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看去,才知道陛下回宫,纷纷同她见礼。
高盛安挥挥手,驱散了看热闹的宫人们,凑近了姜照身边笑道:“奴才这张老脸到底比不上谢姑娘花容月貌,讨不得御猫欢心,还让陛下看了笑话。”
姜照没搭理他,径直走向了谢锦。
“陛下回来了。”谢锦将逗猫的羽毛放下,福身给姜照行礼,被她拉住了手。
谢锦已经逐渐习惯了她动手动脚的亲近,只是旁边还有高盛安和元祥看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劝她松手,就见高盛安和元祥师徒二人齐刷刷转过身去了。
“小元子,师父不在时,你可有好好伺候陛下了?”
“师父放心,徒儿恪尽职守,不敢偷懒。”
“乖儿子,需得再接再厉。”
“是,师父。”
还这么有模有样的聊了两句。
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又涌现了出来,谢锦忍不住蹙起眉,被姜照很快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当即执起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谢锦看着她,想起自己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了某种怪异感,只是每当她想要和姜照提起的时候,总会被她或模棱两可,或轻描淡写的打发了,最终归诸于自己多想。
可是,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第40章 四十
姜照的身份没有暴露之前,谢锦忧她委屈,恐她受苦,经常会借着见面的机会同她谈心,也关怀她的近况。
但自从知道她的身份之后,谢锦下意识的认为,她是执掌天下的君主,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又有谁敢去让她委屈,让她受苦?
是以,虽然她在御前,与姜照同住熙和宫,但二人已许久没有过什么姐妹谈心了。
而且陛下一言九鼎,自从千秋酒醉,说不再唤她阿姐,真就没从她口中再听到那两个字。
加上身份之别,谢锦虽然没有对她有所怨恨,也没有拒绝她的亲近之意,但到底不同往日,二人之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
谢锦心里清楚,阿照可以是陛下,但是陛下,绝不仅仅是她的阿照。
这段时间在御前,与姜照也算是朝夕相对,谢锦甚至觉得相比以前在宫正司的时候对她更多了几分了解。
从前她总爱忧心姜照受委屈,姜照又岂能看不出来呢,所以她从来报喜不报忧,谢锦又无从去查据,反而是自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现在她见姜照早起四更去上朝,回来还要去御书房批阅奏章、召见臣子、过问时事,经常一忙到晚,唯一的排解方式,竟然就是撕折子玩儿。
谢锦更是难以想象,在这种百忙之中,姜照从前是从哪里抽出时间跑去见她的。
见她如此忙碌,谢锦更张不开要与她谈心的口。
但她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不是闭口不言就可以忽略掉的,她能明显到感觉到姜照对她的态度变化,不止是日常相处,一些细节尤甚。
她从前虽爱卖乖,但并不算是个粘人的孩子,如今却总爱与她有些近身的肢体接触,有时候还会用一种热烈又恍惚的复杂目光看她,但只要谢锦回望,她又变回眼神清明,作出一副无辜模样。
若不是这种情况越来越多,谢锦兴许真就以为是错觉了。
一开始谢锦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快要出宫,姜照心生不舍,但后来发现不止是她态度古怪,连着她身边亲近的人,如青时姑姑,高大总管,还有小元子,对待她的态度显然都与旁人不同,似是拥有着什么共同的默契一般。
如是此时,姜照在寝殿用晚膳,今日没传御膳房,是青时姑姑亲自下的小厨房。
宫人将膳食呈上,就纷纷出了殿外。
姜照坐在桌前,接过青时刚用热水烫过的牙箸玉碗,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谢锦,温声道:“锦娘与朕一同用膳吧。”
谢锦道:“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与陛下平坐。”
姜照不以为然,一一瞥过身边的几个人,轻描淡写道:“此间无外人,不必拘泥。”
就连青时姑姑也笑道:“陛下说的是,现在也没有外人,不过是吃顿饭罢了,锦娘就遂陛下所愿吧,也尝尝姑姑的手艺如何。”
元祥向来话少,又惟陛下之命是从,但向来守礼慎行的高总管此时居然也没有开口阻拦,反而还跟着青时的话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谢锦面上不显,但心中如何不起波澜,越是犹疑,思虑越深。
见她不语不从,姜照心知她不愿,倒也没有再劝,只是面上冷了一些,沉默着执箸用膳,几样小菜每样夹了一下,最终只用了半碗饭。
青时心疼道:“陛下再用些罢,可是今日膳食不合胃口?”
姜照摇头,将碗筷推去一边,招来茶水漱口,冲青时笑道:“姑姑下厨,总是按着朕的喜好来,怎么会不合胃口?想是中午用得多了,朕现在食欲不大。”
她午膳没在寝宫用,青时自然不知道她吃了多少。
元祥被高盛安杵了一肘子,心下叫苦不迭,却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拆台,颤颤悠悠道:“陛下中午……也只用了一碗饭,寻常食量罢了……”
姜照面上一滞,小心地看向青时,果然见她面色不善起来。
“陛下如今还学会骗人了。”青时有些阴阳怪气,伸手去收拾碗筷,口中道:“罢了,是奴婢老了,做的饭菜不合陛下心意了,早年太后娘娘还在时,陛下可从来没有因为不想吃奴婢做的饭菜而撒过慌。”