”蔚璃唬道。
“是是是,阿璃……璃公主,”风篁讨好地改口唤她,又看四面宫墙,虽也觉出这宫中有森森兵刃之寒,可却是怎样也看不出那些侍卫隐身何处,“丫……璃公主今日弹过琴否?为我拨弦一曲可好?全当谢我为青门仗剑之功劳?”
蔚璃白他一眼,“人未救下,何谈功劳?倒是累我出钱也力医治你侍奉你!”
风篁忍不住笑,“阿璃也太功利了!我伤得这样重都不能得你怜恤吗?可是险些就伤了眼睛呢!”他指着眉梢处剑痕直贯入鬓向她讨巧,“你看你看!我若是变个独眼龙才真真是讨不到美妾呢!那时阿璃也会更嫌弃我罢?”
蔚璃回头看他,亦是忍不住笑,想到乍闻恶讯还真的以为他一眼致盲,那时当真是心痛如剜,如今再看他这样笑意朗然,又怎能不欣慰。
风篁见她笑而不语,又继续缠磨,“何况,我听裴伯说,青姑娘原是被世人高人接去医伤了……可当真?他是受你之命安抚全府,还是只哄我一个?”
蔚璃依旧含笑,却无意答他,“子青……既然讨赏,本公主赏你就是!且说说你想听甚么曲子?可要顺便唤来舞姬为世子献舞?”
“岂敢岂敢!只阿璃一人足矣!”风篁欣然回说,又绕着她各样奉承,“我听闻有一曲《御风行》,昔年阿璃演于帝都凌霄殿时可谓倾倒天下名士,可否今朝也令我倾倒一回呢?”
御风行?蔚璃心下苦笑,哪得清风可御?当年那曲《御风行》本就是各怀心思,如今又要各奔前路,纵有清风,又御往何处呢?想来还真是讽刺!转身再看这朗朗少年,曾经与他的东极之约,才不过一夜之间便化作泡影,她曾无限企望要赠他真正的“沧海月明”,可是谁又知世事难料,前途难占!
“还是《沧海月明》罢。”她撑笑答说,“我已习练了许多天,想来必胜于你。”
“更好更好!”风篁亦是拍手称赞,“我正好也有重要事与阿璃言说,我随你去。”
他随她进了瑶光殿,前堂上裳儿领了两名小宫女正在置晾衣物,一层层的素锦薄纱淹案,流目间忽见女君带了位少年郎进来,都是各样惊诧。
裳儿更是看得怔住,如入幻境——那个惟有在寒天雪月才会赶来王都为长公主庆贺生辰的少年,如何在这盛夏暑期会出现在越安宫里!?她连吐了两个字“澄……澄……”少将军三字还未吐口,旁边不明旧事的小宫女已悄声接了去,“诚然是位美少年呢!”大家掩嘴羞笑,各样欣喜——还道只有那在外劳作的才能窥见世子流光溢彩,未料长公主竟把人领回寝宫了!
风篁入内,见大堂轩敞,桌几素净,惟有艳阳透窗洒下光明满室,余者再难寻一件杂物。倒是一旁偏殿里桌几上的流纱铺锦,看去份外生动斐然。
“女子闺阁,未免素净了些。”他忍不住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