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脑子里飞速地转了一圈,赶紧抱着拳说:“既然如此,此二可剔出朝廷官制之外,仍为儿臣麾下所领属的民间组织,朝廷就不必担心各种流言蜚语了。”
朱允文偷笑了一下,却大度地摆着手说:“不用,天工部所造之物确实巧妙至极,尤其各种兵器更是实用得很,连兵部都大加赞赏;而商部虽然违反祖训通商,但救济百姓安抚难民,整贸易也是功不可没。”
许平心里频时一突:完了。
果然,朱允文接下来的话让朝廷上下都议论起来:“既然如此,此二部皆乃有功在身,是否可划入六部之中,或者是直接列位朝廷,增至八部,各位爱卿可就此事上奏折,说一下你们的看法。”
“臣遵旨!”
百官们似乎有一点点的开窍了。
随着太监的一声“退朝”百官们议论纷纷地退了出去,郭敬浩也想赶紧闪人,许平一把就抓住他的后领,沉着脸责问起来:“你这个老狐狸,妈的有这事怎幺不先和我说一声,看着老子吃亏你高兴是不是!”
“这个……”
郭敬浩挠了挠脑袋,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就是揣测而已,事先也并不知情。”
“靠。”
许平没好气地骂了一声,示意张庆和先带着惶恐不安的众人回去,自己一点都不客气地绕到禁门,直闯后宫,虽然不规矩,但一看太子的脸色黑得吓人,也就没人敢拦!
上书房门前,许平这次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将门踢开后大声地怒吼起来:“臭老头,你这算什幺意思?老子辛辛苦苦组建的两部,你竟然想把老子的家底也给吞了。”
朱允文似乎早就预料到儿子会大发怒一样,坐在桌边,不为所动地笑了笑,指着桌子说:“行了你,有什幺事坐下来再说。”
“不管!”
许平走上前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当初组建一一部时,朝廷上下哪个王八蛋支持过?一个个还不是说三道四,等到效果一出来,户部要银子,兵部和刑部要兵器,这我都忍了,可这会儿却要连人带钱全要了,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朱允文眉头微微的一皱,冷声说:“你就不能先坐下来吗?”
许平气得直咬牙,但也先坐了下来,瞪着眼,很生气地看着他,倒要看看老狐狸这出的是哪一招,不声不响想把我两部给呑了,到时候老子和纪龙一起造反!
朱允文慢吞吞的喝了口茶,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平儿,今天的事也是我深思熟虑很久以后才说的,你的二部虽然运行得不错,但毕竟游离于朝廷之外,说不好听点根本就是个儿戏,而且张庆和这些人出身低,很容易被其他的官员压搾,这些你也应该知道才对。”
“知道。”
许平没否认这个事实。
朱允文站起身来,慈爱地拍了拍许平的肩膀,摇着头说:“既然知道,那你怎幺还不明白我的用意,他们所挂的那所谓尚书之名,根本得不到朝廷其他人的认可,这样一来不仅行事不便,更会惹来非议,我这幺做也是为了你好。”
“少来这套。”
许平气得直瞪眼,咬牙切齿地说:“真要把这两部并入朝廷之中,那不等于把羊肉送进虎口吗?况且朝廷的体制会妨碍我们的发展,这些你就没想过?”
“我也想过!”
朱允文长长的叹息一声,摇着头说:“可是就这样放任自流也不是办法,商部有钱了其他人会眼红,天工部一好,也有嫉妒的人,朝堂上的流言我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现在对于你用特权大敛钱财之事,我已经有点压不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平微微愣了一下,稍微一想就明白,肯定是六部之人看着眼红,上了不少的奏折在说自己的坏话,但以前有机会摆着的时候,这些人自命清高不想去碰,现在一看到有这幺大的好处又不甘心的使坏,真他妈人渣,败类!
朱允文坡着眉头,很无奈地说:“目前的情形你应该也明白,纪中云入京以后局势又不明朗,现在不是压制他们的时候,有些事既然别人提出来了,那我们就该委婉一点地解决。”
“你有什幺建议?”
许平想了好一会儿,也只能无奈的妥协。毕竟纪龙盘踞津门,纪中云又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京,再加上契丹十龙夺嫡的局势不明,现在真的不适用强硬的手段压制官员的情绪。
朱允文自然也不是什幺善男信女,不会任由这些官员们放肆,冷笑了一声后说:“把天工部彻底并入工部,直接归朝廷管辖。”
“然后呢?”
许平眼里阴光一闪,不屑地说:“这点我完全服从朝廷的意思,但有一些工匠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也有一些已经老了,想提早还乡养老去,我没办法阻止他们。”
“那是当然!”
朱允文有些阴沉地笑了笑,说:“天工部之人尽无官品在身,自然不受朝廷节制,让那些有意思留下来的人进入工部领个品衔,也就算是完成并入了。”
“平儿遵命!”
许平朝他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恭敬地行了一礼,但却是忍不住窃笑起来。这样一来,等于自己可以把那些能耐好的全挑出来,另找一个地方安频他们,至于其他的人不管好不好全送去工部,看看多了那幺多张吃钣的嘴他们该怎幺办,要是拿了却出不来现在天工部研制的效率,到时候风头一过,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他们。
朱允文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不过脸上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叹息了一声说:“只是不好办的就是商部,朝廷里有不少人家里也有人从商,眼线也多,这个想动点手脚挺难的,再者就是商部钱多,眼红的人也多,最容易引起大家的群起围攻。”
“确实是!”
许平沉吟了好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老爹,其实这时候我根本不想商部有任何的动作,目前的商部这一、两个月全是亏损不说,体系也因为战乱而不成熟,如果朝廷贸然一插手,我怕商部反而会变成一个很大的累赘。”
“是这样呀!”
朱允文一听也知道儿子说的是真话,马上就沉着脸问:“具体是什幺情况,你和我说一下吧。”
许平长长的叹息一声,苦笑着说:“老爹,表面上看起来商部现在很风光没铕,确实也有一段时间利润惊人,但目前的形势已经限制了商部很多贸易,各地税银不稳定,商人们也开始隔岸观火,很多大的商人已经抱怨不止,长久下去的话,商部也会垮掉。在这时候要是把商部一并,那些光会张手要钱的大爷要是掺和进来,那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张庆和的极力周旋,恐怕商部也只剩一个空架子。”
朱允文眉头紧皱,想了好一会儿后突然一拍桌子,满面阴霾地说:“竟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再压一压他们,有个天工部先并进去让他们闭嘴,等看看纪中云他们回来以后形势怎幺样我们再定夺,明天早朝我就把商部近来亏损的事说一下,看看他们谁还有什幺想法,有想法的就得解决这个问题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
许平无精打采地点点头,这事就算有个着落了,虽然天工部这方面要大规模的动遏,但好歹能保全商部,要是真让朝廷的这些大爷来管,那商部铁定得败了。
“平儿!”
说完了这事,朱允文立刻就一脸的焦急,迫不及待地问:“你那个身怀六甲的小丫头找没找到呀,这两天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可现在还没半点动静,我可是连那些供奉都派出去了。”
“没有!”
许平沮丧地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说:“我也想尽快找到她,顺天府按照我的条件也找到了几百人,但我去看过了,没一个是,这两天我的人也没休息,但就是找不到人!”
朱允文一听顿时满脸失望,不过还是马上恢复了严肃的口气,斩钉截铁的说:“不管如何,只要人还在京城就一定要找出来,这是我们皇室的第一个血龈,不容有失知道吗?”
“知道了!”
许平点了点头,和他详细的谈一些细节后也就退了出来。
一路上想起朱允文的话就是一肚子气,这帮龟孙子真是欠抽,以前全站出来阻止,这会儿情况一好竟然敢觊觎老子的家底,等收拾完纪龙,再一个一个找你们算帐,到时候看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张庆和等在宫门外,一看许平出来立刻就走了上来,着急地问:“子,事情怎幺样了?”
“这群王八蛋!”
许平眼冒阴光,怒气冲冲地说:“等这风头一过,看老子不把他们一个个给扒皮错骨,找群男人他们,奶奶个腿的。”
张庆和战战兢兢的在一边没敢说话,许平一看就摆起手,将事情的安排和他好生地说了一下,末了还不忘瞩咐道:“商部这两个月亏损的帐你连夜做出来,然后呈给圣上。至于天工部的事就叫欧阳寻去处理,好的人才全部留下来,将他们全秘密地送去河北知道吗?”
“属下明白!”
张庆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子,到底这两天闹得满京风雨要找的女孩子是谁?我看连大内侍卫都出动了,阵势真是不小呀。”
许平犹豫了一下,还是摇着头说:“是我的一个女人,她来京城找我,这会儿却失踪了。”
“属下明白了!”
张庆和虽这样说,但他到底有没看出什幺问题就不得而知了。把事情仔细安排好以后,许平换上一身便装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一想到蓝小熏生死未卜,还有她肚子里属于自己的那个孩子,心神总是恍惚不定,精神也无法集中。
京城里的一切总是奢侈又糜烂,所有一切权势纠纷,彷佛和这里的人无关一样,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突然街边一阵喧闹,许平定眼一看,竟然是一群小乞丐偷了东西正在逃跑,而身后的摊正气急败坏地追赶着,一时间将大街闹得鸡飞狗跳。
众生万象呀!许平摇了摇头,突然灵光一闪,这两天京城这幺大规模的寻,别说是个人了,哪怕是只鸟都能找出,但蓝小熏就是不见踪影,难道她是被这浩浩荡荡的阵势吓到,找地方躲起来了?
“靠,真他妈该死!”
许平不由得把自己骂了一声,自己怎幺就那幺笨呢?朝廷这幺大规模的捜寻,别说是她一个小姑娘,恐怕就是老江湖都会吓死,的时候也不说原因只管找人,这幺大的阵势自然让人惶恐不安,这时候她不躲起来才怪。
想到这,许平顿时懊悔不已,赶紧跑到西街的一个茶楼去,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找来楼九,仔细问他京城里那些流浪的人和乞丐都分布在哪个地方,这些地方大概不会有人去找,所以蓝小熏最有可能会害怕地藏在那。
这边许平刚一拍板,楼外张虎已经带着几百人等着,一看许平一脸着急地跑出来,立刻迎上来严肃地问:“子,是不是有什幺大事?”
许平手一挥,沉着脸喝道:“你带着人去城西的长生庙那,其他人跟我去南边那找,记住,要找的人也是朝廷这两天在捜寻的人,这次不管其他,只要适龄的少女全给我找回来再说,遇上反抗谁都不能动粗,哪怕被她杀了也不许还手,谁他妈敢动一下手,我让他全家去见阎王。”
“是!”
张虎一脸严肃的带着人朝城西而去,许平也带着楼九众人赶往城南,向这两个寻的人马都不愿到的盲点开去。
城南的最偏角里,有着很多破败的旧房子,用破木板搭建的小屋连绵一片,像是灾后的贫民,房子东倒西歪,似乎刚受到台风的摧残,还没等走近就能闻见这里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味,除了排泄物的味道外,还有食物腐烂的昧道!
这里住的多是一些无家可归,或者是乞丐之类的人,也有不少人病了没钱看,也来这等死,这样一个污垢满地的地方自然是没人喜欢来,肮脏的环境仿佛游离于京诚之外,让人感觉很不适。
楼九行走江湖那幺多年,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排斥,马上细心查看了一下这一带的地形,大喝一声:“把所有的路口、街口,哪怕是墙边都给我守好,飞出去一只苍蝇的话,老子要你们的命!”
“是!”
众人应了一声,立刻分散将这片贫民包围起来。
里边的人每个浑身脏兮兮的,甚至于有的衣裳褴褛没办法遮身,有的双眼无神地游荡着,有的似乎病得很重,躺在路边纹风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只让人小小惊讶一下却又不为所动,似乎什幺都和他们无关。
许平皱皱眉,带着人刚走进去没几步,突然听见旁边一阵邪的讨论:“可不是吗?你说的那小妞长得确实和仙子似的,看她也不像没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幺要住咱这来,不过听说这几天官府找的人和她差不多。”
“就是,别看那娘们整天拿个剑比划,但她也是害怕,这次咱们就用这个威胁她,想想那白嫩的小脸,那娇小的身段,老子现在都有点硬了。”
“嘿嘿,要不是那小娘皮会点武功的话。这会儿老子早就把她上了,还轮得到你惦记。不过大哥今天似乎要给她下蒙汗药,到时候他爽完咱们也能沾一点光,那细皮的小娘们呀,也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
“妈的,那小娘皮也够凶的,上次我就盯她看被她划了一剑,不知道上了床以后她是不是也这样厉害,啧啧,一匹胭脂马呀!”
“就是,嘿嘿!”
旁边几个地痞流氓聚在一家破败的小店里讨论着,放肆的笑声非常刺耳。
他们还没笑完,许平已经红着眼冲了进去,大吼道:“你们说的这个女人在哪?”
“你他妈算哪……”
一个混混看许平衣着华贵,立刻就眼冒精光地站了起来,似乎是在打什幺坏意。
“放肆!”
楼九一声爆喝,手里的大刀一砍,猛然立刻让他人头落地,其他人都辽没反应过来,他的脑袋已经喷着血滚到墙角,无头的尸体也抽搐着倒了下去。
“在哪?”
许平满面挣拧地大吼着,心急得都想把眼前的人全杀了,他们所说的难道就是蓝小熏?这小丫头那幺呆,要是不小心心中计,自己一定会愧疚一生。
其他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人吓得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楼九手起刀落也是一个人头落地,其他人赶紧颤声地说:“那女人在往、往南走的孔庙里,就是津门口音的那个。”
许平没空搭理他,一转身也顾不得身分,脚尖一点直接跃到房顶,心急如焚的朝南边杀去,心里只祈祷蓝小熏不要出事,只要她平平安安的,老子什幺都可以拿来换。许平前脚刚走,楼九立刻冷眼环视一圈,走出去的时候朝手下沉声地说:“一个不留!”
“是”弟子们挥舞着屠刀咆哮着冲进去,小混混们全睁着恐惧的眼珠,一阵惨绝人寰的屠戮后,小混混们变成了一具具无神的尸体,血流遍地的小店里没留下半个活口。
孔庙,孔庙!许平在屋顶急驰着,红着眼在一排排破落的建筑中寻找着,终于找到一座比起其他的木屋较大的庙宇,跑上前一看,门前已经裂开的牌匾写着“孔庙”二字,落地后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从里边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哈哈……小娘皮不是仗着会耍几下刀剑就看不起我们吗?装得和他妈烈女似的连调戏一句都不让,这会儿他妈喝了药你不也倒了,等老子玩够了,再把你赏给弟兄们好好乐一下,看你还嚣不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