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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的消息一经传出,便是立马爬上了各大时报的头版头条。
有的说,禹氏意图勾结东瀛人,是卖国贼。有的则是拍到了璇玑和司凤这几天密切接触,关注这次联姻是政治联姻还是真爱,然后也不知从哪偷拍了一张褚璇玑的照片,副标题成了“褚氏二小姐黯然神伤”。
更有甚者,扒出了褚氏的大小姐是司凤的文秘,结果,司凤成了在两姐妹之间跳来跳去的花心渣男。
种种猜测,有对有错,但唯一确定的是,司凤将在七日后与东瀛贵女高桥美纪子小姐联姻。北方的禹氏也会暂且与东瀛人达成利益联盟。
婚礼的盛大意图似乎昭示了两方示好的决心,犹如一场世纪婚礼,喜帖广撒,褚氏自然在受邀之列。
就在大婚的前一日,头版头条又是旧事重提,不过这次还是有图有真相那种。
禹氏少帅密会褚氏闺秀,舞厅结缘。
然后是一张不知如何得来的照片,照片中两人紧握双手,相互对视凝望,可以说拍得极好。
司凤就这样展开报纸,凝视着那张黑白照片。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把照片减下来,想了想,放在了放母亲相片的相框的背后。
这是他和她的,唯一一张合影啊。
今天是他的婚礼,美纪子会是他的妻子,两人之间在今天之后,再不会有一点干系。
其实司凤后来也问过算命师。
原来,镜湖中所见的,是前世的纠葛。
前世有缘、今生又相逢,奈何乱世之中,身不由已,他身为少帅,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妻子。
那日的晚宴,舞技精湛的她也曾和冯燎一舞。她和自己跳舞时,更多的是教的性质,要观察他哪里出了错误,要如何改进。而她和冯燎跳舞,似乎……更多的是享受其中……
灯光之下,二人的棋逢对手,各自施展技巧,颇有斗舞的感觉。
“冯爷怎么有雅兴来北边吃沙子?”冯燎的年龄比六少和司凤都长不少,她的几个下属都是“冯爷、冯爷”地叫,璇玑的这句冯爷,有一种调侃的意味。而且冯燎有次说过北方环境不好,
又干旱。风沙又大,不及他的老窝的水土养人。
而如今,也是看着东瀛人选择和北方联姻,他也就眼巴巴的跟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图谋。
“哈哈,哪怕仅仅是和褚二小姐一舞,也值了。”冯燎顾左右而言他,脸也贴近璇玑的耳边,不顾及对方下意识的躲闪动作,声音生透着轻快。
“冯爷这样,就不怕冷月吃醋么?”璇玑瞟了一眼动作有些不自然的女助理冷月,反问。
冯氏少主讲排场,人又花心,也有人说是因为他的狼藉名声在外,东瀛人才选了禹司凤当联姻对象。但明眼人知道,这并不会是真正的原因。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东部没和东瀛人谈妥,才是根源。
但是知道这位冯氏少主的人,也都无一不晓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这位冷月姑娘。人们都说,如果不是冷月姑娘出身低微,早该是冯氏的少夫人了。也有人说,冯燎至今不娶的原因就是其父不同意冷月未来少夫人的地位。
“你呢?你就不怕那小子吃醋?我可看见了,他一直在、偷偷看我们这边。”说罢,冯燎故意调整舞步,调到璇玑可以看见禹司凤的视角,然后又添了一句,“准确地说是看你,而不是他未来的新夫人。”
璇玑没想到这冯燎观察力惊人,竟然察觉到自己与司凤之间,那些连她姐姐都没看出的端倪。
嫁夫随夫,婚礼也大体是中式的,繁杂的流程让两个新人都觉得有些疲倦。
“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司凤一边比划,一边用很慢的语速说着,美纪子的华文水平还不错,但是也没到本国人的水平。
“谢谢,我不饿。”美纪子感激一笑,然后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点心,狡黠地笑笑。“我的,你看。”
司凤本就不善言谈,关心完饿不饿的问题,也就没多问什么。刚刚已经拜过堂,他还要去应酬。
“那你,好好休息。”
“好。”美纪子说。
今天少不了要多喝一些了,司凤本就不胜酒力,但新婚总是不同的。宾客满堂,可他细细扫过全场,只有玲珑和六少,并不见璇玑。
她没来,却也是意料之中。
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今天如此场合,他并没有时间想这些,就已经被杨秘书拉到父亲身边,和最尊贵的客人们聊着。
大家都是说着“恭喜”,长辈的得去敬酒,下属们给他敬酒,如此,也算宾主尽欢。
原本,如果这一天这样过去,他的今后就是和他的妻子举案齐眉一生一世,也算和和美美。可是,偏偏让他在更衣处,听到了一些事情。
——听说了么?
——你说之前路口那事?
——听说那小娘皮褚氏的那位二小姐,估计值不少钱……
——啧啧,还是……那人压低声音,据说是留洋回来的,又和西边富得
', ' ')('流油的六少有关系……
司凤有些愣住,听着几个人的意思,璇玑应该是被人绑架了!这,这怎么可能?
“说,你们刚刚说的人是谁?”
被他突然抓住的人一怔,见来人正是今天的正主儿:“那个褚家二小姐,应该是被人绑了。”说者漫不经心,见司凤的样子有些怪异:“少帅你急什么,这种都是为了要钱,褚家和钟家那么有钱,也不差……”
“多久之前的事了?”
“也就半个时辰前吧,河溪胡同儿……”
没等那人说完,他便一身红衣,冲出酒楼。璇玑落入歹人之手,他怎可坐视不理……
如今,城门已关,只要一个个排查便好,如果不在这其中,他再想办法。
他带着两队亲卫,一队十人,个个都是他带出来的精英。这也是没有帅命的情况下,他能私自掉出来的人。
最可疑的人,会是冯氏。这奉城是禹氏的地盘,一般人没这个胆子轻举妄动。不过幸亏他早有准备,冯氏入了奉承后有几个据点,他都是早派人盯着的。
他还穿着一身喜服,除下身前的红花,一扔,带着亲信一一扫过几个冯氏的据点。
北街的,没有。
花和路的商铺,没有。
繁东路的私宅,司凤远远就看见对峙的几人。
玲珑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璇玑,绑走璇玑的人早就望风逃走,似乎只是为了抓人而抓人。
“人是找不到了……先带回公馆吧,我这就派医生给她瞧瞧……”六少关切地望着眼前的姐妹。
司凤没再靠近:她安全了,便好。
宾客已散,唯独找不见了红衣的新郎。宾客只当是新郎猴急进了洞房。
可大帅的手下来报,司凤并没去美纪子那里,人们也满酒楼地找不见新郎,大帅更是派出所有心腹去寻找这个不孝子。
新婚之夜,司凤没去陪妻子,而是不知所踪!司凤在找到璇玑之前,就先被父亲的亲卫找到了。
“啪!”大帅当着亲卫的面,一巴掌抽了下去。“今晚,你不去洞房花烛,给老子玩消失?”
司凤没躲,也不敢躲,从地上站起,抹去嘴角流出的血。
“父亲,褚家二小姐,她……被绑了,我听见了,自然要去救她……”
“荒唐!褚氏二小姐失踪,派卫兵去搜城便是,何须你去添乱?”
“她是……我朋友……”
“外人会怎么说?这褚氏的二小姐可了不得,钟氏的六少和我们的少帅都为她豁出命去,连东瀛的妻子都不顾了!”
司凤沉默,他无话可说、无可辩驳。
报纸上,曾经共舞的画面被刊登在头版头条,一时间,二人都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这次不像上次,只是被几个小报报道,而是横扫各大新闻头条。
“这是哪方势力办的报,在老子的地方,什么都敢写,不怕本帅毙了他?”
“大帅息怒,杨秘书劝道。属下派人细细查过了,从褚氏小姐被劫,到见报的事,九成九是东边的人干的……”
“冯豫章……这个老匹夫。”大帅啐了一口,似乎是回忆起什么,转身离开。
冯豫章这个名字司凤并不陌生,他是那个冯燎的父亲,更是东部的霸主。
“这冯豫章不仅仅是东边的领主,更是和我们大帅有着旧怨。”杨秘书在司凤的追问下,说出了一些当年的旧事。
“什么旧怨?夫人当年,可是大江口的风云人物,家里和这冯家是世交。两人订的是娃娃亲,奈何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你的母亲硬是拼着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随大帅来北方。”
“父亲不是好几个姨太太?”司凤疑惑道。
“那都是夫人过世之后的事了。”杨秘书也是帅府的老人儿了,缓缓回忆道:“夫人的名讳是凤仪,正是取有凤来仪之意,都说你娘是凤凰的命,旺夫运。可能也是因此,冯家不肯放手。你的名字是司凤,这名字什么意思都不必多说了吧……”
“冯豫章趁着你娘的死,趁火打劫,险些一路杀到奉城。后来大帅又带兵杀了回去,一气之下,更是涂了平城。”
“那是你爹毕生的污点,也是他追悔莫及的。北方,也因此失了人望,在不可能成为华夏的统一者。”
禹司凤少将放了婚假,准确地说,是被放了七天的婚假。
他的府外守着两队兵,三班倒地看着他,不准外出。而且,父亲只给他留了一个亲卫,小安。其他府外的士兵,都只听大帅调遣。
“少主,你也别为难我,家族严令您不能外出,这几天奉城……您和褚小姐的事,都传遍了……”
小安一脸为难地说,可怜兮兮地望着司凤。
“那你可知道,褚二小姐近况如何?”司凤小声问着。
小安眼珠转了转,“少主,您可真惦记那位褚小姐,那报上写的,不会是真的吧?”家主关司凤七天,其实也约等于关着小安七天,小安也八卦起来。
', ' ')('“先说说她怎么样了。”司凤急切的眼神,让小安已经有了答案。
“二小姐身体应该是没事了,最多受了些惊吓。只不过……她此次被绑的消息走漏,又加上之前有和您暧昧不清的绯闻,估计……是不太容易嫁出去了。”小安一句话断了三次才说完。
“报上,怎么写的?”司凤蹙眉。
“报上说,您与二小姐从她一回华夏就……开始私会,您为了她,一掷千金包下整个舞厅。还带她到处游玩,你和她……是、是有私情的……”小安看了一眼自家少主的脸色,继续道:“但是,您与夫人的婚事众所周知,所以有人说,是夫人派人绑了褚小姐,然后……让人污了她的清白……”
司凤气得想笑:“冯燎这个孙子!自己做了这等事,还不忘把帽子扣到东瀛人的头上。”
小安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自家少主气得已经蹦出了脏话。
这冯燎太可恶,他绑架不成,如此造谣反将一军。
司凤当时虽然只是望过去一眼,但是璇玑她穿戴完好,并没有受欺负。但谁都知道这谣言的厉害。思及此,不由得叮嘱道:“小安,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是褚小姐有什么消息,你多留意。”
“是,少主。”小安不像其他军士叫司凤少帅,而是少主。此时,他看见夫人正向这边走来,还和司凤使了个眼色示意。
司凤回过头,美纪子迎风而立,看起来有些纤弱。
七天,父亲关他在府中七天,没罚他去跪祠堂,就是看在新夫人的面子上。
“司凤。”美纪子过来唤他,“吃饭了。”
司凤一时不忍:“你让人来叫我就好,别站在风口上。”言罢,便一同吃午饭。
关于司凤那晚的缺席,美纪子只字未提。这并不是因为东瀛女子的忍耐能力更高,而是美纪子的不提及,比大闹一场更能让司凤愧疚。
男人的愧疚和怜悯,只一样便够了,尤其是司凤这样的人。
“我很抱歉,美纪子,关于那晚……我去救一个朋友的事。”司凤道歉。他并不像其他公子哥那样好面子,况且他的一张脸,虽然已经看不出大帅那一巴掌的五根手指印,但是明显比往常肿一些,这些和府外的卫兵哪一样能瞒过美纪子?
沉默,美纪子听懂了每一个字,但她此时却一言不发。
她望着她的丈夫,他英武不凡,对自己很是体贴、尊重。可他也是那个在新婚之夜就去救别的女人的丈夫。那些铺天盖地的的花边新闻,美纪子做不到视而不见。
骄傲如她,她不会去刻意地博取怜悯,更不会轻易原谅他在最重要时刻的缺席。所以,他不碰她,她也不会去逢迎他、讨好他。
这七天出了一件喜事,是褚氏大小姐和钟氏的六少公布婚讯。
玲珑
会馆之内,玲珑看着还在床上沉睡的妹妹,心疼得悄声呜咽。今早的报纸她都草草看过,一个个醒目的标题,就差直接骂自己的妹妹是个抢男人的婊子,活该被正妻绑了。那些报纸早就被撕成一条一条地躺在书房的纸篓里。
“你都陪了她一夜了,”六少走近玲珑,抚着她的头发,看见玲珑明显苍白的脸,和哭红的眼角。“休息一会,吃些东西吧,璇玑也不想看你这样饿着自己啊。”
“好。”玲珑答应,又叮嘱了佣人几句,随六少去餐厅。
“敏言,都怪我,没保护好妹妹……”玲珑轻声呢喃,看着敏言为她备好的整桌饭菜,依然提不起食欲。
六少把玲珑搀在怀里,满眼都是心疼。
玲珑,从来都是最坚强的。他记得小时候的点子。背后玩手段,”
“对付你,何须家父脏了手,我做的,怎么不敢承认。”冯燎邪邪地笑着,缓缓说着。说的正是他在北方潜伏的报刊散布禹氏少主和褚二小姐绯闻的事。如此小事本来不值一提,但是其中又牵涉到楮二小姐后来被绑架,禹氏少主大婚当晚消失,禹氏家主的气,一半都算在了冯燎的头上。
褚氏家主见好不容易点了正题,两大势力却已经针锋相对地“交流”起来,连忙开始打圆场:“此次众位前来,都是为了家国的大义,还望诸位,把些许私事先都放一放。”
这次各大家族的首脑齐聚少阳,他这个发起者是大大地收揽了一波民心,而且褚氏的家主相比于其他家主年纪又最轻,也更有野心。各家来了,并不一定是冲南方或者是冲着褚氏家主的面子,而是如今群情激昂,民众的呼声太强,这些是哪一方都必须顾忌的。褚氏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邀请众人。
冯燎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家主好深明大义,冯燎佩服,家主的好算计,晚辈自愧不如。这褚氏的大小姐要嫁去西边,家主却还想把一个却想塞去北边儿,如此,无论将来哪一方统一了,家主都稳操胜券呢。”冯燎这话,暗讽南方这是卖女儿两边下注,“可惜,父亲没给我生个妹妹呢。”
之前钟氏一言未发,褚氏本想当和事佬,不料这冯燎的嘲讽全场。两方联姻固然也算政治婚姻,无
', ' ')('形中加强了联系,可这冯燎的嘴,却是太不饶人。不过其他几位家主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冯燎如此毒舌的根本原因——东边不想统一,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
华夏四方势力相差不大,各有所长。北方禹氏的黄河军校最为出名,禹氏军队的实力堪称和家族里的表妹生的。不过,也有传闻说,他亲娘是冯豫章包的一个戏子所生,据说那个戏子,和你娘有那么几分相似。
“司凤。”在禹司凤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时,传来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那个声音曾经无数次那样叫他的名字。
——司凤,你要这样跳,你看,手要放在这里,对,就是搭在女伴的腰上……
——司凤,跳的时候,眼睛要看着你的舞伴,不要不好意思……
——司凤,你看你,脸都红了,是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嘛?
褚璇玑从花园里走出来,到了禹司凤的面前,意识到了刚刚的称呼有所不当,她已经不能再叫他司凤了,于是立即改口:“禹少主,谢谢你。”
她说,“禹少主,谢谢你。”正如她此时就端庄大气地站在自己对面,穿着长长的旗袍,似乎和那个唤他“司凤”的璇玑,不是一个人。
如今已是仲秋,离开时枫叶已经被染成红色,而南方褚氏的花园里,各式叫不出名的花儿们,依然妖娆地开着。司凤望着满园的花草,也望着亭亭玉立其中的人,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自己也像那些花儿们一般,绽开了笑脸。
璇玑的面色红润,并不像是受了那件事的影响。但是禹司凤并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褚二小姐在北方地界受惊,我……很抱歉。”他其实想说,我很担心你,但却不能。
“我没事了,别担心,他们没把我怎么样。”璇玑实话实说。“玲珑说,是冯燎派人做的,但如今形势,又没法拿他怎么样。所以……我就跟了过来看看。”
褚璇玑发现自己还是绷不住,她虽然本就是大家闺秀,但在司凤面前,却做不到一直绷紧弦,文绉绉地装客气。
“本来,准备给他下个绊子的,先摔他个狗啃泥再说,谁想到你也跟了过来。”褚璇玑蹲下身去,移动了一下花园里的某个栏杆上的机关,仔细一看,前方的通路便多了一条几乎透明的线,如果不小心,被绊倒是肯定的。
在听到“狗啃泥”的时候,司凤禁不住也笑出来,面前这个活泼灵动的,是装淑女绷不住3秒的褚璇玑。
“谁知道你那么傻,面对面打了他,他这么记仇的人,下次不阴你才怪,虽然我也很想让他那张脸上留点痕迹的……”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原形毕露了,但也不再顾忌什么,反正讨厌的冯燎已经走了,在她的地盘上,总不能派人偷偷拍什么照片吧。
“梁子已经结下了,还怕多一笔账么,他那样说你,一时没忍住。”璇玑没说明,但司凤猜到,璇玑准是看见冯燎已经被打,而且自己也在,就撤掉了机关。
她其实后来听姐姐说起禹司凤派了近卫去问了她的情况,后来六少又说,当晚其实司凤也和心腹士兵搜寻她,甚至……那夜是他的洞房花烛。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璇玑迟疑着开口。
“你说。”
“在镜湖那天的梦里,你看见的,是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吗?”璇玑望着他,观察着司凤的神情。
司凤的神情果然变了几变,有些犹豫,道:“不过是梦境罢了……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不,有意义的。”璇玑坚持,“因为,我看见的是,我一次一次杀了你,但每次轮回,你依然义无反顾地守护那个梦境中的我……有人说,镜湖里看见的是前世的回忆,我是怕,我今生还会害死你。”璇玑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待我好,所以,我不想再害死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自己,会御剑而行,留着长发,用半张面具遮住了脸……然后,你从天而降。”司凤陷入回忆,那个梦境越来越清晰,仿佛真正发生过一样。“那个你,竖着两个发髻,就掉到了我的怀里。”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下意识就推开了你,给你摔了个狗啃泥。”
璇玑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早知道就不撤机关了,报了那一次的狗啃泥之仇。”
“然后,你让我带你飞,我不肯,你就抱住了我的大腿……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司凤把“不知廉耻”是个字咽了回去,发现梦中的璇玑和现在的璇玑,性格上真是变化不大。“我拗不过你,就只能带你御剑而行,去了少阳山。”
“也叫少阳吗?”璇玑问。
“对,还是你们褚氏的地界。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你是说,如果梦境是真,我们之前,就是在此处初遇。”
禹司凤没答话,继续说着:“我还看见,我们一身红色的嫁衣,你摘下了我的面具……”
“那,最后呢?”
“最后……梦里的人,在一起了,非常恩爱。”司凤一口气说完,回忆着
', ' ')('那些画面,真实得,就像是别人发生过的事。
璇玑一怔,心道:原来,是一个美好的结局。难怪自己对禹司凤的感觉会有些不同。原来是前世缘分太浓,不过也因为之前她看到的情景和司凤看到的,反差太大,所以她在镜湖之后,几乎都在刻意避开他。
可是即使前世姻缘,又何关今生,眼前人的新夫人是东瀛美纪子小姐,此次如果不是她执意追问,恐怕,司凤永远也不会说出他那次看到了什么。
虽然说一个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不过,她是褚氏的二小姐,绝对不可能成为谁的妾氏。两人之间的交错,也仅限于此了吧……
“原来,如此。”璇玑沉默许久,终于自顾自地说着,“我没杀死你就好,我也不必因此忧心了。”
“嗯,那就,那就好。”司凤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却也不想就此告别。
“没喝上你的喜酒,真是遗憾。”司凤的身边并没有刚刚新婚的夫人相伴,不过美纪子身份尴尬,这种场合她也不适合来。璇玑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一个月后,玲珑的婚礼,在云中。”
云中是西边的最大的城市,也是钟氏一族的宗祠所在,良辰吉日已经订下,在这之前,璇玑想多陪陪玲珑,毕竟以后姐姐就嫁到西边了。
“嗯,我会去的。”云中之约订下,却不知,一个月之中会是怎样的风云变幻。
四方的势力还没做出什么有效决策,相互利用、进行利益角逐的时候,东洋人的炮,先轰了过来。
威远是东瀛和北方的一个交界地带,有重兵驻守,还是为数不多的海军。威远海战就此爆发,据纰漏,重要情报来自于东瀛的间谍,高桥美纪子。
众皆哗然。身在少阳的禹氏家主和少主司凤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东瀛人应该就是趁着北方群龙无首,发动战争。
禹司凤回了奉城镇守,大帅则不听众人劝,直接去了前线。
战场上的伤亡人数,不仅仅是数字,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禹司凤曾亲自去过他们驻军的地方,见过战报上阵亡的几个首领。
他们以身殉国,何等惨烈!
无数矛头指向美纪子,是她,终究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吗?她也曾和他交心,那七日里,也曾举案齐眉,谈人生理想。
“我去过西洋,英格兰,苏维,梅里坚,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没有什么高贵的种族,见多了,恶人各有各的臭不可闻。”
“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我深知,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是,如果能因为我的努力,换取更多的和平,少一些死亡,即使死的人是我,我也心甘情愿。”
美纪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看得出,她眼里的真诚还有无力。这都使他相信,她所希望所追求的和平。可如今,她亲手撕碎了一切……
可她明明可以逃走,她不完全是弃子,但是,她为什么选择了留下?
此刻,她也正那样微笑地望着自己,一如初见。
一切似乎不用什么言语交流。司凤竟一时哑然——她是东瀛人,自然是要为了东瀛的……他又何必问她什么?
“……很抱歉,我没有尽到妻子的义务,可是我……没有办法……”说着,掏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你要杀了我吗?你一个人……杀不了我的。”司凤望着美纪子,她今天穿得是传统的东瀛女子的和服,正是初次见面那身。
美纪子听见他的话,笑了,恬淡自然,就如他看见过的那张黑白照片里的样子。然后,她飞快拔出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下腹。
血染红了美丽的和服,美纪子依然微笑地望着他,“对不起……司凤……你要,好好的……”
美丽的东瀛女子合了上眼,似乎到了传说中的极乐世界。
然而,紧接着而来的消息,更是令人震惊——赴前线指挥的禹氏家主,北方政权军权的元帅,在途中死亡……
北方禹氏元帅在前线暴毙而亡,民心涣散,东瀛人连连发起袭击,北方的海军本就相对较弱,这一战,北方海军死伤惨重。威远海战之后,东洋人更是从威远登陆,直逼奉城。
禹司凤接任,立即向东瀛宣战,他带着丧父之痛,指挥着北方的将士与东洋人血战。
海战已经变为陆战,虽然北方军队有陆战的优势,但东瀛人的武器装备更加精良,在禹司凤赶到之前,东瀛人到过的地方,烧杀抢掠。
已是深秋,一切变得枯黄、破败,被占领的地区,还等待着他们的少帅去解救。
威远已经不可能讨回来,因为北方的海军没来得及喘息重整,就被东瀛人找到,之后全军覆灭。之后东瀛人一路高歌,杀到白城,也正是在此,司凤带着北方军队鏖战三天三夜,终于,东瀛人撤回威远。
那是禹司凤今生最为黑暗的日子,先丧父再丧妻,东洋人又打到了眼皮子底下。
少主上位,群狼环伺……禹司凤的处境,何等凄惨。
直到,他解救出威远海战中,唯一存活的一队兵。
', ' ')('杨秘书一瘸一拐地从满脸是血的士兵中走出来,他明显伤到了腿。
杨秘书的身后,是一个简单的棺材,里面安放的人,曾是整个北方的主宰。
那一队士兵无一不狼狈,连杨秘书都受了伤,能保下大帅的尸首,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杨秘书见到司凤,再也绷不住心里的弦,痛哭着:“少主……我们带回了大帅……我们……没护住大帅……”
如今,禹司凤已经成为了禹氏的元帅,北方的家主,但是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当久一点少主,父亲晚一些离去……
当今的禹氏家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溢出,他跪倒在那简单的棺木之前,失声痛哭:“父亲……”
整个白城,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死伤的军人不计其数,曾经抵抗的百姓,被东瀛士兵残忍地杀害……
不过,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少主,他们要狠狠回击,要血债血偿!
司凤简单安顿了白城的一切,禹氏的新主带着老元帅的棺木,返回奉城下葬。
帅府之内,只剩下黑与白。
没人知道东瀛人什么时候会再打回来。然而却有人,做了逆行者,带着南方支援的粮食,赶赴奉城。
他以为,他与她之间不仅仅是天南与地北,身体上隔着万重山,还有看不见的距离,犹如沟壑。
乱世之中,独善其身就绝非易事。更何况,家国大义为上,儿女私情就像浮萍,时代的洪流把你和谁卷到一处,再怎样的深情厚谊,都会脆弱如纸。他以为,错过了云中之约,他便再也见不到她。
甚至战场上的无数次,他距离死亡不过一步之遥,他更是来不及想她。如今,她就站在他面前。
通报的人通报说完,离开了。
这句话,如此的熟悉。
因为三十年前,他的父亲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豫章,冯氏不能绝后,你……留个孩子吧。”然后便给他安排了同族的表妹,也允许他养着外室——也就是冯燎的亲娘,燕惜。
他不爱他的表妹,也不爱燕惜。
因为他把所有的情和爱,都给了凤仪,那个位置不能被任何人替代,谁也不能。
最终,是燕惜生下了一子,后来早逝,孩子都是表妹带大的。
如今,他对自己的儿子,说出来同样的话——竟像是一种轮回,爱而不得,孤独半生。
他本以为,这样的悲剧不会重演。
自己和凤仪,虽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但她并不爱他,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不嫁给他。可他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是真爱上了那个出身卑微的女子,他身边的女人不少,是闻名的花心大少,他不曾管过他的风流韵事,只消不耽误他办正事,多几个红颜知已也没什么……喜欢上哪个,时间久了,也就没新鲜感了吧?
哪知,这孩子遗传自己什么不好,偏偏也是那么认死理。
但他没想到,冯燎竟然就这样一直没娶妻生子,到了如今的岁数。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过刚刚而立……
可是,如今,那女人死了,他看见自己这个最看重的儿子眼里的光,灭了。
他清楚那种眼神,是失魂落魄,是生无可恋。因为凤仪走了之后,他自己便是如此,好几年才缓过来啊。
冯豫章拉不下脸道歉,或许是他错了,如果他早同意了冷月进门,如今他早抱上孙子了,可自己偏偏那么爱面子,讲什么门户,早知如此,他当初又是何必呢?他还是说不出“是爹的错,当年不该不让她入门”那样道歉的话,所以便加了那句,“随你和谁生都好。”
“她没了,和谁生,都一样。”冯燎轻声回答说。
冯豫章一怔——那正是他当年说过的话。但是,他还是选择和燕惜生下了冯燎,而不是表妹。
那年那月,她是整个扬州城里最风光的女戏子,而且,像极了凤仪。
他身份尊贵,轻而易举地把她请来府里唱戏,她唱的偏偏是凤仪最喜欢的扬州慢。他与凤仪的相知相识,都是在扬州,曾经繁华的扬州……
如今,物是人非……
女戏子名叫燕惜,在明知道表妹已经成为自己夫人的情况下,他只能把她养在府外。表妹温柔贤淑,是极好的正室人选,可能也对他用情极深,还养育着一个外室的孩子。可偏偏,他就是不喜欢啊。
终究,燕惜生下了孩子,他却选择了去母留子。
他没去亲自当那个凶手,但是,产后抑郁、营养不良再加上母子分离,这些确实足够了。
“这华夏,不是某个世家的华夏,而是属于所有华夏的百姓。会有那么一天,华夏的每个百姓都能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他们将不再受帝国主义的压迫!”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在废旧共创的台阶上大声讲着,往来的路人大多看了他一眼,就该干嘛干嘛。
“真是个疯子,天天在这说个没完。”路口摆摊的小贩啐了一口,不屑道。
此时,有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这个“疯子”。
“你说的这
', ' ')('些,你觉得有人能听懂么,普通百姓,懂什么叫帝国主义?”
“你……你又是谁?”
“我是冯燎。”冯燎,如今的华夏,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被你抓住了,算我倒霉……”高手的年轻人有些颓然,但没想到他说的话,正巧冯燎听了去。
“不,算你好运。我准备资助你。”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这片土地,应该属于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但是,却不能靠着空想和喊口号。”
“这……”叶怀凛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资助者,正是来自他最反对的世家公子们。
若玉和司凤一起下山历练,被要求监视司凤得一举一动,但自己的面具也不幸损坏,在找到司凤旋即二人后,回离泽宫请责。
弟子有错,弟子的面具不幸损毁,请宫主、副宫主降责。若玉跪在离泽宫的正殿之上,身后是无数离泽宫弟子鸦雀无声,听声音,宫主和副宫主听了他的话,似乎也不由得从座位上站起。
他不敢抬头看,宫主与副宫主的震怒可想而知。若是没有司凤这个前车之鉴也就罢了,他面具损坏的事,其实是意外。但这次下山历练,他是负责监督司凤一句一动的,自己的面具反而……不知道,会等来怎样的责罚。
“重鞭三十,然后带到刑室问话。”宫主并没容他解释,副宫主摇着扇子,并未言语。他不过是离泽宫的普通弟子,宫主没直接杀掉他已经算是开恩了。
但这三十重鞭,并不是容易熬过去的。而且宫主是要让所有弟子看着他受重责。
“啪!”行刑的弟子当着两位宫主的面儿,第一遍就挥得结结实实。那会在他背后形成一道斜长的伤口,之后相互交错……
“啪!”四周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弟子们的呼吸声都被压抑着,若玉也清晰地听见重鞭是如何咬进自己的肉,划破,撕裂……
痛、他现在多想变成那个六识不全的璇玑,这样,就不会痛了……
可眼前浮现的偏偏就是那女子,巧笑嫣然,她便是叫,陆嫣然,让他一见,就忍不住多去看她几眼。在他眼里,她美过玲珑和璇玑。但他也未往深处想,或许是因为她是自己第一个见过的女子罢了。
直到,貌美如花的千年狐妖在他面前时,他不为所动,直到……在他看清幻象中的女子,就是嫣然。
……
痛。直到若玉再无知觉,再次睁开眼,已经被拖到刑室
“说!”宫主的声音冷淡,“你的面具如何被摘下?”
若玉把当时的情形如实说了一遍之后,宫主和副宫主对视一眼。
只听副宫主淡淡到:“来人,拿吐真丸来。”
不久,就有人进来,递上玉瓶。“本来这珍贵的丹药,你是不配服用的……不过事关司凤,你最好如实交代!”
“你可曾对这一路上的同行的女子,心存好感,比如,对那个褚璇玑?”吐真丸被塞进喉咙的时候,若玉就知道,他守不住心底的那个秘密了,但终究,存了一丝侥幸……不料,副宫主的第一个问题,就直击内心。
“弟子……没有、没有喜欢璇玑,可弟子,并未守住自己的心,弟子对陆嫣然,心存爱慕……”
“陆嫣然是谁?”
若玉开始从此次下山后如何偶遇嫣然讲起,直到误中幻境,幻境中的女子,正是陆嫣然。他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失了心。
失了心比失了面具还不可原谅,宫主们绝不会饶过自己。
他知道,嫣然喜欢司凤,这一切是那么明显,她的眼睛只在司凤身上打转,不曾留意过自己一刻,即使看见他的面具有损,也是急着别开关系,忙着先去找司凤。
……
”你的面具……是它自己掉的,不关我事,你别赖我啊……”
“你还是自己想办法粘回去吧……”
……
面具损坏,又如何粘回去?就好比人的心,一旦失了,又如何找得回?
“弟子有错,愿受十三戒。”
“不急,听你说,司凤的情人咒面具被璇玑摘了下来,你便随我去看看吧,看看这宫外之人,是否可信,看这所谓的深情厚谊,可否经得起推敲……”
“若玉哥哥……”这声音,是……是嫣然。
若玉定了定神,眼前的女子正是陆嫣然,此刻她正栖身在上,满脸的灵动无知,还叫自己“若玉哥哥”。“嫣然……你怎会在这里?”她从未离自己这样近,近到呼吸都触手可及……若玉难以置信,嫣然怎么会在这里,会这样看着他。
“若玉哥哥,我是来救你的呀。”
“救我……怎样救?”嫣然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再放大,直到触到他的唇,然后调皮地舔了一口,笑着说:“就是这样救。那紫狐说什么——解救睡美人的方法,就是吻醒他。”
“若玉哥哥……你脸比刚刚更红了,你是不是,在偷
', ' ')('偷喜欢我呀?”
“……”
若玉不知如何回答,心想:“她发现了么,她终于开窍了吗,终于看到自己了吗?”那一刻他的嘴角不自知地上浮,喜不自胜。
脸肯定是红的,不仅如此,下身还是……的呢。若玉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即将崩塌,一条条离泽宫的规矩即将灰飞烟灭。
“你不是说,这面具唯有在洞房花烛的时候,才可以摘下来嘛。我还没见过你的样子呢。”
“不要……”这样的反应似乎出于本能。
“那怎么办行?亲起来不方便呢,还是拿掉好了。你看,这样亲,会隔到鼻子呢。”
说着,陆嫣然便再试了一下,嫣然的鼻息近在咫尺,就要触到他的唇了!
“你看,果然还会碰到吧。”然后那样好看地笑着,“那我摘下来啦。”
若玉发现自己用尽力气都没法动一下。这面具被摘下的后果他亲眼见证,此刻竟一点都动不得。
唯一能动的,大概只有闭上眼睛了。
“若玉哥哥,你真好看,果然是美人呢。”
直到听见这个声音,眼前的陆嫣然一手放下他的面具,另一手轻轻的勾勒着面具在脸上的痕迹。
藏在面具之下的皮肤自然更白皙,与下半张脸之间,有细微的色差,只是他从未留意过。若玉望着眼前的人,曾经午夜梦回,在他心里珍藏、萦绕、不敢将思念说出口的人。
“嫣然,你也好看。”若玉脱口而出,他一直这样觉得,便不自觉得把所有的温柔和守护都给了她。
什么十三戒,什么宫规,若玉忽然懂了为什么有人明知要受如此严重的责罚依然明知故犯。
“那你想不想尝尝,我的嘴唇是什么味道的呢?”陆嫣然一手托腮,贝齿咬着下唇,松开,似乎弹在了他的心上。
“若玉哥哥,你是在不好意思么?那就别怪……我欺负你了。”
若玉一怔,看着栖身在自己身上的心爱之人,有些后悔之前没看过那些离泽宫严禁流传的画本。
据说画本上画的人能得人间大和h谐的不二法门。
不过也有师兄弟以讹传讹地说,画本上画法门,也不必刻意去学,到了那时那刻,便可以自己领悟。
若玉从没听过这世上有哪种武功可以这般神妙,竟可以无师自通,简直不可思议。
那就,只能被欺负了……
一吻落下,没了面具的阻隔,所以不再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欢愉、纠缠、索|取……
原来,果真可以无师自通!他从懵懂地回应到主动索|取更多……不知疲倦、也没有尽头。
周遭的一切不再有意义,不再重要。
方寸的天地间,唯有此刻。
“别人万万不得欺负你,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必然千百倍报复回去!”
但若是嫣然要欺负他,那他便只能创造条件,让对方更方便动手了。
——这幻境并不只是虚妄,而是你的心之所想,你看到的,便是你的欲望……
若玉抚摸着脸上的一道伤疤,如今已经结了愈合,但是即使是离泽宫的伤药,也免不了脸上留下了一道疤。他不知这是不是行刑弟子的无心之失。但对于离泽宫弟子而言,在外人前都要带着面具,脸上有无伤疤其实也并无区别。
两位宫主没有赐予他新的面具,这并不是说离泽宫穷到没钱再做一副面具,而是他已经有违宫规,在两位宫主和其他弟子眼里有如死人,是否再戴面具,已经没有区别了。
“若玉,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这是副宫主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副宫主的眼神透过面具,却足够让他身体一颤。
副宫主没让他立时受这十三戒的责罚,不过是因为副宫主不想现在就折了他这颗棋子——他功力不比司凤,是否能从十三戒中活着出来都是未知之数。或者,活着人即使活了下来,也成了一颗废棋,这并不是副宫主想看到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死之前可以再见她一面。本以为上次已是诀别,此次不死,多出来的时间就像偷来的,当好好珍惜。
二人再遇,是在天虚堂,陆嫣然卧底的身份败露,若玉见到她时,她正捂着胸口,嘴角已经有了明显的血迹。
“嫣然……”若玉蹲下身去,查看她的伤势,若玉只恨自己不能以身相替。
原来,她不止不是点睛谷弟子,还可以混入天虚堂……
他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陆嫣然的。也许是初见,也许是见她故意耍一些小计策时候,在他眼里,她灵动可人。与她相处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快乐而且难忘。
也许是因为之前被繁琐的宫规压抑太久……
“若是说得清为什么喜欢,便不是真的喜欢了。”这是他在给司凤上药时,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璇玑时,司凤的回答。
他当时并不懂,如今,方解其意。
后来,他知道,他喜欢的嫣然,原来竟是好
', ' ')('友的灵兽——一条银色花纹的蛇……不过也正是因此,司凤可以为她疗伤,她如今也已经无碍。
无碍就好。若玉心想,看她无碍,自己多少可以安心了。
但若玉发现,他突然舍不得死了,从前是因为妹妹——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而今,心里有了牵挂,活着,更是可以多看喜欢的人一眼。
副宫主本有意栽培他成为离泽宫最优秀的弟子,但天赋这东西并不是可以用努力代替的,所以副宫主命他跟在司凤身边待命。于是,他们成了朋友,一同练功,一起下山历练……他早就把司凤当作至交好友,而不是监视的对象。
可身为棋子,个人喜怒哀乐,甚至是希望守护朋友和爱人,不过是奢望罢了。
“陆嫣然她不是天虚堂奸细!她一直忠于司凤。”因为他在众人面前为嫣然和司凤开脱,副宫主的不悦,他不得不承受。
失了面具还没受十三戒的,说起来这待遇,司凤都比不得。但他知道,妹妹的死或和他自己的死活,无一不像蚂蚁一样弱小,都不过是副宫主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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