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谡也不得不在心底暗暗喟叹——这位太子果然是算得精明啊!齐家若不能助他制衡莫嵬,女儿入宫也不过是个寻常侍妾罢了!自己女儿未来之高升,还得看他齐门肯为天家出力多少!
而正妃之位空置,难道太子还是属意于东越蔚璃?特地为她而留?!若果真如此,实该寻个由头将那蔚璃置于死地啊!
“殿下既如此说——”齐谡稍缓面色,深知今日若否了此议,齐门上下便也无甚出路了!“我齐门感念天家恩德,自当尽心竭力,效犬马之劳,襄助殿下,谨治朝务!”
“如此——甚好!”玉恒赞说,心下虽无喜意,面上却是微著笑颜,“那么,就定在今日未时正,烦劳丞相送女入东宫,如何?”
这事怎样看都未免轻率随意了些!齐谡心底很是郁闷,从最初企盼的太子正妃到只是封了个小小的良媛,再从礼部谏言的封位典礼到随意择个时辰送进宫去……齐谡用力晃头,女儿之前途即齐门之前途,岂可草率了了!遂踏前一步,躬身上奏,“殿下,臣以为,小女入东宫虽只为良媛,却也是出身名门,品列贤姝,入宫之仪又岂可简之再简?纵无封位之典礼,好歹……好歹也该有个迎娶之仪式罢?”
玉恒微微蹙眉,稍有犹豫,旁边便有与莫家一气的那位韩将军嗤笑言说,“入东宫的哪个不是出身名门?谁人不是品列贤姝!又非娶妻,实为纳妾,你丞相大人最是个懂礼法的,又遑论甚么迎娶之仪!简直笑话!”
“你……”齐谡气得面色煞白,手指乱颤,“老夫平生只得这一个女儿……”
“上将军还没有女儿呢!上将军若有个女儿便也没你这女儿甚么事了!”韩将军叫道。
齐谡怒目瞠视,几要抛却斯文扑上来撕咬了,“你……你你……兵门之卫……”
玉恒见势如此,连忙劝止,“丞相休恼!丞相所言……确是为父之情,是本君忽略了!不若这样——”玉恒又稍做思量,“我倒想起一事,本君曾有两幅殿阁草图赠予齐小姐,听闻齐卿已然依照此图使人伐木开山、破土动工,开始修建宫阙了?”
齐谡又添怔怔然,这一回是又惊又惶,不知太子所言何意——难道说那宫阙图就只是宫阙图!与大兴土木毫无干系?他忙做谦卑臣服之态,“是老臣僭越!只为殿下两回赐赠画稿,臣与小女都感殿下之至诚,又都觉得殿下所绘之琼楼玉宇,若能落成人间,实为紫宸瑶台降于凡间矣,非富丽堂皇飘渺幽深可拟其风华绝伦!纵使以后不为小女所居,只供做天家之宫阙,亦是天上人间一等一的宫阁仙台!实为殿下千古不朽之杰作矣!”
玉恒已然忍不住笑,想这齐谡何等心思竟能编撰出这翻奉承辞令!不由得带笑答言,“承蒙丞相谬赞!齐小姐既然甚爱此搂阁,不若择一吉日,本君邀齐小姐巡幸新宫,以示彼此结良缘之初始,之后再接齐小姐入东宫,丞相以为如何?”
“这个……”齐谡又有几分茫然了,不知太子这又是下得哪盘棋,是在莫族一党面前替他齐门撑住几分颜面?还是……有意考察女儿的德才品性?且不管他,此事一波三折,不好再有推却了,“殿下既如此说——老臣竭力安排就是!小女亦必深感荣幸!”他终于面露喜色,终觉荣华可期!
“如此——就这般定了!退朝罢!”玉恒长吁口气,如释重负。纳齐女之举还是推一天算一天罢!既然是缓兵之计,最好是能缓到最后期限!免得再招冷宫里那孤傲女子的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