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笑着反问道:“咱俩什么关系啊,我为什么要跟你保证?”
“……”
房子小,在客厅吃饭难免整个屋子都布满了食物的味道,而台风天又没法开窗通风,叶璃便从柜子里拿了一罐没拆封的蜡烛出来,与之前的那罐味道一样,都是红玫瑰的。同时燃两罐蜡烛,小小的房间很快就被玫瑰的馨香覆盖了。
客厅的沙发是双人位的,少爷往上面一仰,就没叶璃的位置了。叶璃把落地灯和卧室飘窗上的小茶几挪到地毯边,打开cd机,倒了杯醒好的酒,拿着书跪坐到了地毯上。
叶璃已经很久都没这样满心温柔地感受生活的美好了,她捧着酒杯环顾四周,越看越喜欢自己的小窝,音乐、蜡烛、红酒、闲书,只可惜少了一瓶花,下次去梁家吃饭,一定要记得去花房里剪一束回来。
“你要不要尝尝你带来的酒?不过我家只有一支红酒杯。”发觉少爷情绪不佳,叶璃问,“你生什么气呢?”
“没有。”
他嘴上说没有,表情却分明在赌气。叶璃回想了一下两人之前的对话,哭笑不得地问:“你是因为我不肯向你保证,才生气的吗?”
“我现在哪敢跟你生气。”
“我保证以后遇上麻烦不瞒着你。”若不是被触到了最敏感的地方,再多来几个骗子,她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见梁宴依旧不怎么高兴,叶璃想了一下,又说:“我刚刚是在笑你不会讲话。”
如果是秦渡那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听到她说“怕你觉得我拼命对你笑对你好,是因为你还有用”,一定会接“那你对我笑对我好是为了什么,在意我吗”,才不会像恋爱情商为负的少爷这样认认真真地抱怨、道歉、然后再向她提要求。
不过比起恨不得一脚踏三船的秦渡,叶璃觉得不解风情的梁宴要可爱得多。
见半靠在沙发上的梁宴仍旧板着脸,叶璃咽下含在口中的红酒,问:“不是因为我没保证,也不是因为我笑你,那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让梁宴介意的其实是那句“咱俩什么关系啊”,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作的资格,只好摇头说:“真没不高兴,在想生意上的事。”
叶璃才不信梁宴,便轻轻“切”了一声。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梁宴会吃宁澈的醋是占有欲作祟,选她在身边是图她听话不多事、又软又乖——这一切都和喜欢不喜欢无关。而现在,梁宴已经知道了她也是有脾气、会凶的,却不愿意放手,他明明还生着她的气,却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是真的喜欢她吧?
其实六年前让她抵触的从来不是要时刻哄着少爷这件事,她受不了的是两人之间的不平等和被梁宴当成私有物。在梁宴喜欢她的前提下,她是愿意讨他高兴、惯着他的坏脾气的。
尽管她也想要被人哄着,也知道跟温和体贴的人在一起会更轻松,可还是想要跟不适合的梁宴在一起。不过这一次,她一定要等到梁宴表白、一定要等到他明确地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才会考虑。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在作,梁宴咳了一声,主动换了个话题:“你家就只有一张床,沙发也那么小,我晚上睡哪儿?”
叶璃看了眼时间,笑着问:“才上午九点多,你就问晚上?”
“……我们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叶璃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等饿了再说。”
梁宴找不到别的话说,侧头盯着叶璃看了片刻,见她专注看书,不理自己,又问:“你在看什么?”
不等叶璃答,梁宴就起身坐到了地毯上:“《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这书好看吗?”
“不知道,几年前逛书店的时候随手买的,一直没看。”发觉梁宴凑过来贴着自己,叶璃往旁边挪了挪,问,“你也想看?”
“这不是没事做吗。”
“我工作忙,在家的时候少,就没买电视机投影仪什么的。书架上还有几本没拆封的书,你要么用平板上网,要么去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梁宴从茶几上拿起叶璃的酒杯,手抄在裤袋里去书架前晃了一圈,又坐了回来:“都挺没意思的,就你手里这本还行。”
叶璃嫌他挨得太近,又看到他喝光了自己的酒,便白了他一眼,把书丢到了他的怀里:“书给你,杯子给你,地方也给你。”
她起身去书架前又拿了本书,坐到了沙发上。
梁宴坐在叶璃刚刚的位置上翻了几下书,便扔到了一边,拎起落地灯放到沙发边,再次挨着叶璃坐了下来,见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梁宴解释道:“就一盏灯,我怕你看坏眼睛。”
台风肆虐,窗外昏天黑地,室内光线的确暗,可叶璃之所以没开其它灯,只点蜡烛、只用落地灯,是觉得氛围好。听到这话,她抬手打开了顶灯,看向梁宴,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回地毯上了。
叶璃极少跟梁宴抬杠,梁宴有些不适应,他不是爱聊天的人,一时间找不到话说,又不愿意回地毯上,顿了顿,问了个相亲男女第一次见面的经典问题:“你不上班的时候都爱做什么?”
“逛街、看电影、到没吃过的餐厅吃饭。”发现梁宴的脸上又升起了情绪,叶璃补充道,“这些我都是一个人做。”
她其实能找到同事、同学陪,可更喜欢一个人的状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迁就同伴的喜好,有同事同学主动约她,她也是能推就推,所以总被人说孤僻,总交不到朋友。而从小到大,她唯一愿意迁就的就只有梁宴。
“你呢?你这些年不工作的时候都爱做什么,还打游戏、踢球吗?”
“周末会跟朋友喝酒、出海钓鱼、打牌、打高尔夫什么的,还是为了生意,朋友也是生意上的朋友。”
而学生时代一起踢球的那些,家境相当的变成了合作伙伴,聚会的时候聊的还是赚钱,其他的刚毕业的那一两年还会联系,因为圈子悬殊,渐渐的不是找他问各种讯息、找他帮忙,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发一两条问候,玩是玩不到一块了。
叶璃嗤地一笑:“难怪有人说咱俩一样无聊。”
“谁啊?”见叶璃不肯说,梁宴问,“秦渡?”
叶璃顺势解释:“是他,他成天说我无聊,会帮我是指望我替他加班,这样他就有空照顾女朋友abc了。”
梁宴虽不信,但叶璃愿意和他解释这个,他自然是高兴的。
“除了宁澈和秦渡,这些年还有没有别人骚扰你?”
“没有了。”
梁宴看了眼比六年前漂亮许多的叶璃,也学着她“切”了一声。二十岁的她虽然也很漂亮,但完全是个小女孩,没有如今的妩媚感。
发觉梁宴又蹬鼻子上脸,叶璃懒得再搭理他,其实这些年,她是真的远没有中学大学的时候受欢迎,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不惧她的冷脸,前仆后继的小男生都去哪儿了。或许是小男生们长大了,不再愿意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感情花时间,不再喜欢冷若冰霜的,而又只有梁宴知道她其实比谁都柔顺温婉,就好像只有她了解这个人既难缠又讨厌。
“你想不想吃火锅?台风天吃火锅最好了,外面风雨交加,煮一大锅猪蹄汤,涮各种肉和菜,特别有幸福感。”见梁宴不说话,叶璃又问,“如果吃,我现在就要开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